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东山,华灯初上。
在黄家寨的山头,山脚距离约十里处,山林中一片漆黑,各种飞禽走兽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的猛兽声响,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萧楚河拨开草丛,朝前面的山头看去,发现灯光点点,比姚家寨的夜景毫不逊色,而且仔细聆听,好像还能听到山匪们酗酒时发出的暴吼。
不过身处暗处,他倒还不是特别担心黄家寨的人,反而是对漆黑的山林有些心惧。
“姚月,这里会不会有大虫啊,你带了驱狼虎的毒药么?”
在萧家村处的郊地,常常有斑斓大虫出现,每年都有独行的猎人遇见丢掉性命,便说萧楚河常去的幽冥神山,若非他与山中之王的多臂猿交好,一直在多臂猿的地头行走,否则也会被无数危险禽兽觊觎。
“我又没来过,谁知道,行了,给你包药粉防身,省得你啰嗦!”
姚月不屑地说道,便递了一包药粉给萧楚河。
“这药粉怎么用?”
萧楚河接过那包药粉,疑惑道。
“见到有危险,你就将这包药粉丢过去,里面我配制了一些’迷魂散’,只要一被人兽的口鼻吸入,就会晕厥,你就利用这个空当逃跑。”
姚月嘱咐道。
萧楚河暗自点头,心道这药粉必要时有大用,急忙收好。
二人在黄家寨山脚下的林地穿梭,很快越过十里安全线,越来越接近黄家寨。
黄家寨的山头倒也奇特,居然有许多山泉,水量又多,流到山下汇成好几条小溪,夜里小溪反射着星月白光,孱孱水声溅响,好像一曲高山流水,听起来十分悦耳。
萧楚河和姚月二人,悄悄沿着小溪,仔细查看。
银光草在夜里能够发光,所以他们倒也不用花费多少功夫,便将两条小溪找完。
到得第三条小溪时,突然,一小簇银光入目,只见十多丈外,小溪边的几块大岩石间,居然有物事在发亮,异常地显目。
“是银光草,我们赶快去采!”
姚月一见,喜不自禁,便要奔过去采摘。
“慢着!”
萧楚河连接拉住她,警示道:”银光草是长在王蛇的洞口,你贸然跑过去,小心进了蛇肚子里!”
“这可怎么办?”
姚月见到可以治她爹的药草就在眼前,心中焦急不已。
“你来采药,应该有驱蛇的药物才对,比如’雄黄’。”
萧楚河提醒道。
“有,我有雄黄!”
姚月早有准备,只是她心情过于急切,倒是疏忽了。
“其实王蛇是普通蛇中的王者,雄黄也未必有用,不过倒是可以用来查看是否洞中有蛇,你拿来给我。”
萧楚河寻思道。
姚月二话不说,便从身上便服中取出一包药粉给他。
萧楚河接过后,蹑手蹑脚接近银光草,然后将药粉朝银光草附近撒了过去,便迅速退回。
二人等候观察许久,都不见动静。
萧楚河猛一拍脑袋道:”我真是小心过头,这王蛇生活在黄家寨山下,只怕早给他们大当家捕去,否则焉有蛇毒淬剑,暗算你爹的事情!”
姚月安慰道:”小心没错,幸好他们没有赶尽杀绝,还留下一株解药!”
说罢,她欣喜地小跑过去,将银光草连同整块土都挖出来,然后小心地放在好身上便服的最大口袋中。
那株发光的银光草,在口袋中不断蠕动,宛如一个小小婴儿一般,看得萧楚河暗暗乍舌:”果然这纯木属灵根神奇无比!”
就在这时,萧楚河耳朵一动,立刻生出警觉,他连忙跑过去将姚月拉来,然后谨慎地躲在草丛中,压低声音叮嘱道:”有人过来,不要出声!”
果然才刚刚叮嘱完,便听有脚步声过来,然后有人开始说话。
“兄弟,大当家怎么总让我们来巡视那株发光草啊,如果他喜欢,大可以挖回去自己好好养着。”
“不要乱说,你不懂,大家当说了,这是解蛇毒的,挖回去种不活,为免意外,要好好看管着!”
“蛇毒,不会是上次与姚家寨的姚伯当比试,淬剑的毒吧?”
“嘿,小声些不要声张,大当家算过了,那蛇毒发作后,十天半个月姚伯当就必死无疑!”
“既然大当家会解毒,那姚伯当也不笨,听说她有个女儿还是个小神医,难道不会解?”
“哼,神医算什么,没有这株发光草,他们解个屁毒!”
“嘿嘿,那大当家又留着干什么,我们直接毁掉,这以后不就没有解药了!”
“笨蛋,你不懂,大当家也是蛇毒,而且他剑上就有,万一以后不小心伤到自己……”
“嘿嘿嘿,原来大当家怕这个啊!”
……
两个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接近,姚月听声音说话的内容,心中大恼,不由闷哼一声,好在没有被发觉。
萧楚河为怕姚月抑不住怒火暴露,连忙用手掩住她的口,心中暗道:”这黄家寨的大当家暗算姚伯当的真相,却从这两个山匪口中道出,倒也省去我们猜疑了。”
姚月被萧楚河掩住小口,不由一惊,心里怦怦直跳,好像有头小鹿儿在乱撞,连方才的怒火也去了八成。
此情此景,她与萧楚河依偎在一起,躲在草丛中,口鼻又闻到他手上的异样气息,不知不觉间,竟有些情窦初开,怦然心动。
她脸上一阵发热,心中暗想:”这个村娃倒是可恶,为什么总惹得我胡思乱想,心里安分不下来,真是好恼人,看他长得又不怎么样,只是一张嘴会说,有点鬼心思,倒也不如何,就是恼人!”
萧楚河不知道姚月在想什么,只是专心地盯着黑暗中,隐隐出现的两个高大人影。
“咦,发光草不见了!”
一个声音突然惊讶道,然后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是不见,奇怪,昨夜我们来巡视时还在的?”
“你看这土,好像被什么翻过,都挖出一个洞。”
“是什么禽兽挖的吧?”
“不对,我闻到有雄黄的味道,应该是有人,看这土还掉一地,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情,他们还没走远,追!”
“哼,就怕是姚家寨的,我们一起追,死也要留下他们!”
……
两个声音说完,便沿着溪流追去。
“走!”
萧楚河见状,赶紧拉着姚月,朝姚家寨山头奔去。
他们刚刚奔出二十丈不到,便又听后面有人叫道:”有人在这里,快过来追!”
萧楚河一惊,不料原来另有他人发现自己和姚月,倒不是刚才那两个,顿时暗叫倒霉。
他和姚月两人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小娃,体力哪里比得过黄家寨的大汉,再加上没有习武,更是不如。
所以不到一盏茶功夫,后面便有三个大汉逼近。
此时萧楚河和姚月所处的山林,离黄家寨极近,最多一二里,如果被对方盯上,一呼百应,几十个人包抄,只怕多半逃不了,命也要落入人家手中。
萧楚河心中大急:”解药已经找到,都到这种关头,居然还是犯了大险!唉,都怪我想多错多,直接采了银光草返回,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
“快快,他们在前面,有两个人,赶紧截住他们!”
后面的追杀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迫。
黄家寨的人也是在尽力挽回损失,如果他们一直巡视的发光草被姚家寨的人成功盗走,只怕姚伯当的毒伤就能治好不说,他们也要受到自己大当家的杖责,重则惨死,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拼命狂追。
虽是危在旦夕,萧楚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现在如果要脱生,必须有所牺牲才是!”他盯了一眼担忧的姚月,计上心来。
“姚月,等会我们奔到前面一个山头,你先找地方躲着,等我引开他们,你再起身朝自家山寨逃去!”
萧楚河低声嘱咐。
“那你呢?”
姚月不由问道,她倒没想到后果,只是本能地为萧楚河担心。
“没事,你先回去等我,我一个村娃,天天漫山遍野地跑,这些黄家寨的人奈何不了我。”
萧楚河状若无事地说道,其实心里却十分沉重,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其实冒的险更大。
“那,那好吧。”
姚月得到银光草,心挂父亲,便答应下来。
二人便急奔到前面那个山头,然后姚月便悄然躺到一处树洞里,这夜里漆黑,后面的追兵也看不清楚。
萧楚河转朝山头处的另一个方向,故意惊骇叫道:”他们追来了,追来了,快跑,前面有马,我们骑上马就能离开黄家寨了!”
后面的追兵一听,又气又急,连忙大喝道:”兄弟们,追啊,他们要上马了,如果再不追上,就抓不到他们了!”
这几个黄家寨的大汉连连答应,便朝萧楚河的方向奔去。
萧楚河又故意在林中摔倒,使这向个大汉透过淡淡的月光看到他,险而又险地将他们吸引住,又不被追上。
在树洞里的姚月听追兵渐渐远去,这才从树洞里钻出来,然后朝着萧楚河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一脸忧色,一抿嘴,一跺脚,便往山头的另一个方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