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开机后没多久,剧组组织了一次聚餐。应嘉言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会参加的,陈肃因为刚刚涉足电视剧拍摄没有多久自然格外谨慎,基本什么活动都会参加,这次当然也去了。
吃饭唱K,相当没有创意的一条龙活动。
包厢里,有两个刚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三线女配角显得很主动。从刚刚吃饭席间,就一直围着陈肃转。
年龄上,陈肃实际是在场主演群体中最小的。两个女配角也都要比他大上一两岁,不过这种差距之下反而是最大胆的年纪。相较起来应嘉言就格外文静了,这种理智沉静当然有年纪咖位的关系,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早起扭伤了腰。
说起来晚间她做了个诡异的梦,梦里似乎到了生化危机那样的世界末日。一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追杀之下,她一路逃亡,就是在那样的逃亡中被耳边传来的诡异声音惊醒。那声音由小及大,由远及近,侵入了她那个处在生死时速的噩梦中。应嘉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梦里,在有了这个意识后恍惚发现之前追着自己到处跑的那些诡异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自己身处的废墟也在逐渐崩塌,原本茫然的意识逐渐清醒。
等意识彻底从梦境里抽离睁眼后,应嘉言才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坚实的木地板上。而深入梦境将她唤醒的拍门声还在继续,小助理陆绮焦虑得边拍边喊,“姐,嘉言姐你还好吗?嘉言姐?!我听到你房间里好大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脑还在当机状态,应嘉言下意识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没事,我只是睡迷糊了。嗷——”
听着门内解释到一半陡然拔高的痛嚎,陆绮在外头更加心焦了,“嘉言姐,你怎么了?”
门内,她满脸血泪的躺在地上悲鸣,“我的腰!”
因为做噩梦滚下床撞伤叉腰肌这事太过羞耻也太过丢人,所以应嘉言在痛定思痛后原本打算第二天在家修身养性。结果用微信发了条请假语音后,那边厢经纪人陈曼迪直接两个字甩了过来。
——不准!!!!
她倒是没有想过应嘉言是真的撞伤了腰肌,下意识只当了她在借题发挥矫情。后头在片场看到她挺直着上半身才发觉是真的出了问题,镜头对着的时候应嘉言当然是要忍痛表现的。导演一喊卡,应嘉言就露了愁苦脸。
陈肃本来就是当场对手戏演员,又借着剧中弟弟的角色基本全程凑在她身侧各种关切。剧组的人倒是没有过多意外,反正入戏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存在。陈肃和应嘉言之前又有真人秀的弱智儿童欢乐多的姐弟人设,这时候也算延续设定并不意外。
到晚间聚餐,应嘉言真的是咬牙上的。原本陈曼迪还想让她请假,但是知道自己如果不参加陈肃基本上也就不会出,考量到他的未来。应嘉言还是专程让小助理陆绮买了止痛药回来,吃了药去的聚餐。
陈肃当然多少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在饭局上就稍微收敛了不少,没再绕着她转,这也就给了那两个演艺学校学生调戏他的机会。
虽然一直被调戏挑逗,但陈肃应对的并不慌乱也显得很有礼貌。但是到了唱KTV的包间,两人就益发大胆起来了。拖抱着他的腰,整个人要靠上去。陈肃这时候当然是往应嘉言这边躲,可怜她腰疼用止痛药压,这回被两拨人当成了挡箭牌,不慎推搡了两下就益发不适起来。
最后,她一扭头去等陈肃,“不就唱个歌吗?又不是要抢你当上门女婿,你怕什么啊?”
被应嘉言唬得一愣,陈肃有些委屈起来,“我不太会唱中文歌。”
“我们可以唱英文歌啊。”对面两个小姐姐满眼星星,仿似看到了唐僧肉的妖精。
最后,在应嘉言半压迫的眼神下,陈肃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周遭剧组其他人都是冷眼旁观着这幕,毕竟这种事情看着还是颇有些乐趣的。年轻男女之间的打闹,满是青春的朝气,又有喜闻乐见的感情纠葛当然叫人看得乐滋滋。
最后三人唱了首英文歌,应嘉言这才知道陈肃为什么这么畏惧唱歌,实在是这人虽然长得一副聪明伶俐的偏偏美少年样,但是实际本人是个五音不全的。别说音色如何了,就是调都完全不在音乐里。不过凭着年轻人的外貌和另外两个女生的伴唱,勉强还是糊弄了过去。
唱歌的唱歌,喝酒的那拨都躲到了角落,有年轻的姑娘喝高了,突然变得癫狂起来,抢过了前方陶醉演唱的人手里的麦克风,一脚踩到了脆弱的玻璃矮几上,哼着荒腔走板的歌开始左三圈右三圈的摆动。旁侧人虽然看着却也怕她醉酒之人乱扑腾出问题,特别是她站在薄薄一层矮几玻璃上,一时就都站着劝并不敢上手拉。
未防出事,最后有执行副导演和导演助理两个大男人过去一左一右将姑娘自玻璃茶几上拉了下来。但是在拖拽之际,玻璃还是撑不住这股力道崩裂了。
姑娘腿上被划破了几道血痕,但是并不严重。一面送人去医院,一面剧务去找KTV负责人赔钱了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各人自回去。
应嘉言抻着腰,艰难地躺上了床。第二天,她自觉身体都动不了了。陈曼迪出面向导演请了假,之后特地过来陪了她去医院。
中途被路人拍到了就医照片传上网,经纪公司索性顺势操作,找了公关公司将这件事直接炒作成了她拍戏认真伤到腰的通稿,再配上路人照片倒是无懈可击。
不过,左秋那边却被忽悠到了,专门打了电话询问,“你的腰没事吧?你不说拍现代偶像剧吗?怎么会伤到的?”
“实际不是拍戏伤到的。”对她应嘉言当然是会说实话的。
听完了那个滚下床的梦境,左秋禁不住感慨,“你还说我傻,你才是正解没脑子吧?”
“我觉得我们两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吧。”应嘉言很诚恳的想要越过这个话题。左秋在电话那边轻嗤出声,“切!”
挂了左秋的电话,她极意外地接到了左少易的来电。那串没有存姓名的来电显示,生生刻入了她的记忆里。
“左二少。”接了电话,应嘉言摆出了妖魅的笑容,声音听上去也是甜腻腻的。
那边厢停顿了半秒才开口,“很好,应小姐听起来果然一点事都没有。”
“是啊,新的炒作方式,敬业通稿,是不是很讨厌?”
听着那端应嘉言刻意的贬低自己,左少易在这边无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看到了手机推送的信息,下意识地拨通了应嘉言的电话。算是某种特别的感触,其实,他和她并不到这种交情。
左少易一边思忖,一边道:“其实你根本不需要这样。”
“哪样?”不管表面如何阿谀奉承的狗腿样,应嘉言现在实际已经不怎么畏惧左少易了。
她那样的变化当然也瞒不住左少易,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许久的人,虽然不能说看个眼神就猜到人心里想什么但是应嘉言这种言不由衷表现的还是相当明显。
“应嘉言,我自觉看人虽然到不了铁口直断,但是我却感觉看不透你。”
“左二少,女人呢就是要让人看不透的,这才是我们生存的法则。”应嘉言这番话婉转动人听着妖魅万分,实际上她却是表情狰狞,因为医生正在帮她推拿受伤的腰际。
“但是你和一般女人不一样,其实并不需要这么辛苦。”左少易终于还是开始多管闲事了,话一出口,他就有些迟疑。
另一边的应嘉言也跟着怔住了,缓了片刻,才重新端起了那副妖魅的样子,道:“不辛苦难道靠男人养吗?”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这句话,左少易基本是脱口而出。
这回应嘉言彻底没词了,沉默了许久,她突然一声惊呼,“哎呦。”
“怎么了?”左少易关切起来。
“我……我在医院推拿。”
“好吧,好好养伤吧。”左少易声音莞尔,说着就挂了电话。
此时,机场硕大的字样已经映入眼帘。他取了墨镜戴上,挡住室外阳光的同时也挡住了自己眼里的那抹极难窥见的温柔。
应嘉言那则敬业通稿还算有效果,招了群墙头草,嘴里说着不再黑敬业的小姐姐了。转头看到转别的明星艺人黑料,就又捋袖子各种正义天使上去转发点赞刷了一波。
对于这种事情,应嘉言倒是已经习惯。不过在彼时她被攻击泼脏水最严重的时候,作为应嘉言社交账号实际管理者的小二货助理陆绮也曾关闭过社交软件下的评论功能。主要当然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冲动,不为了这些事情冲出去和人对撕,给那时候处在风口浪尖的应嘉言增加麻烦。
不过就是这样的她也逐渐看开,开启评论后即便看到账号下偶尔出现的攻击性言论也没再理会并且专门花时间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