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长站在病房的外面，这些话系数被他听了去，不过他除了治病，什么也做不了。
待厉东霆走后，他轻声推门而入，心里自然是为苏素的事感到难过，可是倍感力不从心。
这两人之间定是有误会，因为固执，因为倔强，因为太在乎，反而忽略了很多东西，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苏素并没有理会来人，她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睡觉，平静的去回想不久前她做的那个梦。
若是她也在梦中该有多好，她愿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在石榴树下玩耍，就那样一辈子多好。
可是那是梦，做过了就不会再有，错过了就不会在重来。
原来心伤到最后，便不会再疼，眼里也只会涩疼，却一滴泪也不会在流下来。
“苏素……”沈青长只是唤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心疼。
花一样的年龄，却要承受她本不该拥有的人生。
苏素听这话自然是知道是沈医生，她转过身子，向沈医生点了下头，以谢关心。
床上的人儿，憔悴的像一朵儿凋零的花儿，毫无血色的脸，空洞的双眼，气若游丝。
沈青长只觉得心中被揪起来的难受，他认识苏素很长时间了，至少要有五年了，他看着她从孩子到少女到为人妻。
“把心放宽，养好身体，孩子以后会再有的，现在身体很重要。”沈青长把手里的饭菜和堡的鸡汤，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一会儿，我让护士喂你吃点东西。”沈青长放在保温瓶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谢谢沈医生，沈医生，我能劳烦您一件事情吗？”苏素感激的看着沈医生。
她是真的很感激他，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前，他做的很多，对她和院长奶奶关照很多。
沈青长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从苏素的脸上落回了保温瓶上，然后点了点头。
“沈医生，这件事情，请不要告诉院长奶奶和李妈妈，她们刚刚失去小帅，这会儿又……”苏素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只是呜呜咽咽的不清楚。
但是沈青长自然知道苏素的担忧，他复又点了点头。
苏素在沈医生走后，便肚子下床勉强的喝了一些鸡汤，身体还虚弱的很，站起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第二天，雷霆琛便出现在病房里。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医院，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苏素，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苏素！”雷霆琛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他一把把苏素抱在了怀里。
苏素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的回应他，只是任其抱着。
她知道，她的雷大哥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雷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了，不用担心。”苏素轻声说着。
自从上次的被歹徒袭击，她恍惚间看到是雷大哥救了他，到如今已经很久没见了。
她知道厉东霆不喜欢她和雷大哥走太近，自然是遵从他的意愿的。
“苏素，雷大哥一定不会放过厉东霆的，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爱你，现在我愿意来照顾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雷霆琛终于把内心压抑许久的心声给吐露了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苏素曾动过这个念头，可是无疾而终，他们有缘无分。
现在在她如此落魄的时候，雷大哥依然对他不嫌不弃，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感情从来都是先来后到，她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男人，对他来说，这是不公平的事，以后她可能也不会爱上他。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苏素做不到点头答应，没有任何一个理由，是成为她答应的动力，而去害了另个一男人。
“不，雷大哥，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们都回不去了。”苏素喃喃自语。
雷霆琛知道，他是心急了，虽然苏素的拒绝他心中感到一丝挫败，但他这次再也不会轻易放手。
“苏素让我照顾你，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好吗？”
苏素知道她不应该再让这个男人为自己做些什么，人不能这么自私。
她轻轻的推开他，这个便表明的他的心意。
雷霆琛身子僵硬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出去。
沈青长确实谁也没有通知，只是给苏素请了一个护工，她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
“苏素这是李姨，李姨这是苏素，这段时间要劳烦您用心了！”沈青长熟络的给两人介绍。
“李姨好，这些日子要烦您照顾了！”苏素礼貌的叫了一声来人，后转头来和看向沈医生。
“谢谢沈医生，为我操心这些事情，苏素真的不知该拿什么来谢您！”苏素想着如今自己如此境地，真是悲哀至极。
沈青长连连对着苏素摆手，面上难得浮起一丝笑容。
“苏素只要好好养身体，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沈青长做的这些真的是微不足道。
苏素也是难得面上露出一丝笑来，这些日子第一次发自心底的笑。
沈青长对李姨点了点头，便出去工作了。
因为有李姨的照顾，苏素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过厉东霆自从上次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雷大哥倒是每天都来，但有的只是尴尬，两人鲜少开口说话。
厉东霆自从，从医院回去，厉震天就为他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监控视频，他们已经看过了。
只不过被他放进抽屉里，迟迟未动，直到他站在门外亲眼看见女人被姓雷那小子抱着，他才最终下了决定。
当晚，他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心里便觉得空了一块的难受，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当女人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时，就已经回不去了。
转眼就到了苏素出院的日子，她身体在李姨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好。
“苏素回家，还是要在注意一下的，多注意保暖。”沈青长语重心长的和苏素说道。
“我知道了，沈医生你很啰嗦耶！”苏素这些日子第一次开了玩笑。
沈青长心里听着很高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当苏素一个人提着东西出了医院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厉东霆在下面等她。
厉东霆看着瘦了一圈的女人，小脸虽不似前些日子的苍白，但脸颊明显凹了进去。
他眼底升起一阵心疼，可是他压抑着自己，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冲过去，把女人抱在怀里的冲动。
今天，他来可不是为了关心女人的，他来是为了离婚的。
苏素望着那个男人，有恍如隔日的感觉，她现在想迫不及待的开口告诉他，告诉他一切真相，她好想扑进他的怀里，因为只有那里才是最温暖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始料未及。
“签字吧！”厉东霆艰难的开口，把离婚协议书还有笔递到了女人面前，目光深邃，里面刻着隐忍的痛苦。
苏素一怔，冲破喉咙的话因为这白纸黑字，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
A城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来的更冷，远处光秃秃的枝丫，绿化带上还铺着未化尽的白雪，而站在近在咫尺的对面的男人。
一身纯黑色的长款羊毛呢大衣，颈间搭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那酒红色的领带尤其扎眼，那转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很陌生，那宽大温厚的大手被冷风吹的泛着红润。
“那我们把离婚证给领了吧，领了我就签字。”苏素只是垂着头，紧抓着自己手里的两个包包带子。
厉东霆努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平静的说出一个“好”字。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在脑海里想过，期待过，渴望过，只要女人求他，他一定会心软。
可是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倔强的。
当苏素再次站到民政局的时候，心神还是恍惚的，虽然男人就站在她的身边，她还是觉得冷，很冷，冷的她唇齿打颤。
周伟现在已经很熟悉工作流程了，对于那些是来结婚的，那是是来离婚的，他可以很轻松的分辨出来。
只是眼前的这一对，他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太熟悉。
人，总是很奇怪的，总是对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记忆尤其深刻。
出奇平静的两个人是来离婚的，他可以看出来，很轻易的看出来，他们是属于那种特别平静的一类，不吵不闹，不声不响。
苏素自然也还是认识那个为他们办结婚证的工作人员。
她对他微微颔首，面上的笑很勉强。
周伟亦是回忆，三人皆没有任何言语。
厉东霆只是撇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便大步的向离婚区走去。
原来离婚和结婚一样容易，本子很快就盖印做好了，同样还是一人一本，只不过换了个名字罢了。
苏素手里捏着那本离婚证，拿过厉东霆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干脆利索的写上苏素两个字。
交还给他的却是三样东西，一只血玉镯子，一只钻戒，一份协议书。
厉东霆亦是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手掌紧握的是那支打火机。
另一只手里，是女人交给他的三样东西，血玉镯子的红，刺的他眼睛生疼。
女人娇小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街头，模糊不见。
她甚至都拒绝了，他送她。原来从此是路人，却是此般无情，让人心寒。
厉东霆是不会知道，苏素在转身的那一刻，眼泪便顺着脸庞一滴滴的掉进冬日的冷风里，便风一吹便结成了冰，和路面上的冰契合在一起。
爱情总是如此伤人，结婚时总是热热闹闹的，离婚大多是以冷清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