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易此前已经知道了江家和应嘉言的关系,此时看着三人之间的氛围,主动伸了手过去与江氏夫妇打招呼。江时照当然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毕竟与对面那个男人相较,自己那些产业更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台班子。
此前,因为江子枫不打招呼偷跑去国外探望应嘉言的缘故,江时照是知道儿子和这位大工集团实际的主事者之间的私交的,不过毕竟年岁大当然有些故作的姿态。
左少易怎么说都比他小了将近三十岁,所以即便偶尔在社交场合见面他不主动开口江时照也极少会觍着脸去凑近乎。
这点上,他与其他的那些小老板不同,会更重视自己的尊严。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应嘉言的话,他想自己还是不会过来的。
说到底,对于这个女儿他心里不能说没有愧疚。但是再多的愧疚在她单方面的冷遇下总也会耗尽,现如今他对应嘉言已然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特别是之前的那次端午,本来江时照还是想要修补些父女关系的,结果邀约遭到了应嘉言的严词拒绝。
此后,他基本就没有再和应嘉言主动联系。
以她现在圈里的地位和传言中搭上左少易的情况来看,基本也就不再需要他作为父亲的金钱资助了。
两拨人寒暄了几句,江时照终归还是秉持了身份,借口离开了。这时候身边挽着的夫人端着温婉的笑脸却语带抱怨,“不是最近在找融资吗?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向左二少开口?”
江时照闻言,脚步未停,颇有些迟滞,“可是他……”
“可是什么,反正现在看起来嘉言和这位左二少关系还是可以,我们不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左二少手里可握了不少投资公司,找他合作也是正常商业来往。”江太太循循善诱,江时照垂眸忖度,略有些心动。
又往后方看了一眼,那边厢应嘉言已经挽着左少易离开了。
摸到了口袋里的刚刚左少易给的名片,江时照下了决定。
另一边,挽着左少易的应嘉言款款远离了宴会厅的热闹之处,转到了一个角落。虽然人人都在看他们,但到底都是自恃身份的人并不好大咧咧到紧跟过来。进入角落后,站在一株装饰用的阔叶植物之后,应嘉言确认不走到跟前不太有人看得到了,才放开了刚刚挽着的左少易的手。
略略带了几分不太真诚的歉意道:“不好意思,刚刚麻烦你。”
看了眼刚刚被她挽着的地方,左少易自然地将手垂放到了身侧。见他没有做声,应嘉言仿佛有些焦躁,捋了把刚刚过耳的短发,自觉压抑憋闷转身就想离开这处角落。
此时,左少易却终于开了口,“你和江先生之间,关系很紧张啊。”
意识到他这句话直击自己隐私,应嘉言脚下急停,转了头眼里浮起了几许戾气,捏了裙摆她勉力压住了自己这股不该有的愤怒,长舒了口气,挤了抹笑来,“这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左先生,你的问题涉及到我个人隐私了。”
“但是你刚刚让我帮忙了,我想你总该有义务,告诉我些具体情况吧。”
实际上在他尚未完全确认自己动心前,也曾经好奇过应嘉言和江时照之间糟糕的父女关系由来。毕竟以他表面上能看出来的情况就是,应嘉言进入娱乐圈的初期依靠的基本都是父亲那边的资金援助。
所以就这样的现实情况看来,两人的关系实在不应该紧张至此。
虽然左少易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来管应嘉言和父亲之间的问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对她升起了那样的心思,就克制不住的想要知道更多有关她本身的一些情况。
比方说,应嘉言和江时照究竟是因为什么闹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当事人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听完那句话后,她捏着裙摆扭头径直离开了。脚步动作没有半分迟滞不安,反而相当麻溜。
看着她远离的身影,左少易有些自嘲地笑了。
真是相当少见的情形呢,他竟然被女人嫌弃了,不过这件事发生在应嘉言身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从开始到现在,即便是装腔作势的初次见面,应嘉言也从来都没有对他逢迎拍马的感觉。
就算演戏,这个人也没有特别真情实感,敷衍的让人还是能感觉出来,于是想要装傻都觉得自己是真傻。
应嘉言这边倒是没有左少易这么多想法,只是觉得被冒犯到了。关于她自己和江家的关系这件事,她始终都不能平和地去面对。即便自己表现地够无所谓,但是遇上旁人询问,她就完全控制不住火气了。
这次对左少易是这样,之前面对陈肃的时候,她也有过类似的失态情绪。
她不愿去解释那么多层级,更不想让自己内心脆弱痛苦的一面剥离出来给人观看。
应嘉言不要同情,这种廉价的外来感情并不会于她本身有一分钱的助益。就在之前被黑的高峰期那样,路人也有不少觉得她人美演技不错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处?
在那种铺天盖地的黑料之下,几乎没有帮她说话的人。
不过,她的成功并不依靠这些东西。
说到底,翻身靠的还是本人。
观众缘是玄学,演技业务能力有时候也算是天赋之物。
她不是科班出身,但是黑潮最猖狂的时候也没人敢污蔑她的演技。
最终,也是靠着作品应嘉言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历劫归来,倒是把自己的地位巩固了。只要不是她作死去违法乱纪,再有的风言风语也对她如今形象没有什么影响了。
不过看似圆满的进阶之路上,出现了左少易。
不管是身世还是别的地方,他和陈肃都有着大大的不同。
可是对应嘉言而言,结果还是一样的,她不会接受他,不会让自己有像母亲那样后悔的机会和可能性。
这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可是越这样想,应嘉言心头却越发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