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年前,天下第一庄三十七口人命丧黄泉。
唯一得以逃脱的是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原本我便是听得这样的说辞自是一直都以为,那襁褓里的孩子,是我。
便是南宫慕合彼时也都是这样以为的,毕竟我爹爹和师父都是当年真正接触过天下第一庄的人。于是,在他们身边出现的为当然就被认定是韩家唯一的血脉了。
这自然是最简单便捷的一个推测方法。
可实际上,却原来我从头至尾都想错了。
不知道这则乌龙于我算不算得上是个笑话,因为原来真真正正的韩家血脉并不是我,而是尚忆知。
在我看到爹爹那样急切地抓着中了箭矢显得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的尚忆知的膀子急切询问的时候,突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不管我是谁家的孩子,可是我都不可能会是韩家的血脉。
所以,这么久了即便我听了无数遍关于天下第一庄的过往却从来都没有半分动容的情绪,觉得感慨自然是有的,可大概率就是由于我身上并没有韩家的丁点血脉,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并没有能够真正地感同身受的难过。
初初我竟是以为自己这是源自于对韩家没有半分记忆的缘故。
结果到头来事实倒是有些叫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得是为巧合。
尚忆知才是那个孩子,而彼时天下第一庄出事的时候,这孩子显然已经有一两岁的样子了。
怪道我之前和师父即便谈到天下第一庄他说的再多也没有提及到我的身世任何。
那个时候我曾经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是师父对我刻意的保护。甚至我爹爹那时候在知道尚忆知将我退婚之后还特意义愤填膺地表示,要再为我说一门好婆家。
于是,这所有种种却都被我脑补成了是他们不欲我伤心,因此不想提及到我的身世。
现如今看着我师父和爹爹围绕尚忆知的焦急神色的才算真正的意识到这所有的一切。
我根本不是韩家的后人,所以南宫慕合之前会对我拒绝地这么直白顺遂,没有半分要考虑的意思。不过,他却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还是选择了将我带走。安置在安全的环境里。
我确实不太懂,他究竟是想要作何意思。
虽然尚忆知一再要求将他留下我们自己逃命即可,但是依旧还是被我爹爹背了出来。
南宫慕合倒是并不欲关切是否多救了个人这样的小事,他在解决掉了内外屋檐高地角落里躲藏的弓箭手之后,走向了被人押着的监军。
那太监抖得不能自已,脸上满布了血痕,是刚刚被人抓住后抡的巴掌。许是终于认识到现下情势比人强,这时候他也再不叫嚣了,只是尖着嗓音嚎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哦,我为什么要饶你?”南宫慕合端的是那仿似谪仙般的气度,微微俯身眯了眼去看那太监。
他抖得连连磕头,“因……因为大侠虽然年少,但是看着就是器宇轩昂自有一番气度。”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非放你不可的理由了?”南宫慕合笑呵呵的,面对他的太监当然是不了解他的为人呢这时候只当了自己是逃过一劫了,自当跟着傻笑起来。
不过笑到一半他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接着就幻化出了极为惊惧的一副面孔。这会便是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地呼哧呼哧只喘粗气。我先时还不甚明了是何道理,直到看到了南宫慕合的手。
他笑眯眯的捏住了那位太监的手腕命门。
我自当也跟着惊出了冷汗,其实虽然手腕上理论上是有命门,但是常人要靠扣住命门那处穴位致人死地基本还是颇为困恼的。就算是我师父这样的人,我亦觉得他不一定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便是除了深厚内力不算,还要做到看着对方痛苦的神色还能面不改色的继续下去。
看着那太监最后呕了口鲜血之后就软倒在地上,南宫慕合站直了身体,说道:“可惜了,我便是最厌恶旁人指我年少。”
说着,他还将自己掐了他的那只手在不知打哪摸出来的帕子上擦了擦,跟着将那帕子随手丢了。
然后,他突然甜头看向了我的方向,冲着我弯了弯唇角。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脚软地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