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白的世界!白色山川,白色大地,白色大海,所有的颜色像是被抽走了般,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唯一的颜色就是那片尘沙弥漫的天地里那微弱的点点异彩。
狂风咆哮着,嘶杀弥漫,浓浓的血腥味刺鼻。
这绝对是一场空前绝后的人妖之战!
一个如蛇般妖艳绝轮的红衣女子站在一座尖峰上,俯瞰着山峰下那撕杀成群的白色凡人与彩色妖。与之相对的是另一座尖峰上的英俊的白色男子。
“宦子,如果你愿意归降,本公主不但会给你一条活路,而且还会将你推荐给妖王,我们的妖王可是很爱才的,只要你服伺好了她,嘿嘿嘿,到那时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妖艳女子妩媚的声音带着诱魂,如果是心志不坚的人绝对会被其所惑。妖艳女子吐着长长的舌信子,舔着长长的指甲。她是蛇妖!
“大胆蛇妖,敢污蔑本将。众将士听令,为了恢复山河,还我颜色,誓要除尽妖孽夺回大地之脉。”宦子高举着剑呼道。
“恢复山河,还我颜色!恢复山河,还我颜色!——”所有白色将士边战边喊着口号。
“宦子,你可不要后悔。本公主要你无颜见帝君。”蛇妖公主绝魅一笑,勾魂吸魄的。
宦子心猛一记跳,像是意识到某种巨大的危险。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音湮没了战场所有的嘶杀声。
“快逃——”
所有将士的瞳孔瞬间紧缩,谁都无法相信眼前的即将来临的死亡。
蛇妖公主绝美的脸突然变成一张巨大的巨蟒嘴,就像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从那个深渊里涌出成千上万条巨蟒,群蟒像箭般飞冲到战场上,撕咬着白色将士,发出血肉撕裂的声音。
像是人间地狱般,飞溅着鲜红血花的场景。
蛇妖公主又恢复美貌。
“宦子,对本公主的礼物还满意吗?哈哈哈——!宦子,你看你的四万将士现在所剩无几,而本公主的五百小妖死伤也只有几十,本公主的巨蟒不但会越战越猛,而且你们的兵器根本杀不死它们。你现在五脏六腑皆受伤,命不久。你回去告诉帝君,再敢打大地之脉的主意,万妖国将踏平你们国家每寸土,吃尽你们的肉,饮尽你们的血。”阴里妖气的声音在这场撕杀里显得巨大无比。
宦子俯瞰着战场,只觉全身冰凉透了。难道天要亡国吗?
自从百年前一条修炼成精,拥有呼风唤雨力量的万年蛇妖建立了“万妖国”,夺取了“大地之脉”后,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白色,因为“大地之脉”是地球的颜色主宰,所以除了“万妖国”外,其它的山河生灵都成了白色。百年来被妖王毁灭的国家无数,每一场战争都是用血来结束。
鲜血四溅,到处是肉的撕裂声和惨叫声。血染红了苍白的生命,裸露了灵魂,也染红了整个白色地面,惨叫与肉碎声谱成一支向天哀嚎的悲歌。
巨蟒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们咬着,吃着,有的甚至整个吞下去。每个被巨蟒抓住的白色战士只是抽搐了几下,然后头和手死了的垂下。
早已负伤的宦子做着最后的一击。他紧紧握着手聚集力量,伤口却因此张得再大,鲜血如水柱般射出。他知道,出了这一招,他也就死了,他再也见不到苦苦等候他凯旋归来的爱了。
“不识相的臭男人,你想死是吧!本公主就成全你。没有人能从本公主手掌心逃生。”说着,蛇妖公主朝对面的宦子射去一个内装着一条巨蟒的黑色球体,越滚越大。
像是突然有了光。
一瞬间原本白色的世界像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另一种强大的光芒汹涌地从穹苍覆盖下来,吞噬天地间所有光芒,不少万妖国的小妖纷纷受不住这剧烈的光芒而瞬间化为泡沫消失。
“这是——,这是战神的降临么?”宦子的心剧烈地猛跳,像死了的心脏突然活过来一样的剧烈。
一阵独特的芳香覆盖了浓浓的血腥味,连蛇妖公主都震憾了,所有的生命都在仰望着那道光。强烈的白光中,即将击中宦子的那个黑色球体特别耀眼。
乔美欣的意识也是在这时清醒过来。
“苍、生、剑!”没有时间整理所有思绪,看见那团邪恶的黑光在击中一个受伤的男子,乔美欣飞出苍生剑。在千钧一发间,苍生剑挡在宦子前面,将黑球弹回去。然后苍生剑回到乔美欣手上,于是她也加入了那场血战。忘情地挥舞着剑,所有的小妖和巨蟒都放下手中的猎物围向乔美欣,幸存下来的白色将士连滚带爬逃到一边去,让出一个大空间。
“神——!”白色将士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欢呼着。他们看不清乔美欣的身形,只觉一道道白光在妖群里窜来划去的,划过的地方都会有妖孽倒下。
“战神降临啊!”宦子向乔美欣跪拜,然后所有的白色将士都跟着跪下。而蛇妖公主只是呆呆地看着战场那道道划过的白光。没有源头,凭空而现的。白光划得很准,都是划中心脏,而且心脏分成两半掉到身体外面来。
放眼望去,到处是清凉的,透彻的,白光划过,惨叫声,剑光划破肉碎声,弥漫。无数的咆哮着的狂风从苍生之剑挥过之处像洪水奔涌翻滚般怒吼着,撕裂着每一个邪恶的生命。鲜血迅速地蔓延着,覆盖了整地面那层被狂风吹干凝聚的血,狂风夹袭来浓浓的异臭血腥味。白色将士们忍不住呕吐不止,像是要将胸腔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甚至连蛇妖公主也忍不住捂着鼻。
有无数的碎肉块被剑光甩到空中,然后落下,有的掉落在白色将士身上。一阵更快,更狠的剑光以光之速在战场肆杀。被染成血色的尘土被狂风卷起,那些地上的碎肉蒙上了层厚厚的血尘。
所有剑光突然一收,所有割断喉咙的声音同时响起,一团光芒冲上空,滚滚血尘也纷纷落下,虚弱的夕阳透过灰尘照映在中间那个模糊的影子上。
一切静下来,群尸中间站着一个银发和披风飘扬着的白影,她背着蛇妖公主与宦子。剑举在手,透明若无物的。夕阳照在上面发出柔柔的光,仿佛根本就不曾挥舞过,但剑尖上却有一滴血缓缓流下。地上全是支离破碎的碎肉尸,不能再拼凑一具完整的尸体。所有的妖孽只剩蛇妖公主。狂风又作起,地面上又是血尘飞扬。
她缓缓转过身来,如同得胜的战神看着她的子民。
“够了吗?”乔美欣冷冷地,带着惊愕问。
蓝、红、青,三只眼,还有那张可将任何一个女人比下去的完美轮廓。
“你是谁?”蛇妖公主回过神来,很吃力地问。她的嘴角有血流出,那些成千上万的巨蟒可是她身体里的精华,如今消失了,她也因此受了重伤。
“如他们所说,我是战神。”乔美欣顺着他们的话说,因为在这个空间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谁。
“战神!好一个完美的男人,我喜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乖乖地服从本公主。天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没有我得不到的男人,战神也一样。哈哈哈——”蛇妖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乔美欣,然后消失了。
“战神!战神!——”白色将士围上乔美欣,再次全部跪在地,朝拜。
到处是模糊的碎肉,还有那深渗入白土的血。天变得苍白。
乔美欣的表情麻木而苍白,她还没有从这场杀戮里找回自己。
乔美欣也是在这种混混沌沌中被白色将士们抬回了国都。这次重创万妖国,举国同庆。帝君也因此在宫内摆酒设宴宴请百官为战神接风洗尘。
“哈哈哈,近日本王夜观星象,星象预视将有神的降临,果真不假。”帝君带着百官迎向乔美欣。
迷迷糊糊杀了个过瘾,迷迷糊糊被抬走,迷迷糊糊来到这里。听到这豪爽的笑声,乔美欣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帝君向乔美欣朝拜,他身后的百官们忙跪下。
“你们这是?”乔美欣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们。
“战神,请战神留下来为我们除去万妖国,夺回大地之脉,恢复我山河。”帝君恳切道。
“大地之脉?你说大地之脉!”乔美欣震惊了。大地之脉!大地之脉出现了!
“正是。自从百年前妖王建立了万妖国夺取了大地之脉后,大地从此失去了颜色,就连我们人类和动物界也失去了颜色,普天之下只有万妖国还拥有最初的颜色。只有夺回大地之脉,将它安放回去,大地才可恢复呀!”见乔美欣如此激动,帝君心里窃喜。
“太好了!‘苍生之剑’已到手,‘大地之脉’也出现,想必得到‘大地之脉’‘天簌之音’也会出现。集合了这三种力量,我就可以回去恢复我河山了。”乔美欣喃喃自语。
“战神可是答应了留下来?”虽然听不清战神在说什么,但看他的反应如此的激动,胜算又大些。
“我。”乔美欣在犹豫。在这个空间里,她只有这帮人可用,如果放弃了那不就又将自己推向孤战。但不离开,这帮人也没多大用处。眼下只有看情况决定去留了。
“请战神为我夺回大地之色!”帝君差点没给乔美欣跪下。
“好,我愿意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你们快起来吧!”乔美欣有些勉强道。她都怀疑帝君的腰是不是弯得太久僵住了。
“谢过战神!”
当下百官们纷纷入宴。众人边喝酒边欣赏歌舞。
“当王的都这么会享受,可是帝彻却不会。他心里只容得下雪樱。”坐在贵宾座上的乔美欣自言自语,其他人沉迷于歌舞当中哪有心思听她的。此刻乔美欣心情大好,所有思绪都理清了,认命了,也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且‘大地之脉’出现了,她不高兴都难。
大家看歌舞看得那么入迷,乔美欣却越看越想睡。这里的人清一色都是白的,根本分不清美丑。
首席上,帝君两边分坐着两个公主。
歌舞完毕,舞姬们退去。
“下面由我的小公主瑶姬为大家献舞。”帝君说。然后全场静下,目光转向湖中心的一个舞池。今晚的宴席设在后宫的后花园。百官皆知后花园的湖心的舞池是瑶姬公主跳舞的地方,王把宴席设在这里必有他的用意。传说瑶姬公主是全世界除了万妖国以外,还拥有颜色的人。从公主出生起,外面的人从没见过她。她变成了传说!
湖心舞池站立着一位妙龄少女!
弯弯的柳眉,含情脉脉的大眼,直挺的巧鼻,樱桃般的嘴,完美的轮廓,白里透红的肌肤,一头长长的黑发,一衣白色的纱衣,翩翩的,在月光下如同女神的降临。这样绝美的容貌却有着淡淡的哀愁。
兴许是被她隐隐的哀愁所动容,乔美欣的心一记重击。
“不如让我来伴奏一曲吧!”乔美欣起身道。
“好!好!好!”帝君连连叫好。沉迷在公主美色当中的百官们被帝君重重的叫好声惊醒,连忙跟着拍手叫好。
乔美欣飞上舞池,站在一边,向公主微微点头行礼。
乔美欣拿出水晶笛凑到唇边,然后听到游丝般细弱的笛声响起。众人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着舞池里的一举一动。笛声入耳,仿佛一声声缠绵至极的叹息。众人不禁有一刹那茫然。这声音怎这般幽怨?是谁让这颗少年心变得哀愁?
此时北斗七星正撞入乔美欣眼中,像是金粉一笔笔描画在天幕上般清晰,月色淡得如一缕纤云。乔美欣的白袍在夜风中如浪起伏着,披散开的银发让风吹得弥漫在月光中,闪着星光。她身后的湖平明如镜,湖面拂来的夜风带着湿润,肌肤上似粘了些许肉眼看不到的清凉水珠。
笛音若有若无,一个音吹出来,尾音拖长,千萦百回。总觉得要断了,却又连着,好似一段无从割舍的情爱,就算是天下最锋利的刀剑也斩之不去。
瑶姬如月下女神般神圣美丽。她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在不停地扭动着,动作柔柔的,如若无骨。有时候她又像少女走路一般,走着走着,瞅空在无人之处对着水面望影自怜一般。她身上的白纱飘飘,如月神在嬉闹,仿佛随时会溶入这淡淡的白色之中。
乔美欣的笛声曲曲折折,余韵无尽,瑶姬的一举一动与那笛声浑成一体,仿佛乐声就是她一步步踏出来的。舞池之中一舞一乐相衬相映,好似此地已离人间无究遥远,除了他俩,这天地里再中容不下别的事物了!
久久的,久久的——
“赐婚?”乔美欣刚要咽下的酒在听到这句话后全部喷吐出来,三只眼都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首席上的帝君。因为此时她身上并无杀气,所以她的右眼恢复蓝色。所以她现在这个表情特别搞笑。
“正是。战神与小女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王敢保证,天下没有谁比你们更般配。”帝君乐呵呵道。
“婚姻不是说般配就行的呀!”乔美欣哭笑不得。
“战神不必再推脱。本王早对全世界许诺,谁要是能重创万妖国本王将最心爱的瑶姬公主赐予他。战神,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不是吧?王上,我只是一介武夫,什么都没有怎可高攀高贵的公主。况且,我又不是有心帮你们的。”乔美欣叫苦。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是红妆,不知他们有没有如此般的热情。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迷迷糊糊中的拔剑相助会惹来如此大的麻烦。早知如此,当初打死她也不会多事。
“战神何需贬低自己呢?你可是全世界家喻户晓的战神,不管你是以什么方式什么态度出现,都是缘。现在也只有你能助我恢复河山了。战神爱民如子,怎会见死不救呢?”帝君忙给乔美欣戴上高帽子。
“可是这和赐不赐婚完全是两码事。”乔美欣觉得好吃力。
“自古都是美女配英雄,小女也称得上是全国第一,而战神是全世界第一英雄,你们是最合适的一对。战神,你何不换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呢?”帝君好生相劝,一边抚着他长长的白须。
乔美欣陷入沉思。看这情况她得尽快逃走才行,她不想害了瑶姬成为寡妇,也不想自己陷入两难之中,所以只有逃走才是最佳的选择。对,就今晚行动。
“呵呵,王上,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个晚上明天给你答案?”乔美欣和颜道。哪怕这王宫是龙潭虎穴,她乔美欣想走那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这事容不得考虑。你已经是全民公认的驸马了,不管你愿不愿意瑶姬都是你的人了。明天就是你们的新婚之日。”见软的不行,帝君干脆来硬的,他就不信这小子软硬不吃。
“这——!”乔美欣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战神,别犹豫了,只有公主能给你幸福。”百官纷纷相劝。
“唉——!”乔美欣只能认命。只怕他们明天会气得吐血。
“报——!”此时一个侍卫前来传报。
“什么事?”
“报告王,宫外有个老妪前日无端得了耳疾,痒不可忍,于是用手去挖,越挖越痒,到昨日耳朵竟然渐渐肿大起来,仿佛耳内有什么虫在爬。老妪用手去挖,不料挖出一个肉团一样的虫儿,大如蚕茧,蠕蠕欲动,有头有眼,有尾有足,但就是不太分得清楚。大家看了,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老妪的耳病也立刻好了。老妪将虫儿放在瓠篱上,又用盘盖住,过了一会揭开来看,那怪物已经长大了许多,变成狗形了,大家都在那里看呢。”
百官纷纷议论起来。乔美欣也十分好奇。
“竟有这等事!快去拿来,让众人开开眼。”帝君喜道。
“是。”侍卫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侍卫手中托着盘子,同老妪一起进来。帝君一看,盘中果然盛着一只极小的狗,毛色为五彩的。
“现在比刚才大多了。”老妪说。
“这怪物决非偶然而生,但不知道将来怎样变化?”乔美欣上前道。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怪物了。真是越看越可爱。瞧它还努力睁大它的眼看乔美欣。
“汪、汪、汪!”五彩狗与乔美欣对视一会儿后,马上从盘中跳进乔美欣怀中,然后兴奋地舔着乔美欣的脸。
“脏死啦,别舔呀,好痒好痒。”五彩狗湿粘粘的舌头弄得乔美欣极不舒服。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吧!”老妪满意微笑道。
“看来此物是因他而诞生的。”帝君道。
“我又不脏。”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的声音让全场安静下来。
“你会说话?”乔美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三眼不安份地猛眨。她不是没见过会说话的怪物,而是她突然想起了听谛。
“我是灵物当然会说话了。”五彩狗以为乔美欣在逗它,也学她猛眨眼。
“那你干嘛认定我?”而且还恶心地扑进她怀中舔她的脸。
“因为你好香,好可爱,眼睛好看。”它说着还用力嗅着乔美欣。
“呃,我真的要吐了。”乔美欣玩心大起,顽皮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哈哈哈——”众人大笑,气氛变得活跃。
“不知你这只狗有无用外?可否留下?”停止笑声后帝君问老妪。
老妪听了,慌忙道:“这只狗老妪无用处,它与战神如此投缘,就赠予战神与公主的结婚礼物吧!”
“只可惜我要辜负你的期望了。只是可怜那多情的公主呀!她恐怕又要落泪了。乔美欣呀乔美欣,为什么无论你是男是女都会伤到爱你的人呢?唉,天生如此我也没得选择呀!”乔美欣心叹息。然后向那讨厌的五彩狗扮鬼脸。
“我才不要这呕心的怪物。”乔美欣故意气气它。其实在这孤独的世界里,她也该有个伴了,哪怕是一只狗也好啊!
“嘿嘿,你没得选择了。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定你。”五彩狗奸笑道,同时还不停地向她挤眉弄眼。
“你敢,不然,哼哼!”乔美欣带着威胁地拧着它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