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念勿忘,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是将他对我说的话都包含在其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昨天竟然没有来赴约。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此时心情很是难受,趴在桌子上却是不再说话。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呢。现在的我,整个人都懒懒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折腾。
“夫人,小姐正在休息呢!容雁儿去……”门口却是传来异样的声音,她是在提醒我母亲来了。可是此时的我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附和母亲。我站起身来,和母亲行了个礼,便没有多在说话。母亲看着我坐下,却是看到了那张纸条。
她轻轻地念道:“勿念勿忘,这四个字可真是言简意赅呀!”
我却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我竟然没想到他也是个这样冷心冷肺的人。他竟然丝毫都没有来见我,我竟是……”
“他不是不想来看你,而是没有时间!”我母亲轻轻地叹息着说道,“我原本过来就是劝劝你,可是看到他给你的这个四个字,我改变了主意。这四个字里面,包含了多少感情在里面啊,你可不能再说别人是冷心冷肺了。”
“母亲,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听懂?”我不由吃惊地望着她。
“现在慕容渊已经到了城门口,皇上昨天晚上就下了禁令,要他连夜出城征战安南。他想来和你告别,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时间,所以写了这来宽慰你的心。你父亲让我一定要我劝住你,不让去送,可是现在我变改变了主意。”
“母亲,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要去送他!”我慌忙抬脚就往外跑,刚到了门外,就突然站住了步子。
我缓缓回过头来对母亲说:“母亲,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父亲不是说,不想让我去送的嘛?你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父亲的意思?”母亲叹了口气却是说道,“我也知道年轻的滋味,我也是这么年轻过来的。虽然母亲知道,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可是总是想到能帮你就帮一次。这次母亲不知道帮你是对是错。但是既然你愿意去做,那就去试试,人生不再重来,年轻也只有一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母亲不再阻拦你。”
母亲是难得支持我这样的行为,以往在她眼里我任何举动都是违背淑女的本性。总是劝说着我让我更自律,总希望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知道她心里是想我好,可是我终究是做不到。今天是母亲第一次明确表示支持我的行为。其实让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我一口跑出门口,果然浩浩荡荡的队伍,却是看也看不到尽头。
皇上下令征战安南,却是连第二天都不等,连夜下了几张诏书命令慕容渊急行军前去征讨。不过也得出来,皇上真是极为紧张安南,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就命令慕容渊连续行军。我急急忙忙的就要冲到前面去,我生怕自己错过了。不过,虽然征战安南胜券在握,此去一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也许快则半年,多则几年,也许,我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如果错过此次机会,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想到了这里,我拼命的往前冲往前跑,拼尽我周身的力气,终于看到他身穿军装的背影。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身穿军装的样子,即使仅仅就是个背影,可是这就足够了。他挺立的坐在马背上昂首前行,他已不再是我印象中那个只会欺负我的小男孩了。他已经长大成人,他已经开始承担起为国效力的角色。即使这次出征,是太子阴谋算计,我料想他一定不会后悔和害怕,如果能为国征战,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更为爽快的事情。与其在宫廷斗争中不断的受到他人权利争夺,还不如在战场上痛痛快快打一战。
不行,我一定要和他说到话。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要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冲了过去,周围的行人纷纷为我让路。
也许是被我急匆匆的样子给震惊了,也许是看我悲愤的神情。他们定是在想着,是想见什么人的,都纷纷的向后退去。
“慕容渊,你等等,慕容渊,你等等……”我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周围的人声吵杂,再加上行人的人声和马蹄声,我虽然耗尽了周身的力气,可还是隐没在人群中。
我不断的喊着:“慕容渊,等一下,渊哥哥,等一下!”
我不断的在呼喊,慕容渊似乎听到我的声音,他猛地抬起手,示意军队全部停止,随即翻身下马,朝我的身边望去。他终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已经跑的气喘嘘嘘的我,他飞快走到我身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看你跑的满头大汗!”
我气喘吁吁,喘的丝毫说不上一句话。这一通快跑,竟是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现在的我,只能不断的喘气,才能缓和一下。
我大口的喘着气,他一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边却是说道:“我不能耽搁太久,军令如山,马上就要急行军。你记得我给你的四个字,勿念勿忘,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打下一片天下。”
“我不要你帮我打什么天下,我只要你平安,你知道你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慕容渊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说躲就能躲过的,有些事情,更不是说不想就能不要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们只能往前冲,躲避是再无用处。”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再多说。只是殷殷地望着他,他的神色严峻,我突然觉得他真的很像当今的皇帝,眉眼里面凌厉很多。即将远赴战场,他的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的恐慌悲伤。眼神清明,似乎就为这场战争做了充足的准备,我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阻拦。
只是再一次说道:“万事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你安心打战,给我打败安南这群贼子!”
慕容渊猛地睁开他的眼眸:“好的,小北。有你的地方就有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静静的想对我说什么。
他凑到耳边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我走了。
他的话很短,只有三个字,却是让我的眼睛里瞬间都充盈着泪水。
他猛地扭头就走,不再看我。我眼里都是泪水,扭过头来不再看他。我们两个人,心意早已相通,太多的儿女情长,反而会牵绊住他的脚步。与其让他担心,还不如就此让他放手,既然有的事情无法躲避,那么只有面对。既然有战争必须要去打,去战场上厮杀,这才不枉费他男儿的本色。如果,他被我牵绊住了,也许今天平安了。过了几年,我会看不得起他,他也会埋怨我,上不了战场的男人是个懦夫。
看着他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慢慢消失在我的眼睛,连最后一个士兵都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仍然呆呆地凝视着那个方向。也许,在我一生中,这场景会不断的出现,我送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送他去了战场,只是以后的日子我都会每天祈祷,愿他在战场上平安归来。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相府,雁儿早就在在相府门口,着急地转着圈着。她不敢来找我,因为没有得到母亲的命令。可是她又不放心我,只敢在宰相府门前团团转。见我终于回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可把我急死了!”雁儿拉着我的手,见我满眼是泪,不由的拿着娟子却是擦着眼泪说道,“小姐,一切都会好的,二皇子定会平安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让自己放心。
在雁儿的搀扶下,我终是回到了自己的阁楼。
这里,似乎可以囚禁我的一生,有机会我一定要摆脱这里。
“雁儿,去把许先生叫过来吧!”我总是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而我们的酒楼中总是要经营,我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和许留仙面谈。”
雁儿立刻应声而去。可是我的心里还始终都是想着慕容渊出征的事情,和许留仙说话的时候,竟然会走神了。
许留仙见我神色不宁,终是匆匆告辞而去。
母亲见我整天没什么精神,总想着办法逗我开心,我心里虽然知道母亲的意思,可是终是除了酒店的事情之外,就不出闺阁半步了,想不到一向热闹喜欢热闹的我,竟然也有这么安分守己的一天。
母亲看我这个状态,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不再说话。
有一天,父亲身边的小厮却是把我叫过去了,我刚踏入父亲的书房,父亲就是抬起头对我说:“父亲还有一点公事要处理,你先在边上用点点心。处理完了父亲有话对你说!”
我点点头,随即找了个位子坐下。父亲的面前高高的垒着一叠文件,都是各地的官员需要来请示的。父亲身为宰相,一天的忙碌想也是不容易的。我看着父亲在那边奋笔疾书,不由得也是感慨,身为一国宰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父亲来做主,偏偏上面还有一个喜欢惹是生非不安分的皇帝,父亲的日子也过得并不是很舒坦。
如果他有个儿子的话,他定会把儿子培养成他的帮手,可惜我是个女孩子,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我总觉得男女并没有多大问题,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更可以做,反而是女人可以做的事情,男人还做不了。
可是在古代就是反过来的,女人想要办点事却千难万难,而男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任何东西。父亲看我呆呆的,也不再多说,只是埋头继续批阅文件。
他忙完了手里的活,放下笔,却是走到了我边上。见我今天的点心一点都没动,只是呆呆地拿着茶碗喝着茶。
却是放了块点心到我手上,说道:“怎么父亲这里的点心不合你的胃口?”
“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不爱吃点心了。”我慌忙笑着说道。
父亲却又无奈的点点头说:“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来父亲这里吃点心,你总是嫌你母亲那边的味道太过的寡淡。一直想着偷跑到父亲的书房,为的就是来偷取这儿的点心。可是现在果真不一样了!”我不由得一阵默然,没有想到原来古代的自己还有这个爱好,看到父亲脸上神色恹恹的,我不由得拿起一块点心笑着说:“父亲你看,我现在仍然爱吃,可是我现在刚刚吃饱了!”
父亲笑着点了点头,宽慰我的体贴,却是说道:“小北,最近酒楼的生意如何?”
我不由得一愣,父亲从来都不过问酒楼的生意。
除了上次和他约法三章,他就再没有过问过这个事情,我没有想到此时父亲会问这个事情,我不由得笑了笑。
“有许先生的帮忙,酒楼生意很是不错。”我淡淡的说道。
“我也听朝廷官员中说起,这京城新开的尚品酒楼服务态度好,更难得的是有下午茶和包厢服务,。这一点是京城任何一家酒楼都没有办法做到的。小北,你做的很好,父亲很开心。”
“父亲,你怎么今天突然问我这个事情?”我幽幽的问。
父亲叹了口气说道:“最近看你没什么精神,想着你是不是又想去酒楼里走走,所以随口就问了下。”
我不由得笑了笑说道:“父亲,现在我都不用出去,许先生每个礼拜都会和我来对账,即使我坐在家里也照样能照顾好酒楼的声音。父亲你大可放心,任何事情都许先生自己会去去办,你也无需担心。”
“哪是担心酒楼啊?父亲是在担心你!”父亲静静地放下手中的茶碗,却是慈爱的摸了我的头,我不由得一愣。
“父亲,我在家吃的好,住得好,你无需担心我。朝廷的事情你已经够烦心了,女儿这边你大可放心,你忙着您的朝廷政事要紧啊。”我轻轻的对父亲说。
“父亲看你能这么体贴父亲母亲很是开心,可是父亲看你资产慕容渊走后,再没有在你的脸上看到任何的笑容。其实父亲私底下觉得慕容渊这个二皇子有时候做的并不符实,所以当初对你们的态度也是不置可否。可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总是觉得我的女儿将来如果嫁过去定是会吃亏的。”父亲悠悠的说道。
“吃亏?我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父亲你真是说笑了!”我不由得打着马虎眼说道,我知道父亲心里想说什么,慕容渊这个二皇子做的是战战兢兢,我嫁给他,最多也做的是个王妃。而这个王妃偏偏还是个皇帝喜欢儿子的王妃。
“你这个丫头明明知道父亲在说着什么,还打着马虎眼。你有些时候藏的太紧了,反而让人看不出真心。”父亲常叹口气说道。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会选择好好的保护自己,我会父亲和母亲这么长时间的教导。”我忙安慰父亲。
“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天天愁眉苦脸的。父亲和母亲真是为你担心,你的母亲,多次告诉我,让我好好宽慰你。可是父亲总想着这是女儿家自己的事情,儿女长大了总是留不住的。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你,但是父亲是要告诉你,无论你做任何选择,父亲和母亲都会支持。无论将来在外面受了任何的委屈,宰相府永远是你的家,无论将来不仅官职如何,都会护你们母女周全,这是父亲的承诺。”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不由得却是暗暗的赞叹,果然是有宰相的风度,说起话来气度很是不凡,然而他的这句承诺,更是让我都为之一振。有一个父亲,我真是感到很欣慰。
“小北,不要觉得父亲是个老古董,总是阻碍着你和慕容渊,父亲和母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总是想将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自然更不想让你吃亏。你自己可要想好啦,如果有朝一日嫁给了慕容渊,你将来面对的就是我们这个喜怒无常的皇上,还有待人苛责的皇后。你还有一大堆的宫廷恩怨要去处理。这些你可做来?”父亲在一旁叹息着说道。
“父亲,女儿还没有这个信心,女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向来都是藏不住事情。女儿不知道,将来如何和皇帝和皇后相处,更不要说繁杂的宫廷是非了。”我思忖了良久,终是实话实说了。
“你知道自己的性子就好了,既然你做不来,为何还要冲进去呢?皇宫可不是这么容易住的下来的啊?你可真的是想好了吗?有些事情不要一时冲动,需要多多想想才好呢。但是,如果你愿意去换皇宫,父亲也全力支持你!”父亲劝着我。
“父亲,我知道自己做不来,可是为了他,我还是想试一试。”我轻轻的鼓起勇气。
我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真心,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思考我和慕容渊的将来。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陪着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