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的瞬间,沈以诺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
倒不是说沈以诺有什么感情洁癖什么的,觉得失去妻子多年的父亲不能再找第二春。只是,沈以诺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在一点都不和自己商量的情况下,就给自己找了个后妈。
不仅如此,在家中晃悠了一圈之后,沈以诺发现,自己的卧室竟然被人占用了!
“这是怎么回事?”沈以诺虽然愤怒,但是也没有选择对自己这位新后妈发难。而是在自己的父亲沈奉先回家之后,才质问道。
“呃,这个嘛……”沈奉先支支吾吾的,这件事他确实做的不是很厚道,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再娶的。毕竟这么多年单身也过来了,眼看着女儿就要读大学了,自己以后享享清福也是不错的。
可是没有想到,一次酒后乱性,竟然和现在的妻子,也就是常青发生了关系。当他从床上赤身醒来的时候,沈奉先是十分懊恼的。
他想要补偿常青,但对方只是一味的哭哭啼啼,说她对自己有多么爱慕之类的。
沈奉先毕竟是个单身了许久的男人,对这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方法对付。相处久了,也觉得似乎生活中有个人照料总比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也就接受了常青,和她的女儿常乐。
之所以没有告诉沈以诺,当然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开这个口。
沈奉先其实是个很懦弱又没有主见的男人,不然家中也不会都是常青这个新来的人说了算。
沈以诺扶住额头,她对自己的老爹有点无语。不过却也没办法指责他。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老爹不仅没有主见,还是个很迂腐的人,十分讲究家庭辈分。如果自己现在说常青不好的话,肯定是会被他训斥一顿的。
“那我的房间呢?又是怎么回事?”在听到常青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沈以诺隐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到这件事,沈奉先的表情就自然许多了,也许在他的想法中,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是这样的,你妹妹原本是在市郊的高中读书,你也知道,那边的教学质量很差的。我们家在市中心,对口的也是好学校,所以我就做主把她转学过来了。”
“嗯,然后?常乐想上好高中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可是为什么非要占用我的房间?”沈以诺可不想称呼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姑娘妹妹,就好像她绝对不会承认常青是她的母亲一样。顶多给个笑脸叫下阿姨也就算了。想让自己称呼她母亲,跟她上演母慈女孝?
呵呵,下辈子吧。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解决房间的问题。
常乐和沈奉先买年货回来之后,看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过来打招呼,而是跑到原本属于沈以诺的房间里,然后把门锁起来!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沈以诺,这个家是我的,我们家不欢迎你这个外来客!
还没有等沈以诺发脾气,常青就立即笑盈盈的走过来,声音十分温柔的说道:“常乐还是小孩子呢,诺诺你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娘俩以前是穷怕了,乐乐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她生怕你抢了她的东西呢!”
沈以诺气的笑了,这个后娘还是真是会颠倒是非呢。明明是常乐霸占了属于自己的房间,现在竟然反倒教育她不要抢小孩子的东西?说的她是多么恶毒一样。
“爸爸,你来说吧。这间小卧室我住了十八年,怎么才出去读书几个月,就变成常乐的了?那我睡在哪里,厨房吗?”沈以诺看到常青脸上的算计笑容,就忍不住觉得恶心。
这个家,一点都没有归属感。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为她遮风避雨的家了。
“怎么能让你去睡厨房嘛……这个……诶,常乐过来读书,肯定是要住在市中心的,总不能让她两头跑吧,那样多耽误学习啊,而且也很不安全。再说了,诺诺你也读大学了,都是住校,基本不会回来住,卧室就让给妹妹嘛。你寒暑假回来的时候在客厅打个地铺就好了……”
沈奉先絮絮叨叨的声音在沈以诺耳畔响起。可是以前那么温暖的声音,现在在沈以诺耳中听来,只觉得冰冷刺骨。
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变成如此偏心之人了?
原来自己假期回家,变成只能在客厅打地铺的人?而那些所谓的继母和继妹却可以霸占温暖的大床?
“不必了,”沈以诺冷冷的说道,“你们还是养条狗让它睡客厅吧。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回来了。”
她冷漠的说道,然后不再理会张口准备训斥她的父亲,和那个抱臂环胸露出讥讽笑容的继母常青,拎着行李离开了小区。
沈以诺做事霸气,可是刚一出小区,就被冰冷的寒风吹醒了头脑。
自己离开家之后还能去什么地方度过这漫长的寒冬呢?
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没听说那个学校寒暑假还会对学生开放宿舍的。而且就算是开放,沈以诺也不打算回去。毕竟学校宿舍的一些设施已经很陈旧了。暖气没有,热水需要自己去外面开水房打,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那么去住宾馆?沈以诺看看空瘪瘪的钱包,打消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兜里寒酸啊。自己这个学期打零工和省下来的生活费勉强够假期的开销,可能在假期里还需要去做散工挣钱,想要潇洒的住进酒店是肯定不行的。
沈以诺想出一个又一个的住处,可是又因为自身的各种条件不得不把它们排除掉。
最后沈以诺一击掌,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那个地方呢!
外婆的家乡啊!
外婆刚故去,家乡的那些老宅还没有处理。又或者说,其实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房产证啊土地证啊这种概念。这块地是谁家的,上面盖的房子就是谁家的,并且完全无需去房产局办理什么手续,老一辈的人离开之后,自然就是小一辈的人继承。
当初给外婆办丧事的时候,村长也跟沈以诺提起过这件事。只是当时沈以诺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所以也就敷衍了一番,并没有继承外婆房子的意思。可是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去处可以让她安然的度过这个寒假了。
拖着行李箱,沈以诺搭上了回老家的列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之后,沈以诺再次踏上了这片让她无比怀念却又无比心酸的土地。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那一次是带着无尽的遗憾来奔丧,这一次,却是带着自由的心态过来的。颇有一种终于远离了污秽之地的轻松感觉。
和村长沟通过之后,沈以诺几乎是毫无阻碍的顺利住进外婆家的老宅子。村民淳朴,甚至还有一些人看沈以诺可怜兮兮的,给她送来了临时的吃食和棉被什么的。这让沈以诺觉得非常的窝心。
就连陌生人都会这样照顾她,而她自己真正的亲人朋友呢?却只会把她推入深渊。
沈以诺冷冷一笑,不再去想。从小失去母亲的她早就知道哭泣是没有用的,怨天尤人也是没有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既然那些人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亲人,自己也没有必要为他们劳神费心不是吗?
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积灰的古宅之后,沈以诺也觉得有些疲乏了。干脆铺好床,裹紧棉被躺下。
村子里的冬天还是很寒冷的,尤其是这种长久没有人住的古宅,更是有一种阴森气息。
辗转反侧了半天,沈以诺还是没有睡着。她觉得可能是屋内湿气太大的缘故。想了想,她掀起垫絮,准备在垫絮下面铺一层干稻草什么的,可以吸潮的东西。这是小时候外婆交给她的方法,也不知道现在管不管用。
可是等她掀开垫絮之后,沈以诺却意外的发现在床铺下压着一本看上去十分古旧的手札。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外婆写的日记什么的,可是回想了一下,外婆似乎并不识字啊。而且这本手札看上去年代非常久远了,绝对不是近几十年的产物。
怀着好奇心,沈以诺翻开了那本手札。一看,就怔住了。
这竟然是一本通灵手札!按照上面记载的内容去做,可以把逝去之人的灵魂从地府召唤回来!
沈以诺第一眼看的时候觉得挺好笑的,还认为自己的外婆肯定是被什么神婆之类的骗了,才把这本手札视若珍宝。可是等冷静下来之后,她却一直想着手札的事情。
如果手札上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真的可以召唤故去的人的灵魂呢!
沈以诺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如果母亲和外婆还活着的话,自己应该会生活的很幸福吧。
反正手札上说的步骤不是很困难,而且失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诅咒啊惩罚啊什么的,自己为何试一试呢?
这种想法在沈以诺心中产生之后,就像立即扎根了一般,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让沈以诺心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念头了。
沈以诺是个行动派的人,她当时睡意全无,立即起身去准备好了各种材料。唯独有一点,手札上说要求必须要有被召唤者的贴身物品。当时外婆下葬的时候她常用的东西都一起陪葬了,沈以诺在老宅中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可能是外婆常用的珠子。
一切准备就绪,仪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