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琉璃醒来的时候,赵誉还在身旁熟睡,苏琉璃看着他清俊的侧脸,顿时觉得心中十分的愉悦。
只要一想到一辈子都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苏琉璃的心中便无比的高兴,苏琉璃没有吵醒赵誉,她自己穿好了衣服,而后下了床。
此刻天色还非常早,天空是一片黛青色,苏琉璃站在皇子府外面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发呆。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赵誉忽然自身后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白袍,容貌倾城,风华绝代,有风吹起他的白袍,他整个人仿若仙人一般。
赵誉悄悄的走到苏琉璃的身后,而后自身后抱住她,苏琉璃怔了怔,不用回头也猜得到是赵誉,她笑着道:“醒了?”
赵誉把下巴抵在苏琉璃的肩窝上,笑道:“是啊,醒了,对了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苏琉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只是睡不着,便出现看看,我现在还觉得很不真实,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梦境一样。”
赵誉忽然扳过苏琉璃的脸,让她正面对着自己,而后赵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声音格外的温柔:“琉璃,你不必多想,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赵誉的妻子。”
苏琉璃回以赵誉一个微笑,两人顿时都没有再说话,苏琉璃忽然转过身,拉着赵誉一起看着远方红通通的天空发呆,当真是岁月静好。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两人始终十分的恩爱,赵誉也始终只有苏琉璃一个王妃,甚至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赵誉每天都会在皇子府的后花园批公文,自从赵誉当上储君之后,每天便越来越忙了,几乎忙的连吃饭都忘了。
苏琉璃每日都会去给他送点心糕点。这一日,苏琉璃刚走到后花园,便见赵誉此刻正坐在石椅上,手里端着一个白玉的茶杯,时不时的放到唇边轻辍一口,石椅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赵誉此刻正微微垂眼,看书看的极是专注。
似乎是看到什么好笑的地方,他唇角微微抿起一点弧度,因着他平日里极少笑,因此此刻一笑,便仿若春风拂过绿水,他的眼里像是倒映着璀璨的繁星,侧脸轮廓分明。
苏琉璃刻意加重了的脚步声,果然令赵誉抬头看过来,他身后的天空白的几近透明,几缕淡云浮在天际,阳光铺泻着他的眼角眉梢,有种明亮的恍惚感,这样岁月静好的一刻。
苏琉璃忽然感动的想要落泪,她终于人生之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喜极而泣。
赵誉见了她,一点也不意外,口中却微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苏琉璃晃了晃手中端着的糕点,笑道:“不知道是谁整日如此的废寝忘食,让我担心。”
赵誉目光落在苏琉璃的脸上,微微一笑,有些无奈道:“没办法,进来父皇的身体越发差了,这些担子便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苏琉璃闻言,忽然有些心疼起赵誉来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忙到很晚,苏琉璃每次深夜醒来,还看到他在桌上借着微弱的烛光批折子。”
苏琉璃叹气道:“往后你若是做了皇上,肯定比现在还要忙,而且说不定你还会纳很多很多的妃子。”
赵誉闻言却是笑了笑,他摸了摸苏琉璃的脑袋,轻声道:“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你放心,我赵誉发誓,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妃子,我若是成了皇上,后宫中也只会有你一个皇后。”
这年冬天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太后娘娘病重,快要不行了,苏琉璃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中嗡的一声脆响,而后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琉璃昏迷之前看到赵誉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她想抬手摸摸赵誉的脸,却已经没了力气。
唤了大医来看过以后,大医说苏琉璃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受到了刺激,加上她近日里太过劳累,所以便昏迷了。
赵誉让宫女好好照顾苏琉璃,而后便自己去了太后的宫中,赶去见她最后一面。
赵誉一路狂奔,门口的侍卫见了他准备行礼,赵誉推开侍卫,直接便冲了进去,他此刻脑海里只有太后,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公务繁忙,他没有来看太后,赵誉一想到这顿时就觉得愧疚无比,如果太后真的去世了,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赵誉来到里屋,一眼便看见太后躺在床上,而他的父皇则坐在榻边,眼圈微微有些红了,见赵誉进来,皇上伸手拭了眼角的泪珠,起身站到一旁。
太后见了赵誉,混浊的眼中这才有了几分神采,她挣扎着似乎是想坐起来,赵誉忙走过去坐在榻边按住她,轻唤了一声:“皇奶奶。”
太后十分勉强的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完这句话太后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面色越来越白,好半晌他才止住咳嗽,断断续续的说:“我真的……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还准备抱孙子呢,你和琉璃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
赵誉几乎快要哭出来,哽咽着说:“皇奶奶,都是誉儿不好,誉儿没有照顾好你,誉儿这段日子没有来看皇奶奶,是誉儿的错。”
话毕,赵誉已经是泣不成声,皇上站在一旁,看到这个场面,他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对于赵誉这个孩子,他确实亏欠了他不少,思及此,皇上摇了摇头,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祖孙两人。
太后的脸上神色已经十分的灰败,她忽然道:“琉璃呢,琉璃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赵誉怕苏琉璃担心,便没有告诉她苏琉璃昏迷的事情,只勉强笑道:“琉璃她不舒服便没有来,你不用担心,只是小病,不碍事的。”
太后脸上顿时浮现失望的神色,她声音逐渐低下去:“这样啊,誉儿,你和琉璃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欺负琉璃,皇奶奶还等着抱孙子呢。”
赵誉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我会的,我不会欺负琉璃的。”
太后忽然猛烈的咳了几声,赵誉的话音还未落,太后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赵誉顿时恸哭出声,他以手捂着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仿佛受了伤的困兽一般。
太后死的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细雪,而后雪竟然越下越大,天地万物都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在为太后的死哀吊。
半晌,天空已经白的透明,大雪纷纷扬扬若飘飞的柳絮,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皑皑的白,屋角的火炉噼啪的烧着,不时溅出几粒火星子,红彤彤的,屋内弥漫着一股暖意。
苏琉璃此刻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起身坐起,走到窗畔,推开窗子,窗户“嘎吱”一声开了,抖落一地雪粒子。
太后仙逝的消息早就已经传了过来,苏琉璃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中痛的无法呼吸。
苏琉璃不经意往窗外一瞥,顿时愣在那里,窗外一片白茫茫的,碎雪斜飞,赵誉着一身白色的单衣,披着雪白的大氅,撑着一柄青色绘梅骨节伞,有风卷起他雪白的大氅,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雪地里,黑发白衣青色骨节伞,融入茫茫的大雪,仿若一幅泼墨画。
赵誉静静的看着苏琉璃,默然不语,苏琉璃也就那么看着他,他们默契的都不说话。
有风呼啸着吹过,树梢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地,周围静谧的仿佛能听见雪花飘落在地的声音。
雪越来越大,朔风夹杂着雪粒子扑面而来,赵誉的脸上冻的没有半点血色,白的触木惊心, 五指紧紧握着伞柄,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
苏琉璃疑心都能看见他手上青色的血管,赵誉忽然冲苏琉璃惨然一笑,那一刻,苏琉璃忽然觉得像是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站在这不进来呢?”两人互相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苏琉璃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赵誉眼眶红肿,一看便是刚哭过,他合拢竹伞,抖落伞上的雪花,迈步上前道:“琉璃,皇奶奶走了,她离开我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亲人,她离开我了。”
此言一出,苏琉璃顿时泪如雨下,她上前握住赵誉的手,赵誉的手冰凉的像是窗外的雪花,沁寒的凉意袭来,苏琉璃抑制不住打了个冷颤。
赵誉察觉到苏琉璃的神色,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径自走到火炉边,风吹的炉火明灭不定,逆着光,赵誉的脸色晦暗不明,苏琉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眼睛璀璨的像是天上的星子。
“你还有我。” 苏琉璃忽然开口道,而后苏琉璃上前,从身后抱住赵誉,隔着衣衫,苏琉璃都能感受到赵誉身上传来的沁骨的凉意,苏琉璃顿时也觉得如坠冰窖,心中情绪不自觉的为赵誉若所牵引。
外面是纷飞的大雪,而屋里他们两人互相抱在一起取暖,久久没有松开对方,这一刻,苏琉璃才真正觉得自己和赵誉已经是完全的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