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梦欣行事相当果决,径自走进更衣间,也就一支烟的功夫,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出来。
这次是T恤、中裤、板鞋,背着细带子双肩包,略施粉黛,长发披肩,十足一个清纯学生妹模样儿。靳梦欣的胸部并不挺拔,可能是没来得及发育,但是背上双肩包之后,还是有些显山露水的。
陈旭东看着焕然一新的靳梦欣,想到她对自己的那句评价,说自己是衣服架子,她何尝不是呢?
靳梦欣俏脸又是一红,随后气鼓鼓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嗯,没见过这么美的。”实事求是一向是陈旭东最大的优点。
靳梦欣一时无语,径直朝门口走,走了几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手机很快接通了,她道:“刘部长,我是靳梦欣,我让陈旭东跟我出去办点事儿,跟你说一声,就这样,挂了啊。”
收了手机,靳梦欣回头看了眼陈旭东,看到他还杵在原地,摇摇头:“走啊,还愣着干嘛?对了,绿帽子就别带了啊!”
没错,旭龙实业保安的大檐帽就是绿色的,这本来没什么,但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嘛,还没老婆,就有了一顶绿帽子。陈旭东摇摇头。
靳梦欣本来就是公司的话题女王,她一点儿也不介意。不过,当无数双眼睛看到陈旭东钻进她的甲壳虫时,整个公司都炸开了锅。
值班室几个人目送着红色甲壳虫离去,保安主管刘国梁道:“他们办事去了。”
周正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猥琐地说道:“那小车,空间是暧昧了点儿,不过要是玩车震,似乎又局促了点儿。”
周正刚说完,后脑勺就被刘国梁狠狠抽了一巴掌。刘国梁笑骂:“你他妈真是闲得蛋疼,人家玩不玩得开,需要你操那份闲心么?”
……
旭龙实业位于城西的高新区,市政府在新城区,而最繁华的地段却是城东古渡区。
虽说如今城市车多人多,不过也是有高峰期的,中午十二点以后下午一点半之前这段时间就是非高峰期,路上还是相对比较空旷的。
靳梦欣将陈旭东从城西拉到城东,几乎穿越了整个城区,将车停在一家云南过桥米线店铺门口。
小丫头看着斯斯文文,开车却相当狂野,在市区动不动开到一百迈。陈旭东是第二次坐小车,虽然同普桑比起来,甲壳虫的舒适度要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一路上,却是惊心动魄。陈旭东的右手始终都没有松开过拉手。
靳梦欣那边已经付了停车费,陈旭东才慢吞吞地出来。
靳梦欣道:“我以为你等着我给你开门呢!”
“哪里?”陈旭东长长出了口气,看了看云南过桥米线这家店铺华丽的门面,随口问道:“跑这么远,得烧不少油吧!”
靳梦欣笑嘻嘻地看着他,道:“原来你都知道车是要烧油的了,学得挺快嘛!”
陈旭东老脸一红没说话。
靳梦欣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叫情趣,很多人飞到北京,只为吃一顿烤鸭,然后再飞回来。”
“啊?”
“该死!你一定不知道飞机是什么玩意吧!”
“知道。”
“嗯,你都知道飞机?”
“有一次一架飞机掉在我们村后面的山坡上,我还去捡过零件玩。”
靳梦欣朝陈旭东竖起了大拇指:“强。”
两人走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靳梦欣要了两碗麻辣米线,一份加双份牛肉。
陈旭东看了看里面的布局,称得上窗明几净,也很有格调,又看了看吃饭的人,有几个老爷们看向靳梦欣的目光有些猥琐。
陈旭东摇摇头,再一次想到了“红颜祸水”的至理名言。
喝着苦涩的麦仁茶,陈旭东道:“现在说说,为什么请我?”
“你救过我,又帮我挡住了讨厌的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怕欠……”
“最怕欠别人嘛!彼此彼此。”陈旭东摇摇头:“不过,你倒是诚实!也许吃完这一顿,咱们就该说再见了,不知道只干了一天,有没有钱拿?”
看到陈旭东的神情有些落寞,靳梦欣多少有些自责,然后仿佛发誓一般,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丢了工作的。”
“不用你负责。”陈旭东淡淡地说。
“什么?谁要对你负责了?”说完了,靳梦欣才发现这句话有不小的歧义,也容易使人产生联想,她偷偷看了眼陈旭东,还好他没反应过来,不然自己就糗大发了。
半晌,米线还没上来。靳梦欣又问:“喂,说说你是怎么进公司的?”
“我找的魏忠良。”
“魏……”
“叔叔”两个字被靳梦欣生生吞了,她诧异地看着陈旭东,“你认识他?亲戚,朋友?”
“我带着爷爷的一封信,也许他们有点交情。”
靳梦欣撇了撇嘴:“我看有交情也不咋地,否则能让你干个门卫?”
“我空有一身蛮力,别的干不了。”
“我看刘国梁也不过一身蛮力,我觉得你一定比他能打。”小丫头眉飞色舞,想了想又道:“既然董事长安排的,魏武未必能撵你走,不过那个人小肚鸡肠,一定会给你找茬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觉得你挺神秘的,给我说说,你到城里,只是为了打工?”靳梦欣兴致勃勃地问道。
陈旭东默默看着橱窗外面的风景,“我发过誓,不富贵,不还乡。”
也许,每一个进城的打工者都怀揣着这种朴素的愿望,可是九成九都会被现实击打的支离破碎,到了最后,富贵的能有几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靳梦欣觉得陈旭东也许真能成功,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与众不同的特质。靳梦欣看过陈旭东的履历,仅仅比自己大一岁,有时候挺逗,有时还拽文嚼字,但更多时候,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