宫长夜不死心,他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可是千盼万盼的人儿还是没有出现。周德见宫长夜一身郁气得不到舒展,只好又重新端上了绿头牌,与其等一场曼妙无比的幻梦还不如来一个真人实在不是?周德这一举动也是贴了宫长夜的心,可是连番了几天的牌子,宫长夜就不舒服了。这人,论美貌差上十条街都不止了,这一拉上床那味更是柴得很。
一个吃惯了珍馐美味的人如今却要嚼一段食之无味的白蜡,这对谁而言都是酷刑。宫长夜发怒了,他下令让那些天一观的道士过来做一场法事。无论是狐妖也好,是画中仙也罢,他宫长夜怎么也要将那磨人的精怪招呼出来。可是这一番闹腾注定是要弄做一场空的,很快宫长夜梦中遇神女求而不得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这一个消息让一众妃嫔扯碎了帕子,心中暗骂不知是哪个小妖精竟然将宫长夜弄得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一干人中就数云彩灵最为着急了,她的地位是依靠着沈知雨起来了,而后她又拴住了宫长夜的心,不然这四妃之首的贵妃之位也轮不到她坐。如今这宫长夜却为了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小妖精茶不思饭不想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彩灵正想着,身边的女官言洛便安慰道:“娘娘莫慌,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没人影的人罢了,哪儿比得上货真价实有血有肉的您呢?现在的陛下不过是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狐媚子惑住了,等到缓过神来。这陛下心头肉还是娘娘您呐。”
云彩灵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无比,还是她?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信呢?旁人都以为她云彩灵独得圣眷,其实不然,云彩灵知道只不过是她放得开罢了。至于放得更开的那些花魁出身的,到底是出身低贱让宫长夜心头总有一个疙瘩。总之是伺候得好的人没有那福气,有福气的人不想舍了脸面甘做一块木头板子,这才成全了自己罢了。只不过那宫长夜为了做一番脸面才做出一副独宠云彩灵的模样,实际上这两人彼此之间都清楚得很,最爱的人只会是自己。
云彩灵仔细想着这一段时间宫长夜的不正常举动便升起了一个念头,她笑着说:“言洛,将本宫那块七彩玉拿过来,周公公可是识玉的好手不是么?”言洛听到云彩灵这样说便笑着应了。
七彩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色泽,每转动一圈便会出现一道七彩光,周德眼光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然后笑着为云彩灵 详细介绍着七彩玉的由来:“回禀娘娘,这七彩玉最为宝贵的地方就在于光泽,这七彩石不同于其他美玉的地方就在于这七彩光。每转动一圈就会出现不同的光泽,状若虹光,若是打磨成手钏配上您的七彩羽衣则是……”
“这样的好东西送给周公公做成弥勒佛供着如何?”云彩灵笑着打断了周德的话。
周德听到这话,脸上那是一层褶子叠着一层褶子整个就成了一团皱纸:“娘娘,老奴担待不起啊。”
“只要周公公将陛下最近的心事说与本宫听,周公公就担待的起。”云彩灵的面上露出了些许愁色,她苦叹了一声,“这陛下最近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本宫这颗心也是揪得深疼,要知道这陛下的身体那是全天下的梁柱子啊!”
“娘娘当真是后宫第一妥帖人,老奴何尝不是这样担忧着呢?”周德也长吁短叹起来,“谁能想到一个君王能被一副画像所迷呢?”
云彩灵抓住了那两个字,画像,会是谁的画像?云彩灵笑着将那块七彩玉石推到了周德跟前:“什么画像,将它烧了不就行了?”
“还是一副没影的画像,陛下在梦中看见过的。”周德笑着回答,随即便迫不及待地将玉石抱在了怀中又加了一句,“最近画师刚刚画出了仿画。”
云彩灵听到这个消息笑了:“周公公辛苦,本宫一定会为陛下找到那一幅画像,不,是画像中的人。”
周德笑了笑,朝云彩灵行完礼后就一溜烟儿跑了,那步子还真是像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呢?云彩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画像,一个画像就能将花丛老手迷得找不着北了,本宫可不信。言洛,你去找纹公阁的人好好打听,那仿画中的女人究竟是谁?”
“喏!”言洛立马应道。
其实这个消息很好打听,那宫长夜又没有封嘴,稍稍一打听说几句好话就成了。只不过纹公阁在前朝,也只有云彩灵的人有本事踏出去后宫的门。在云彩灵的期待中,言洛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言洛的面上难得出现了一抹交集:“娘娘,这个让陛下神魂颠倒的女人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意思?”云彩灵怒声问,“什么叫已经不在了?”
“陛下迷恋上的人是妍贵太妃啊,那一幅画像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陛下梦见了。”言洛的声音带着委屈。
云彩灵听到这话反而冷静了下来,妍贵太妃的大名她也是听过的。云彩灵记得清楚,有一年陈国上供芝膏的数量突然翻了一倍,理由很是可笑那就是妍贵太妃要用。这一荒诞的理由就这样强压在了陈国的头上,导致来年芝膏的原材料严重不足,为此陈国不得不用一部分金子替代。
云彩灵长大了便知道这是为了让陈国彻底好不起来,可是妍贵太妃的宠爱那是离国立朝以来独一无二的那一份。很多人都说她不过是先皇的一道幻梦,如今这一刀幻梦又缠上宫长夜了么?
云彩灵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她便笑了:“言洛,你可记住那海棠春睡图中女子的穿着了?”
又入夜了,宫长夜看着那香炉有些入神了,手上拿着朱笔,一滴朱砂就滴在那奏折上。宫长夜看了一眼那豆大的朱砂,最后无奈依着那朱砂写了一个阅字。
宫长夜揉了揉有一些酸疼的额头,他的耳边传来了飘渺的歌声。他顺着那歌声望去只见一道袅娜的白色身影朝她款款走来。乌发,白衣,素纱敷面,一双漂亮的眸子,宫长夜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美人慢慢地靠近了,慢慢地走,身子半倾着几乎要倒在了桌面上。宫长夜顺势一搂就将美人放在了书案上,那朱砂,砚台奏折全都撒了一地。宫长夜想要揭开那一抹神秘的面纱,可是美人却死活不让,只可惜一动就露出了小半边脸儿。
“是你!”宫长夜看着面纱下的美人皱紧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让陛下感觉是活生生的人真实还是那虚幻无比的梦真实。”云彩灵将宫长夜的手按在了胸口上道,“陛下,你感受这心跳声,你在梦境中有过么?”
“够了!”宫长夜直接将云彩灵掀翻在地,那朱砂盘子直接浇了云彩灵一脸,原本精致的妆容一下子变成了红面恶鬼。
云彩灵错愕地看着宫长夜,宫长夜暴躁地吗命令周德:“赶出去,给朕赶出去。”
云彩灵是被元辰殿的小太监抬出去的,周德见宫长夜心情不好,转动了眼珠子便提出了一个建议:“陛下,我们明日出游如何?就去寺庙拜拜佛爷,散散心。”
宫长夜听到这个建议一笑:“你这老小子当真是懂朕的心思。”
次日清晨,一主一仆出了那皇宫门,在万佛寺中烧了香。两人一路是有说有笑,根本没把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
“陛下,您看这出来散散心,心情就好多了吧!”周德笑着对宫长夜说。
宫长夜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那些上香的善男信女在一些青春靓丽的女子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这外头的野花还真是比宫内的娇花来得有活力一些。
宫长夜正欣赏着这一美景,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他的身边擦过。宫长夜的鼻子微微一动,上好的女儿香,幽雅中透着诱惑,这比那些庸脂俗粉要强得多了。不过他最爱的还是处子的体香,这两人已经不是了。
宫长夜正在为这两人可惜的时候,太严便看到了一双潋滟的眼睛,柔中带媚,媚中带刚,上好的眸子。只不过他还没有叫住那白衣女子,她整个人都陷入了阳光之中再也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