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入宫也快一年了,纳兰汐若感觉不出自己这一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好似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来发愣的,人闲着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就会心烦意燥的,她也不例外,这会儿见到东西就想狠狠摔下去,纳兰汐若被自己这种心理吓得有些恐慌,她不该是这样子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娘娘,娘娘…”苗苗从长春宫外急匆匆跑进来。
纳兰汐若脸色一冷,“何事如此慌张?”严肃的额语气令自己都下了一大跳,即刻又懊恼自己怎么会这样子?是在宫中呆久了,有了娘娘的脾气了吗?若是如此就养成,往后怎么抽身,她竟是有些害怕了起来,瞬时惨白的脸色吓得苗苗噗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不是故意…”
纳兰汐若一愣急急蹲身扶起她,“不怪你,是我方才…”怎么了?
“娘娘?”苗苗明显感觉出她的脸色不好,“娘娘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被纳兰汐若扶起立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
“有,有吗?”纳兰汐若自己也感到惊讶,无缘无故的她干嘛哭啊?可是心里为什么就是那么难受?不想自己太过窘迫的样子惹得殿中的人担心慌忙转移了话题,“方才匆匆跑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苗苗一时不敢言,双手交握不时搅动着。
“怎么了?”心头隐约有丝不好的感觉。
苗苗脸色发急,“娘娘,你先别着急,奴婢说了你不要太冲动了。”她怕,着的怕这个时候这个样子的纳兰汐若,看起来就好像随时会消失的不存在一般,尽管不知大凌妃与自家娘娘的关系如何,倒也听过纳兰汐若偶尔提起凌妃过,不知道…
“说吧,我没事!”纳兰汐若深吸了一口气,心下越发紧张。
“娘娘,今早凌寿宫来了消息…”
“凌寿宫?”纳兰汐若疑惑,“是凌妃那儿的吗?”她不太清楚。
苗苗越发紧张,“是,是的。”
“怎么了?”纳兰汐若悬着的心跳动的厉害,脸面上努力克制自己镇定着。
“凌妃娘娘与今早暴毙。”苗苗说完慌忙跪下,“娘娘…”
纳兰汐若身子一震,“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前不久才见她好好的,她还告诉过她要好好活着的,怎么就暴毙了?“苗苗,你会不会听错了?”她的声音很低,低的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苗苗颤抖着身子不敢说一句话。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静静。”她要静一静,真的需要静一静。
皇宫果然是不太平的地方,无时无刻都充满危险的气息,凌千千为什么?突然就暴毙了?她得罪了什么人吗?纳兰汐若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凌寿宫直奔而去,苗苗被突然狂跑出去的纳兰汐若吓住,即刻又反应过来急急跟在身后,“娘娘…”。
凌寿宫内一片沉闷的气氛,没有震耳欲聋的哭声,低低沉沉的一片抽泣声,很低,很沉,纳兰汐若恍觉脚下有千斤重怎么也跨不出一个步子来。定定的远望进去,隐约可以看见躺在榻上的粉色身影。
走近一些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很大,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有人见纳兰汐若进来,头更低了下去。
她愣愣的往凌千千走去,安静的沉睡着的容颜,以为下一刻她就会醒来对着她笑,就算是勉强一笑也好,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从奶娘手中接过小婴儿,才不到四个月大的孩子,这会儿哭的歇斯底里,连带着还不懂事的婴儿都知道感情,为何大人却不知道逝去的是一条人命呐?她得罪了谁吗?
“都起来吧!”纳兰汐若将小婴儿抱还给奶娘,继而对着众人道。
跪着一地的人都站起身来,“此事先且不要透露出去。”
“是。”
“还是照往常一样,该忙什么的就忙什么去吧。”她吩咐了下去,众人都散开,只剩下奶娘和她还有永远的睡着的凌千千。
许久,纳兰汐若转身对奶娘道:“先下去吧,给他喂喂奶,不离半步照料着,不可出了半点事。”
“奴婢知道了。”奶娘抱着小婴儿退了下去。
纳兰汐若怔怔看着躺着的凌千千,忽然嘴角扯起一抹痛苦,“你是知道了什么才毫无顾忌的跟我说了那么多吗?”她叫她要小心,可是自己为什么不小心呢?“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是故意要离开的是不是?”
哽咽的不能言语,豆大泪珠下落,不知道是为了眼前永远睡去的人还是为了自己找不到出路的未来。
凌妃突然暴毙的消息被压了下来,死因换成了感染风寒,久治不愈而亡,纳兰汐若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那一晚满是血的燕窝就是最好的证据,太医也验出了那里面确实有毒,但是秦子宸把整件事情都压了下来还下令封嘴,纳兰汐若不想多问什么,只因为他说此事关乎到朝堂之上。
既是关乎朝堂,就算她有再多的疑惑,再多的不解也是不敢过问,不能过问,后宫不得参政,她自是明白,只是凌千千突然暴毙给了她沉痛打击。
苗苗看着纳兰汐若直盯着眼前的粥发呆没有要动一口的意思着急的不知该怎么办,又不太敢上前去劝慰,只好派人去请秦子宸来。
秦子宸最近一段时间特别忙,那日纳兰汐若见过他也只是在凌寿宫,而且一面见得也是极其匆忙,这会儿长春宫去的人硬是被挡在御书房外面说是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那人在外等了许久还是没能见到不得已又回到长春宫。
苗苗急急迎了过来,“怎么样?皇上来了吗?”说的极是小声怕吵到了纳兰汐若。
那人摇了摇头,“皇上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在御书房内,守卫不让进。”
“那怎么办,娘娘已经两日这个样子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苗苗很急,“你在这儿看着娘娘,我再去看看。”
“好的。”那人应了下来。
苗苗去了很久还没有回来,纳兰汐若却是主动端起粥喝了起来,等苗苗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休息下了。
“小何,娘娘呢?”苗苗进门发觉纳兰汐若不在原来的位置。
小何小声道:“姐姐出去一会儿娘娘就自行将粥喝了下,一会儿说是累了想休息,我便服侍着她休息下。”
“嘘…我们不要说话,免得吵到娘娘。”苗苗偷偷开门瞧了一眼,发觉纳兰汐若果真睡着了回头对小何道:“我们出去。”
纳兰汐若躺在榻上睡了一会儿便醒来了,瞪着帷幔有些发呆。嘴里呐呐,“秦子宸…”此刻好想他就在身侧,什么话都不用说陪着她就好。但是她知道不能,她不能去找他,怕打扰到他,他很忙也不能来找她。“为什么?”被子扯着掩住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落在榻上吸入被子中,一会儿不见了踪迹。
思绪逐渐飘远,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她还没有入宫的时候,那时尽管因为秦逸垣的旨意烦恼着,但好歹秦子宸和她一直在一起,没有像如今这般遥远,小心翼翼拿出被她压在枕头底下的协议书,盯着上面大大的秦子宸三字,泪水狂涌而出。她错了,不该应了这个十年之约,若是当初她不答应便就不会嫁给秦子宸,那么他也不会当了皇帝,就算秦逸垣将她赐婚给许闻逸,她照样可以逃跑,又或许可以携带秦子宸一起远走高飞,那样的生活或许会比现在好很多,她这是在作茧自缚,一绑就是十年,或许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