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晞,小名舟舟。”
秦伯回答道。
“未晞,蒹霞苍苍,白露未晞,还行吧,就是不够大气,舟舟不错,扬帆起航,前途无量。”
“小名是我取的。”
秦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一点心虚和遗憾:“我不该瞒着您的。”
“算了。”
他说是算了,不是没关系。
秦伯的心里一沉,知道这是他不肯原谅自己的隐瞒。
想想又觉得很正常,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原谅有人在这种大事上瞒着自己。
“舟舟放心,太爷爷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安长寿的,太爷爷还想看着你长大成河蟹人呢。”
他攥着孩子的小手,示意秦伯给孩子拿吃的过来。
他这里水果牛奶高级营养品都是不断地,只可惜他这个身体,已经吃不进去什么东西了,之前还一直嫌弃这些东西放的不应景,就是在刺激他,现在倒觉得正好,不至于小孩子在这里连点吃的都没用。
秦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依言去给小孩子弄吃的。
他不能坦言苏绽的担心和意愿,怕刺激到修芳洲,想想不说也好,到时候在按照原计划将人悄声送走就行了。
他这边心下拿定主意,正准备倒水,病房门却被忽然推开。
进来的人走路的声音很轻,第一眼看到倒水的老人,也不说话,也不和病chuang河蟹上的人打招呼,甚至就连病chuang前站着的小孩子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冷着冰雕似的一张脸坐在了沙发上当家具。
他想当家具,别人却不能真的把他当做是一件普通的家具。
从他一进来,屋内的气氛就变了,之前的温馨瞬间不见了。
秦伯的水倒在了手上,烫的自己嘶哈一声,连忙甩了甩手,紧张的去看苏未晞。
小孩子跟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隔甚远,可是,从这个人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极强烈的恐惧感,甚至超过了病chuang河蟹上躺着的老人。
这样的畏惧让他甚至不敢直视这个人。
他看着秦伯,小河蟹脸上写满了不安,他想走了,不想留在这了,尤其是在这个男人出现之后,他更不想留了。
修芳洲看到沙发上的人就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却被秦伯抢先一步。
“老爷,小孩累了,我先送他回去歇着,一会我再过来。”
他水也不倒了,吃的也不弄了,甚至手上的烫伤都不管了,直接抱起孩子就要走,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没有忘记给孩子戴上帽子。
修芳洲想要拦住他,想想现在也的确不是让他们父子相认的好时候,要是让眼前这个人知道苏绽背着他生了个孩子,还不一定闹成什么样。
他可是知道的,那两张结婚证现在还被他裱着框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修芳洲无奈的挥挥手,表示同意了秦伯的意见。
秦伯不敢多留,匆匆对着沙发上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那阿谨你在这里守着,我先回去了。”
他走路的速度和说话的速度一样快,眼看着 病房门就在眼前,只要走出去这里,一切就平安无事了,他会将舟舟安置好,尽量不在这人面前出现。
秦伯伸手去开门,沙发上的人却忽然开口道:“这就是秦伯要收养的孩子么,来,我看看。”
他说着话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秦伯面前,秦伯后退一步,连忙扣住孩子的后脑,道:“还是别了,阿谨,这孩子怕生。”
“怕生,不怕的,习惯就好了,就像我,以前还特别不习惯这样一个人的日子,现在不是也习惯了么。”
他是指现在没有苏绽的日子,弦外之音简直太明显了。
而这屋子里的两个人,正是将苏绽送走的罪魁祸首,一个下达指令,一个执行命令,更别提现在秦伯还瞒着他这么大的一件事。
秦伯能感觉到自己后脊梁骨上正在冒凉风。
这个时候什么老练,什么沉稳,什么经验都不存在了。
他只能尴尬的扯着笑脸,说道:“ 他实在是累了,我还是先送他回去吧,再说了,他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几天,全都是灰尘,我带他回去把衣服换了。“
秦伯觉得自己踩着修丞谨洁癖还有他不愿意和别人接触的两大软肋,这么一说,修丞谨肯定放弃了。
果然,这句话说完,修丞谨放下了双手。
秦伯心中松了一口气,顿时喜色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修丞谨放下去的手又抬了起来。
“没关系,这看起来也不脏啊。”
他抱住了孩子的腰,趁着秦伯慌神的功夫,轻而易举的将孩子抢了过来。
抱着孩子坐在了沙发上,抬起孩子的帽子,修丞谨捏着小孩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小孩在他的怀里努力的挣扎着,无奈人小力气也小,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挣扎了半天,男人两手一掐他的腰,他还是稳稳的在男人的手上。
修丞谨看够了,笑说:“三婶什么眼光,这孩子长得丑死了,哪里看出粉雕玉琢来了,回头我的给三婶说说,可不能滥用成语,不然的话,我会怀疑我这些年学到的成语都是假的。”
他笑意不达眼底,比起不笑的时候,其实更加冷厉。
秦伯慌了神,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病chuang河蟹上的修芳洲对他小幅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却不想“啪”的一声,两个人同时像修丞谨看去,只看到他脸上一个小小的巴掌印,还有小孩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你个大猪蹄子。”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秦伯好像听到有什么断了的声音。
修芳洲伸手去按呼救器,希望能尽快打破僵局。
男人脸上连那点虚伪的笑容都没有了,散发出来的气势简直让屋内的温度瞬间降到零下几十度。
只有他怀里的孩子,还在和他对视着,挺着小胸脯,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男人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冰凉的目光落在小孩的脸上,沉声问道:
“你这骂人的方式到是似曾相识,说一说,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