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雨和宫雪墨是一头雾水,不过罪魁祸首却在如玥阁中等着一个人,一个古怪的人。
如玥阁又一次迎来张子谦,不过这一次不是从后门进来的,而是从前门进来的。一些读书人看到了,连忙指着如玥阁的牌子痛心疾首诉说着如玥阁的堕落。不过他们也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功夫,别的也干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张子谦又不是聋子,这些话怎么会不钻进他的耳中呢?只可惜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这些不入流的话自然也不会在意了。张子谦再一次到来的时候就看到那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了,宫长煜在上座上坐着:“张丞相,请。”
“谢王爷。”张子谦朝宫长煜拱了拱手便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好似他才是此间主人。
“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办得到,你直说就是了。”宫长煜对张子谦道。
“老臣的日子也不多了,交出庶孙女也不过是交出了一个人质。先皇的功绩不能被宫长夜给败掉了,二王爷只要握着这个割地赔款以及宫长夜谋朝篡位的证据,拉下一个失德的帝王不算难吧?”张子谦没有回答,只是声音有一些颓丧。与宫长夜尚且都是不卑不亢打着机锋的张子谦,如今的语气竟然带着丝丝的哀求。
“是不难,可是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宫长煜笑了,“离国如何那是后来君王的事情,本王不过是一个闲王,只要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张子谦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他将瓶子推到了宫长煜的面前:“这是十滴鲛人血,还望王爷将宫长夜绳之以法。若是能成,老臣还会将郑家那一罐子的鲛人血奉上!”
宫长煜看着那玉瓶子有一些动心了,不过还是不愿意答应这个家伙。这张子谦一向是只认利益的家伙,如今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一定有诈。宫长煜不动声色,不过张子谦却说出了他的理由:“宫长夜是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家伙,看似老臣和他是在一条船上,可是这船翻不翻是船夫的事情,老臣可不能把握!”
“这话说得在理,只不过本王尚且要考虑考虑!”宫长煜说着考虑,可是那白玉瓶子却已经捞进了自己的怀中了。
宫长煜的话虽是和稀泥,可是张子谦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又说了一句话:“老臣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应允?”
“请说!”宫长煜笑看着张子谦,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老家伙耍什么花招。
“老臣的身子撑不住了两年了,待到老臣死了就将那些钱拿出八成来充进国库,此事还望王爷监着,莫让一起子小人捡了便宜!”张子谦咳嗽了一声说出了让宫长煜匪夷所思的话。
“为什么?”宫长煜有一些不明白了,这个老家伙何时变得这样有家国情怀了?明明这家伙是逐利成性的不是么?
张子谦看着宫长煜笑了:“老臣不是为你,是为了老臣的儿子。他还年轻,性子又直,肯定会得罪宫长夜的。老臣这点家底子本来就不是老臣的,那是先帝爷的。用先帝爷的东西护了儿子一个平安,也算老臣赚了不是么?”
宫长煜震惊地看着张子谦,张子谦笑了:“怎么,王爷为何如此惊讶?”
宫长煜看着张子谦,她这才发现张子谦已经老了,两颊上已经有了两块褐色的老年斑了。这个在朝政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不倒翁已经老了,宫长煜心头莫名升起了一种怅然。宫长煜低低地发出了一声笑声:“你老了。”
“老臣早就老了,在先皇逝去那年已经老了。”张子谦笑道,“老臣再没有心思溜须拍马了,这些年来老臣控住了不少人的钱根子,就当是老臣对先帝最后一点忠心吧!”张子谦说完就掏出了一本册子哆哆嗦嗦地放在宫长煜的面前。
宫长煜看着那本册子有一些疑惑:“为何不给宫雪墨?”
“宫雪墨?那个小子还不够稳重,给了他就立马会动作起来。”张子谦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现在这局势可还没有到民怨沸腾的时候呢?只有名正言顺的时候,才能起事,不然只会为后人笑尔。”
宫长煜收起了册子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收下了,您的心愿是让张家得以延续,本王会做到的。”
“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王爷能够答允。”张子谦看着宫长煜笑道。
“何事?”宫长煜疑惑地问。
“老臣恳请配享先帝。”张子谦道。
“好!”宫长煜看着张子谦眼中充满了探究不过还是答应了这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多谢王爷!”张子谦笑着跪谢道。
“不需要感谢本王,本王有事先走了,这一桌佳肴就由张丞相自己一人享用了。”宫长煜点了点头就欲离开可是当他听到一道声音就顿住了脚步。
“宁安侯。”
宫长煜震惊地转过身去,张子谦冲宫长煜得意地笑了。宫长煜盯着他:“你在唤谁?”
“自然是那个名号的人,王爷放心在离国不会有宁安侯这个名号出现的,因为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张子谦笑着说。
“好,这就好,知道的人就该好好将秘密放进肚中,毕竟不能惹惹不起的人不是么?”宫长煜也笑着说。
“王爷慢走!”张子谦朝门口比了一个手势,宫长煜便跨着步走了。
张子谦见宫长煜走了,便坐在了位置上,发出了夹杂着哭声的大笑声:“先帝爷啊,您为何要赌啊?那女人就是一个祸害人的妖精啊!”张子谦伏在地上痛哭失声,早就没了昔日那丞相的威严。
宫长煜没有回徳太妃那儿,而是先去看了范妍悦,那张子谦连他的身份都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他连妍妍的住所也知道了?宫长煜看着皇陵的每个人都觉得可疑无比,只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部逼供了。申离见宫长煜慌慌忙忙跑了进来便笑出声来:“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模样呢?”
“妍妍呢?”宫长煜直接抓着申离问。
“叫母妃,就算她明面上已经死了还是你父皇的妃子,难道你还想做混小子的便宜爹不成?”申离没好气地拍下了宫长煜的手。
“张子谦知道了妍妍的地方了,你说……”宫长煜没有说完,申离就沉下脸来。
申离先稳住了宫长煜:“妍妍还在睡,你先将张子谦的事情说清楚?”
宫长煜见申离这般也镇静下来,将那张子谦的话说了一通:“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父皇埋得很深的一步棋,只不过这一步棋究竟要做什么没人知道,要是他是执行父皇遗愿最后的执行人那么妍妍该怎么办?”
申离低沉着脸,他沉吟了片刻:“先静观其变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妍妍真的给你父皇陪葬。”
申离想到当年宫璟在范妍悦身上下的东西就觉得心头微疼,同心术同生共死,若非他下了祈福术妍妍就真的在宫璟死的时候殉葬了。可是现如今也不过是拖时间而已,他们曾经寄希望于血巫阵,希望这血巫阵的力量越来越弱,只可惜这个希望正在破灭中。
宫长煜见申离沉下脸来,自己也不好受,他便将那怀中的鲛人血递了出来:“鲛人血,你看看有没有用?”
申离拿着那白玉瓶子,手都有一些颤抖,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了戏谑,也没有了与沈知雨初见之时的冷漠。申离看着白玉瓶子,像是自问又像是问宫长煜:“你说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妍妍?”
“不知道,或许下辈子都不可能吧?”宫长煜亦是苦笑。
这时一道女声尖叫起来:“申先生快来啊,娘娘没气了。”
徳太妃正念诵着佛经,可是手上的佛珠却断裂开了,琥珀珠子四散而开。徳太妃看着那四散的珠子愣住了:“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徳太妃没有捡拾那些珠子而是打开了那门窗,那乌云一层一层地压过来,大有将那高楼压垮的架势。徳太妃抬头看着忍不住叹道:“这天终于还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