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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产

作者:Ete.|发布时间:2022-03-14 11:41|字数:3475

  第二日,在叶士衡的再三叮嘱中,叶予怀终于带着燕子踏上了回府的路程,她在叶府呆了多日,赵子迟虽然一直没有亲自来,她却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担忧,看来她得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跟赵子迟坦白才是。

  可等叶予怀回了王府,等赵子迟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帘里,等她又过起了以前的日子,她才发现原来坦白这件事还是有着十分难度的,她总是想,再拖一日吧,再拖一日吧,因为再过一日她或许就能够在自己跟赵子迟之间找到那个平衡点了,只要有那个平衡点,或许她就可以即使在将来也能带着孩子去流浪,或者赵子迟能够给她足够的信心,相信他不会让萧筱然的事情重蹈覆辙。

  信任这种东西是如何难得,她其实打心眼里不信任赵子迟,或者说,不信任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对他们来说是如此正常,更何况他已经不是当年叶府里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他是赵子迟,她知道他的目标是让东云国获得太平,而赵中那些皇子中,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于是他要的,就变成了那个皇位。

  叶予怀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是什么,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呢,皇位,还是他娘亲的清白,或者是这个天下所谓的太平?她不敢问,因为害怕一问出口便找不到自己可以顺势而下的台阶,就像当年她鼓足勇气问出口了,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于是她只能远离这个古云城,去一个没有赵子迟的地方,可是后来他们还是相遇了,而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这一次,她不敢了。

  春天,一年一度来到身边,又匆匆离开,叶予怀半躺在椅子上,身上盖着薄被,这是王府里的桃花第一年盛开,却仿佛最后一年一般开得姹紫嫣红,烧红了半个天空,让躺在桃花丛中的叶予怀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叶府,眼前迷迷糊糊是娘亲曾经跟自己一起看花聊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如果不是自己还记得的话,它们就真的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悄悄得,慢慢得,就一点点没人知道了。

  想起药圣谷一年四季都像春天,古云城虽然不像宣城那么寒冷,春天却也只有一年一次,过了今年,就只能等到明年,人生有几个今年?她不知道明面的叶予怀是否还是今年的叶予怀,那明年的赵子迟呢?是否还是今年的赵子迟?

  也不知是否因为怀孕让她变得过愁善感起来,光是在这桃花林里晒着太阳就像是感受了不一样的人生,她甚至能够在一天时间内将自己跟赵子迟的各种不同种将来都全部想象一遍,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结局是她想看到的。

  那么,她到底想看到怎样的结局呢?

  叶予怀深吸一口气,鼻腔中是桃花的味道,一朵两朵或许不够浓郁,可这么多混杂在一起,这中间还有泥土的味道,青草的味道,让她心旷神怡,她想了想,她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凡事都要付出代价,跟赵子迟在一起的代价就是自由,她亲手折断了自己的翅膀,为的就是跟赵子迟在一起。

  这是个没有回头路的赌注,因为折断的翅膀不能再生,因此她总是小心翼翼,深怕将来有一日会重蹈璃歌的覆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想,她大概也会跟璃歌一样死在那一片高墙内。

  她回到王府之后,赵子迟只来找过自己一次,他温柔得遵循着他们之间的约定,因为害怕萧筱然得知什么而个子保持距离,他们是夫妻,却不能像寻常的夫妻一样相拥而眠,因为赵子迟是王爷,而他不只有叶予怀一个王妃。

  是谁说距离产生美,她怎么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只产生了距离,或许是她因为怀孕而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这样的距离活生生将两个人拉开了,虽然这件事一开始也是他的提议,并且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也是因为叶予怀至今还没有告诉她,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周围连一点光亮都没有,而赵子迟呢,远远地,早就已经没了身影。

  这种认知让她很痛苦,虽然她同时也知道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认知感到痛苦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可是她无法说服自己,愉快、不愉快的过往,跟光明、不光明的未来夹杂在一起,混成了她现在的迷茫跟无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迷茫什么,明明只要开口跟赵子迟说一声,他就能给自己最安全的保护,让她过上他自以为最舒心的日子,可是她就是不想这么做,潜意识总觉得自己这么做了,将来便不能保有最基本的自尊,而赵子迟身上总隐藏着终将背叛她的可能。

  叶予怀自始至终都在这种矛盾中不能自拔,她走走停停不知该往哪里走,举手投足间俨然已经没了以前的潇洒。

  眼看着叶予怀的眉头越来越深,表情越来越痛苦,跟着在一边欣赏着风景的燕子心里也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似的,落又落不下,扛又扛不起,痛苦异常。

  叶予怀的事情她最清楚,明明怀着孩子却没有跟王爷说一声的事情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唯一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明明这件事在她看来十分简单,王爷虽然有别的王妃,可是心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燕子,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一会儿再来喊我。”

  站在一旁的燕子轻叹一口气,其实她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过,又哪里存在静一静的说法,不过是她从来不想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人前而已,可是她从来不知道,每一次都这样只会让别人更加担心她,可燕子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走回了屋里。

  春天温暖的风静静得吹着,抚过叶予怀光洁的额头,留下娘亲一般温柔的触感,她眯着眼,隔着眼帘似乎能感受到桃花树上方十分遥远的太阳散发下来的阳光,虽然看不见,却能通过眼睑感受到那温度,以及那朦胧的,带着光晕似的的光,隔着一层不透明的障碍,却依然如此让人心动。

  光总是让人能够在危险的时候感受到安宁,不知夜里扑火的飞蛾是否也是这想法,却最终成全了最危险的结果,壮丽赴死。

  那几乎看不清来龙去脉的朦胧的光吸引着叶予怀,就像明亮的火焰吸引着飞蛾一样,她扯着嘴角躺在椅子上闭着眼望着那太阳出神,心里竟然奇迹般得恢复了长久没有过的平静。

  突然,眼前并不明亮的光消失了,紧接着眼睑上有冰凉的触感传来,她刚想出声,却听见赵子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别喊,是我,我就想看看我的怀儿这么出神闭着眼在干什么呢?”

  叶予怀笑着去拉他遮在自己脸上的双手,那双手因为长年握剑而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摸在脸上虽然并不难受却也不算舒服,咯得她的皮肤有些热辣辣的,可是那双手却异常有力,在她脸上寸步不离,任凭她怎么用力都不能将它掰开。

  “别闹了,我要起来。”

  既然掰不开,只能求饶,叶予怀小声说这话,深怕不远处有什么人听了去,或者被屋里的小平小安听了去。

  赵子迟的手没有松开,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十分紧张,却又隐隐的期待着什么,当最后赵子迟有些凉意的双唇触碰到自己的唇瓣时,她才明白,原来她只不过是渴望在危难时刻他能出现而已。

  漫天桃花瓣铺了她一身,头发上沾着粉色的花瓣,美得像是一幅画,赵子迟将她轻轻拉起,抱在怀中,伸手小心翼翼得将她头上的花瓣一片一片取下来,又看它们顺着风向被风吹走。

  可是叶予怀却始终一言不发,静坐在他怀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怀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是刚才的恶作剧吓到她了,或者是否刚才的拉扯伤了她。

  但是叶予怀却没有开口,只是突然间煞白的脸色告诉赵子迟,她不像是装的,恐怕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一直强忍着。

  “怀儿,你别吓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太医。”

  叶予怀皱着眉头,几乎将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她原本强忍着肚子的不适,原本想等赵子迟走了再喊大夫,可是那阵痛来得离奇,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里脱离出来,这感觉让她十分害怕,只能一味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赵子迟突然明白了,她似乎是肚子疼,于是赶紧伸手将她抱在怀中,企图将她送进屋去,可是他宽大的手掌却在触及她被子底下的双腿时突然愣住了,那粘腻的触觉,还有这温热的温度。

  手掌伸出,却是一手鲜血,赵子迟满脸不可置信,但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二话不说抱起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叶予怀冲进屋,一面喊着太医,快去请太医。

  叶予怀只来得及在昏迷前说了一声:

  “去,请爹爹……”

  便不省人事得一头栽了下去。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第多少次昏迷,但因为小产而昏迷却是第一次。

  叶予怀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赵子迟一个人,看天色,似乎已经是深夜,她迷迷糊糊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当时赵子迟在耳边的呼喊她还记得,那激动的样子,应该不是自己做梦吧。

  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却发现赵子迟只是冷冷得望着她,眼中尽是她所不理解的光芒,看起来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原来这件事还是被他知道了,一开始的诧异很快便被不安所取代,她皱着眉,右手在被子底下摸着自己肚子,可原本肚子就不大,又哪里能感受到什么,于是只壮着胆子轻声问道:

  “孩子怎么样?”

  正是这句话成了她与赵子迟之间正式开战的导火线,赵子迟那冰冷如霜的态度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叶予怀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只要等过了这两天,他就会一切如常,而开始她想错了。

  “没了。”

  短短的两个字,宣布着一条生命的死亡,她的孩子没了,他们的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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