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抚琴过的一点都不好,沈晓婉派来的人自然是将抚琴照顾的无微不至,却只加重了抚琴心中的愧疚还有不安。加之从那日之后,抚琴就一直在做噩梦,一会儿是被自己推下河的人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不停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抚琴仔细一看发现是沈晓婉的样子,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沈晓婉的身体变成半透明的样子,那张本来是沈晓婉样貌的脸庞也变得青面獠牙,一副抚琴想象之中水鬼的样子。抚琴无数次惊恐地醒了过来。
当抚琴终于适应了水鬼的样子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已经习惯了的水鬼不见了身影,只剩下一朵荷花留在了原地,抚琴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荷花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女子充满怒气的看着抚琴,女子长得极为美丽,说出的话却是令抚琴心惊胆跳,“笑笑凡人,竟敢陷害本仙子,本仙子要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抚琴再次从梦境之中醒过来的时候,更加惊恐了几分,如果是鬼怪,自己还可以求高僧为自己驱邪,可如果是仙女呢?自己冒犯了仙女,自己会怎么样?抚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几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求得仙子的原谅,就这样,抚琴一日日的失眠,甚至不敢再入睡,就算沈晓婉为抚琴请来了整个襄阳城最好的大夫也无济于事,抚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迅速消瘦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以至于安和在刚看到抚琴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甚至以为自己见到了女鬼。
“你……”将自己怀中的‘女子’推开,在确认女子的体温是正常的温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你是安和!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二少爷,有鬼!”抚琴依旧是一脸的惊恐,甚至都忘了面前的是往日里自己一点都不敢接近,只能不近不远的看着的二少爷。
“什么鬼?”安和不耐烦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自己交代做的事情做不好也就算了,先来居然还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安和脸上温和的表情险些绷不住。
“二少爷,那日……那日我听了你的话,就想将小姐推下南河,”抚琴现在已经有一些神志不清了,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一些安和不相信的话,“我当时明明已经把小姐推下船了的,可是我再去看的时候,就看到小姐好好的坐在船上什么事情都没有!”抓紧安和的衣袖,抚琴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安和,“二少爷你相信我,我真的将小姐推到河里的!”
“抚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安和勉强将自己脸上的表情稳定下来,温柔的看着抚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把三妹妹推下船了,三妹妹可是我的血缘亲人,伯父,伯母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让你把三妹妹退下船呢?”
“三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抚琴不敢相信自己为这个男人做了这么多,这个人现在却一点都不承认,“那日在酒楼里,你明明说为什么自己不是夫人的孩子,为什么会有小姐存在的!”
“我怎么不知道?”安和疑惑的看着抚琴,陌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啊!抚琴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会说出这种对三妹妹不好的话呢?”
“二少爷,你现在怎么不承认了呢?”抚琴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那你让我在小姐睡觉的时候打开窗户,在小姐的饭食之中加进去与小姐喝的药药性相克的食物的事情呢?”
“抚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安和看着抚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般。
“明明都是你要我做的,你现在怎么不承认了!”抚琴松开安和的衣角,酿酿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你还说过要光明正大的迎娶我的!”
“你在说什么呢?”安和轻笑一声,就像是在嘲笑抚琴的不自量力,“你只是一个侍女,而我是安家少爷,我怎么会想要娶一个侍女!”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你当时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抚琴抱着自己的头,死命的摇着头,不敢相信安和会说出这样的话,安和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日!那日在酒楼里,你明明说会迎娶我的!”
“酒楼?”安和疑惑的看着抚琴,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说什么酒楼,半响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那日我是喝醉了,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当时我有说什么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会娶我的!你说过的!”抚琴现在就像是陷进了自己的小世界,一点都不想相信安和的话。
“抚琴姑娘,我看你现在的精神有些不太对,你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大夫吧!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已经不耐烦在这里看抚琴发疯,安和脸上惯有的温和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的阴沉。
走出荷花亭,安和就想返回大厅之中,却发现安母和安父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安和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伯父,伯母!我就是在这里醒醒酒,就看到这个人突然跑了出来,说了一堆疯言疯语的!”
“你跟我来吧!”安父看着眼前仍旧在推脱的安和,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当年自己就看出了安和不怀好意,私下里一直防范着,却终究还是没有人心彻底将他隔离在安府之外,没想到还是让他钻了空子。想到抚琴方才说的话,安父只觉得一阵后怕,幸好当日是弄玉出了船舱,如果出来的是自己的女儿,安父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过心软了吗?
坐在安府的花厅之中,三人久久的没有说话,安和终究与安父有血缘关系,安母不好插手,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险些因为安和的所作所为而丧命,安母就不想再见到安和。
“安和!”沉默许久,安父还是开了口,他知道安母不会插手这件事,但如果自己处理不好,安母只怕还是会做一些什么。沈晓婉是自己的女儿,即使安和同样与自己有血缘,可终究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侄儿在!”
“你是不是一直很怨恨我?”看着眼前已经恢复了往常样子的安和,安父叹了一口气,安和的手段却是是极好的,只是真的是太过阴损了一些,难道这些真的是从生下来就有的吗?
“侄儿不敢!”低下头,安和没有看安父,他知道安父会用什么眼神看自己,那是安和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自己的父兄不争气,整日的混日子。在安和心中,安父这样的男人一直是安和最敬仰,最濡慕的,安和无数次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是安父的儿子呢?为什么自己会是那样一个没有作为的男人的儿子。所以安和曾经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赢得安父的认可。
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是安父的嫌弃,安父的不接受!甚至在安父的眼中,自己还不如自己那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哥哥!这让安和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不能赢得安父的认可,安和一点都不想见到安父眼中的惋惜,为什么要惋惜,如果觉得自己又能力,不是应该好好教导自己吗?为什么安父连自己的哥哥都能教导一年,对自己却一天都不愿意教导!
“从前我就说过,你做事的手段太过阴损,要改一改!”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安父只觉得自己的脸疼的厉害。
“侄儿已经改正了!”安和不明白安父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情,那是安和从来不愿回忆的事情,当时自己可真的是充满了希望,在完成安父交给自己的任务的时候,安和满以为自己会得到安父的赞赏,可是谁能想到,自己得到的却是安父充满失望的眼神。
“是!你是改正了,却只是将自己的手段做的更隐秘了点!可笑我当时还以为你已经改正了!”自嘲的笑笑,安父看向坐在不远处,低着头的安和,“当时我就知道,你的阴狠是在骨子里的,只想着把你放远一点,说不定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谁知道,你竟然会有一天将那些手段用在了你的妹妹身上!”
“我没有想害三妹妹!”抬起头看向安父,安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让安父原谅自己,自己只是想让沈晓婉能一直病着,这样安父才会一直管着自己,而不是将他所有的目光转向沈晓婉,安父是自己一直想要赢得认可的对象,安荷知道,如果沈晓婉身体好了,安父就会彻底放弃自己,就像是现在这样,“我只是想让您多关注我一些,希望您能承认我!”
“我说过如果你做事情的手段一直是这个样子,我是不会承认你的!就算没有安心,也一样!”安父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很疲惫,自己曾将所有的期望放在了安和身上,可是谁能知道安和会变成现在这种偏执的模样,“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我也不会在承认有你这样的侄子!”
“伯父!我……”安和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安父挥手制止,“不必再说了,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安和没有再说什么请求的话,自己是希望得到安父的认可,可自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是那样卑微,“侄儿拜别伯父!”跪在地上,想着安父磕了三个响头,安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安父。
安父一直到安和离开这里,才睁开了眼睛,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前方,半响才开口,“放过他吧!就当咱们与他再也没有关系!”
“好!”沉默了半天,安父才听到安母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安父正想重新振作起来,应付自己宝贝女儿的寿宴,却听到花厅外传来一阵声响,猛地看向门口,“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