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子,早就死了,是我融合了她的灵魂。”凌飞燕轻声陈述着。
镜果温柔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伤感,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部位,仿佛心中一阵绞痛。
“我为什么沉睡?因为我害怕你知道,所以……”
“我累了,所以我醒了,我不想再躲闪了,你想杀就杀吧。”
凌飞燕的话,句句落在镜果心间,但他却没有凌飞燕想像中的那般震怒,而是……
抬起头望着天。
“我不怪你。”他呢喃着说道。
不知,他说的这个你,是指她的妻子,还是指凌飞燕。
凌飞燕怔住了。
“我知道,”镜果苦笑着望向凌飞燕,说道:“我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在我想要触碰你,你身上传来的极寒之意我就知道了……”
凌飞燕是冰灵根,而据镜果所言,他的妻子是空灵根,根本不同,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我曾经心怀侥幸,”镜果苦涩的说道:“我希望你能醒来喊我一声夫君, 我希望你不是真的你,但……我知道,这终究只是我的一个梦。”
“我想过要杀了你,我也想过要折磨你,但……
你知道,如果两个人相处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丝感情,虽然你一直在昏睡,但……我每天都能看到你。
我醒来的时候,睁眼能看到。
我外出时,低头能看到。
我回家时,一眼就能看到。
我无聊想要找人说话时,我还是能看到。
五十年了……”
凌飞燕怔住了。
时鸣也怔住了。
是啊,五十年了。
这要在这个世界里算的话,一对夫妻从二十多岁结婚,共同生活五十年的话,谁还能离得开谁?
时鸣也好,凌飞燕也罢,其实他们都能想见,一个男人孤零零的独自锁着一个岛,守着一个人,他的孤独。
他无聊了、寂寞了、沉闷了,总是想要找人聊天的,但他诉说着,她听着,但也只是他诉说,她似乎在听,但绝不回应。
镜果几乎带着一丝哀求般说道:“就不能再骗骗我?我守了你五十年,难道硬是没有把你的心守热吗?”
这种时候,抛开之前的种种,抛开镜果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抛开镜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做过些什么。
再去看的话,他真的很可怜,也很伟大。
凌飞燕静默不语,小脸上慢慢滑下两行清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
是因为镜果没有杀自己?
还是因为镜果的痴情?
或者是这五十年的守候?
忽然,这时的山顶开始颤抖,开始抖动,就像之前时鸣在凌飞燕的幻境中,那场惨绝人寰的地震一般。
“地震了?”他心中一惊。
但明显不是,因为这时那名盘膝坐着的老人,也已经面色大变。
“不好了,它要醒了。”老人惊道:“你们快走。”
它?
它是谁?
时鸣怔了一下,望向老人。
“这个岛的守护神。”老人说道:“若老夫全盛时期,它还不敢造次,但现在……”
老人的样子开始虚化,然后化作了一阵青烟……
卧槽,
您现在这么弱不禁风?
抖一抖都能把您老人家抖成烟尘?
您好歹讲一讲啊,说明白再走啊。
此时的凌飞燕与镜果,也是面色皆惧。
“快走!”镜果率先说道。
凌飞燕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卷起时鸣,化作一条长虹向远处飞去。
可飞出不久,她却再次怔住了。
镜果没有跟来……
他没逃走。
凌飞燕于空中回眸望去。
只见,镜果快速捏决,一阵阵光芒闪烁……
他在布阵。
但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要布阵?
不知道他不是地下这东西的对手?
不知道这个阵法对于地下这东西根本没有作用吗?
但他为什么还是要布阵。
忽然,山顶传来“嗡嗡”的金铁般交鸣的声音,一圈圈光波向岛上扩散而去。
“噗!”听到这个声音,被光波扫中,凌飞燕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随后意识开始消沉。
时鸣惊异的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声音对自己好些没有太大的影响。
于是将爪子拍在凌飞燕的伸手,一股精纯的灵力输入凌飞燕的体内,她瞬间就清明了不少。
但向山顶望去。
镜果,耳鼻之间已经鲜血弥漫,
但,
他还是在布阵。
当“嗡嗡……”声再次传来时,
“噗”的一声,镜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可他依然在布阵。
凌飞燕愣住了。
“阵成!”虽然镜果的一声大吼,一道晶莹的屏障,忽然出现在山前,而这个屏障隔绝的,正是凌飞燕所在的方位。
瞬间,凌飞燕明白了。
时鸣也明白了。
镜果,是在为他们逃跑,争取时间,那怕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时间而已。
“娘子,保重!”
忽然,镜果大吼一声。
“嗡嗡……”
“噗!”一口鲜血,再次从镜果口中喷出,而此时他的双眼中也有血渗出,样子极为凄惨。
“啊!”凌飞燕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替镜果喊疼。
此时的镜果已经摇摇欲坠。
时鸣暗自摇了摇头,他记得之前凌飞燕说过,这个岛对于精神系灵根的修士有莫大的好处。
时鸣不是精神系的修士,但,他却有着化神境的神魂。
所以,此时,凭借着老人送他的那个储物镯中蕴含的灵力,他第一次,破例,将自己的神魂外放。
然后将山顶笼罩。
时鸣的神魂就像普通修士的神识一般,只不过带了一丝神性的威压。
按理说,化神境修士,可以用神魂覆盖半个世界,但,现在的时鸣只是锻体后期,所以他的神魂即便覆盖了半个山顶,却也是勉强为之。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随后可能会崩溃,到那时,自己的神魂基本上也就烟消云散了,或许也就只能当一辈子的锻体后期的狗。
但,当时鸣的神魂开始向大山笼罩时,
时鸣仿佛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不,
不是一双,是一双半。
那是三只血红的眼睛,在盯着他,然后……
仿佛有些畏惧,那三只眼睛开始眯了起来,然后渐渐合拢。
大山的抖动减小了。
“嗡嗡……”声不见了。
仿佛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时鸣知道,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再次沉睡了。
收回神魂,他已经有些虚脱了。
而此时,镜果也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凌飞燕目中光芒一闪,说道:“该做个了断了。”
说完,她化作一道流光,向镜果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