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夜的路对于锻体期的时鸣来时,根本不是事。
可对于一个还没辟谷的凡人来讲,他现在是又困又饿。
走着走着,被前面一个高大的院墙挡住了去路,抬头看了看,从他的角度只看到里面楼宇上戳着的最后两个大字“医院”。
至于什么医院,他才懒得关心呢。
顺着院墙的铁栅栏进去,那里面有个木质长椅,想都没想,时鸣就跳上去躺在上面,想要补个觉。
不多时,他感觉忽然有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昨夜,一个女孩因为外出寻找丢失的爱犬,不慎跌入河中……”那人拿出一张报纸朗读了起来。
闻言时鸣为之一震,霎时,睡意全无。
怎么可能?如果苏歆渝有危险,自己怎么会感觉不到?一定是巧合……想着这些,他一骨碌坐了起来,伸手就把对方的报纸抢过来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狗抢了一个人的东西,那人要么害怕,要么感到有趣。
而这两种境况在眼前这位被抢了报纸的男人身上都没出现,他表现的很愤怒。
“你……好没道理,你凭什么抢我的报纸?我都没看完,还有没有一点点教养?你出门的时候……”
他站起来一边说,双手还一边在空气中挥舞,不时还对时鸣指指点点,那幅画面就似一个教导处主任,对着一条狗,恨铁不成钢的言辞教诲着。
时鸣根本没心情理他,快速的浏览着报纸上的内容,翻过来复过去的查找这个男人刚才读的那段新闻。
男人言辞犀利的批判着时鸣的行为,说到激动处,竟然伸手想要把报纸夺回了。
时鸣反应速度那岂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他随便一闪就躲开了男人的抢夺,并且不耐烦的对其喝道:”滚!“
“汪!”
一声狗叫,把男人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他还想对着时鸣进行谴责和人生教诲,可伸了伸手指,又缩回来了。哈士奇长长的嘴巴子,看上去极为可怕。
最终他怒叱一声“孺子不可教也!”气愤的离开了。
时鸣翻了半天也没翻到,正纳闷呢,又有一个戴着墨镜的老人坐在了他的身边,伸出脑袋看了眼他手里的报纸。
“一份02年的报纸,你看的倒是挺起劲。”
“呃……”
闻言,时鸣一看,顿时懵了。
果然,报纸的日期竟然是2002年3月13日。
他忽然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那个很像教导主任的家伙,竟然敢戏弄他!
带着墨镜的老人坐在他旁边,看着远方叹道:“人生充满了无常,无非,不是黑无常就是白无常。”
“嗯?”时鸣一怔,什么鬼?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老人见他一副不解的样子,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随后低声问道:“老实讲,你变成狗多久了?”
时鸣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看透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警惕之意,沉默片刻说道:“有一段时间了……”
“汪汪……”
“嗯!”闻言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可得小心点。”
“什么意思?”
“汪汪……”
老人再次压低声音说道:“这段时间你最好保持低调,否则会有人来抓你。”
有人来抓我?
时鸣身为修仙界的大能,多少知道一点上面的讯息,上界确实有个专职部门是负责各个空间平衡的,据说那些司职人员,个个修为高深莫测。
身旁的老人时鸣看不透,所以心中的警惕更加浓重了一些。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老人见时鸣一副不解的样子,于是问道。
时鸣点了点头。
老人把墨镜扒到鼻翼的方位,极度小心的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用一只手挡着嘴巴凑到时鸣的耳畔,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其实,我变成狗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就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
什么鬼?
感觉有些懵比,时鸣这才认真打量起了身前的老人。
他头发花白,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忽然间,他记起来之前那个被自己抢了报纸的男人也是这身装扮。
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楼宇上的几个大字。
“江北市精神病医院。”
“……”
时鸣在和煦的阳光下,晨风摇曳中凌乱着。
开始还以为哪里忽然冒出一个高人,原以为对方竟然看透了自己还能听的懂自己说话,原来是人家自己在自己的剧本里自言自语,而时鸣他自己竟然还跟人家对答如流……
想想之前为什么自己看不透他的修为也就了然了,这货根本就没有修为,就是一神经病。
对自己的举动感觉很好笑,时鸣暗自摇头。
“知道我为什么变成狗吗?”老人还在自说自话。
“我老婆也在这,她说她也是狗,还是高贵的蝴蝶犬,为了我老婆,我就变成了一只哈士奇,怎么样兄弟,你看我像哈士奇吗?”
“……”
“女人啊,是用来宠的,她们娇气、她们脆弱、她们敏感,但她们可以不顾一切的跟随自己的男人任劳任怨,她们给男人生孩子传宗接代,她们为男人洗衣做饭精心孕育维持着一个家,我不能让我老婆自己在这个恐怖的地方感到孤苦伶仃。”
“……”很感人,但时鸣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一个神经病,况且自己说话他也听不懂。
“为了自己心动的女人,我们男人得有担当,得勇于承认自己是狗。”
“……”
勇于承认自己是狗……
“面子这东西啊,有的时候你越要,他反而越没有,有的时候你越不在乎,他反而就有了。”
时鸣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苏歆渝说过的那句话:“你是条狗耶,能不能有点狗样?”
“能吧!”他心里暗自腹议道。
有些事,想通了就是通了,无论他人理解与否。
时鸣觉得自己顿悟了,因为一个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虽然很讽刺,可他还是不由的对老人说声:“谢谢!”
“汪汪。”
随后将报纸往老人怀里一塞,跳下长凳,向着自己那缕神魂所在的地方走去。
被人塞在手里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正说的起兴的老人愣住了。
看着时鸣远去的背影,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道。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