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妈妈拎着一瓶醋还没进自家大门里出来,就看家自家女儿满身狼狈的骑着自行车,身上背着的书包一看就是新买的,只是造的太狼狈,书包上占了不少土,膝盖还有血痂。再看苏绽,衣服袖子撕开了口子,脸上还肿起老大一块,嘴角还有血迹没擦干,俩人这架势,不是打架还能是什么。
两人站在了靳妈妈的面前,靳薇薇要开口解释,靳妈妈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拉着苏绽去找苏建国。靳薇薇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苏建国,管管你家女儿,自己不学好不算,还要带坏我们家薇薇。”
苏建国听见动静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看见院子里的几个人闹成一团,再看看苏绽的那副模样,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当时就觉得很没面子,却还是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要问问你的好闺女,今天薇薇要和她去市里,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就怕出点什么事,这可倒好,一切都照着我猜的来了,你看看你看看,苏建国,看我们家薇薇造成什么样了,跟个小可怜的,我们薇薇可是乖孩子,你自己凭良心说,这惹事的能是我们薇薇吗?”
苏家向来是八卦的中心点,这么一会,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那群好扯老婆舌的三姑六婆,两个孩子都是在眼目前长大的,脾气秉性大家也都知道,大部分人都和靳妈妈有着相同的看法,尤其是昨天被砸了玻璃的几家,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苏绽以前干得那些破事。
上课给老师捣乱,欺负同学被找家长,考试不及格被留校,跟大人顶嘴。
苏绽被这些人吵得一脑袋浆糊。喊了一声“闭嘴”,却没人听她的,靳薇薇更是完全插不上话。
获得了赞同,靳妈妈更有底气了,对着苏建国喊道:“你看看,不是我一个人说你们家孩子不好,你说这么大一个丫头片子,十三岁了,这要是放在古代,每人都要上门了,这可倒好,还像个孩子一样,你说说,谁家孩子像她这样,两天不惹祸,三天早早的。”
“没妈的孩子就是少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马上就有人接着说道:“可不是,再不管,这孩子就废了。”
“偏偏又摊上那么个妈,嫌贫爱富的。”
“这以后要是再走了她妈的老路……”
这一句话戳了爷俩的肺管子。
“我妈怎么了,不就是和我爸离个婚么,她怎么在你们眼里就罪大恶极了,让你们这么每天挂在嘴边上数落着,她离婚是嫌我爸穷吗,她只是和我爸性格不和过不下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问问你们自己,和自己的男人吵架的时候就没想过这日子不过了吗,有钱人怎么了,你们怎么就知道我妈是因为钱不是因为感情才和对方在一起的,有那心思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都特么少在这里泛酸!”
中午的阳光炙烈火热,烤得人脑子晕的厉害,苏绽的眼睛发花,看到父亲走到自己面前,努力的想要扯出一个笑容。
苏建国却猛然抡起了胳膊就是“啪!”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这一下又猛又快,苏绽瞬间就被他掀到地上。
苏绽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那种恶心的感觉更重了,她很努力的想要爬起来,最终只是弯了弯手指,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苏绽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头上盖着一块湿毛巾,脸上已经抹了消肿的红伤药,床边的书桌上放着一盒药喝一杯水。
门开着,苏建国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打开的水果罐头和一双筷子,也放到了书桌旁边。
“把药吃了,管脑震荡的,一次三片。”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
苏绽垂着眼皮不看他。
屋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想要逃避。
“我去做饭。”苏建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晚饭是大米饭和西红柿炒鸡蛋,苏绽最爱吃的菜,鸡蛋在苏家来说,是个奢侈品,平时根本吃不到。
苏绽没出去,苏建国将饭菜送进了她的房间,看到原封不动的药和罐头,再一次落荒而逃。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苏绽没有开灯,只是看着月光发呆。
她的心被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包围着,难受的想要落泪。
浑身都是枪眼的时候她没哭,修丞谨来给她收尸的时候她也没哭,那一巴掌却让她想哭。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暴力又简单,根本不问青红皂白。
很多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努力说服自己,这件事并不能全怪到父亲的头上,是她自己有太多不良前科,才导致父亲的不信任。
她说服不了自己,她是有前科,可苏建国也有错,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计划中的修复关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现在又生气又委屈,忘记了自己曾经有多想要修复这段父女关系,也忘记了曾经一再让她后悔的那些错事。
饭菜放了一夜,苏建国第二天早上进来看见桌子上原封不动的东西时,习惯性的就要发火,苏绽赌气似的将被子盖到头上,让他这口气窝在了嗓子里发不出来,想到女儿脸上的伤,他想拨开被子看看,最终只是说了一句:“饭菜在桌子上,不要忘记吃了。”就离开了。,
苏建国去上班了,苏绽听到关大门的声音,掀开了被子看着棚顶发呆。最终还是起床洗了脸吃了饭,十三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根本扛不住饿,两顿不吃饭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苏建国中午在食堂吃,不回来,晚上回来看到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餐桌松了一口气。
靳妈妈来了,送来了饺子,看到苏绽脸上的伤很不自在。
芹菜猪肉馅的饺字香气扑鼻。这个家已经好久不见肉星了。
苏建国坐在凳子上抽烟,没说话。昨天苏绽晕过去之后,靳薇薇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了,苏建国就后悔自己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打了女儿,也很难忘记靳妈妈昨天扭着女儿的那个架势。
苏绽请她坐下。这点基本的教养和礼仪她还是有的。
靳妈妈说出来这里的原由:“薇薇已经把事情全说了,这事儿,是婶子错了,我当时应该把事情弄清楚的。”
苏绽从苏建国买的药和罐头还有炒鸡蛋就已经明白是真相大白了。
还没有人因为误会她而道歉,对于靳妈妈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也谢谢你救了薇薇。”
苏绽摆了摆手:“应该的。薇薇是我最好的朋友。”
只是客气过后,三个人之间依然是一片尴尬,还是靳妈妈最先熬不住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从兜里掏出四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这是婶子一点心意,你拿去看病,脑袋病可不是小事,万一要是真的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