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东很吃惊,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这个小男孩他还认识,就是那次从速腾车前救下的。
“原来是你!”
“没想到吧!”小男孩古灵精怪,闪着灵动无邪的大眼睛,“是不是又惊又喜。”
“确实确实。”
“是我小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来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田田。”
“还好我准备了礼物,呶,这是你的。”
“哇塞,我一直想要的草泥马。”
“天,你确定它叫……”
陈旭东神情尴尬,话说到一半,看到了女主人羞红的俏脸。那一天,她穿着黑丝。
林栋闻声走来,扫了眼草泥马,摇头苦笑:“旭东来了,还不快请进。”
“嗳。”陈旭东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心说这事儿闹的。
林田田将同他一般高的草泥马抱在怀中,爱不释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我一早就想要草泥马,妈妈就是不给买,还是叔叔好。”
小田田越是这么说,陈旭东越是感到尴尬,林晓敏看了陈旭东尴尬的模样,颇为解气,哼,叫你那么对人家。
林栋笑道:“方怡,可以上菜了。”然后责备陈旭东,道:“旭东,请你来吃顿饭,你还自己带酒,害怕我这没酒让你喝?”
“林处长,总不能白吃白喝。”
“哈哈哈,怎么能是白吃白喝了,咱俩缘分不浅啊,你先是救了田田,接着又帮了我,现在又跟小敏处……”看到林晓敏瞪了自己一眼,林栋改口道:“跟小敏是朋友,所以呢,你不是外人,就像到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
林栋刚刚拉着陈旭东坐下,又有人到访,来人四十岁模样,两鬓略显斑白,腰背挺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他也提着两瓶衡水老白干。
林栋笑道:“成大哥,你怎么也搞这一套?”
“没啥,你家肯定没有这种酒。”
“错,以前是没有,可今天就有。”林栋将成敢为拉到桌旁,道:“成大哥,旭东,我来给你们介绍。”
成敢为伸出手道:“陈旭东,大名鼎鼎,后生可畏,我知道你。”
陈旭东感觉成敢为的手掌宽厚干爽有力,是个爽直的汉子。
林栋笑道:“旭东,成大哥是市局刑警支队长,下一步就是副局了啊。”
“所以你就可着劲巴结我。”成敢为朝林栋笑道。
“就是就是。”林栋赶忙招呼着:“坐坐坐,咱们边喝边聊。”
林栋作为主人,麻利地用口杯分了酒,同时,方怡和林晓敏姑嫂俩不断上菜,一张大圆桌很快就摆满了。
陈旭东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鸡鱼肉蛋一个不落,还色香味俱全,一时间食指大动,不过还是客气道:“林处……”
林栋一挥手打断陈旭东,道:“旭东,什么处不处的,你叫也就罢了,别人叫那就是寒碜我,其实我就是个正科,哪像成大哥,都快破处了。”
听到这儿,成敢为笑骂:“靠,怎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破处?多难听。”
林栋也笑了一阵,看着陈旭东:“如果不嫌弃,以后就叫林哥。”
陈旭东点点头:“好,林哥。”
“这就对了嘛!”
陈旭东看了看厨房方向,说:“让嫂子和小敏不要忙活了,一起坐下来吃啊。”
“老爷们在一起,娘们一边呆着去。”
“看不出,你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成敢为摇头笑着说道。
林栋端起酒杯:“来,首先庆祝旭东安然无恙的出来。”
成敢为道:“体制里还有诸多的不完善,你不要感到委屈才好。”
“哪里哪里,两位老大哥,我敬你们。”
三人酒逢知己,举杯就干,酒品体现人品,马上格外投契。
成敢为有些高了,道:“旭东,工作干得还顺心吗?”
“还行吧!”陈旭东笑着回道。
成敢为道:“你还年轻,年轻人要有理想,给人打工始终没有什么前途,要不出来单干。”
“成支队太看得起我了,屈指算来,我进城还不到一个月,有没有什么背景人脉,更没有门路,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
成敢为呵呵笑道:“嗯,也不能好高骛远,先站稳脚跟也是对的。”
接着,成敢为讲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案件,林栋讲了几个政府机关的趣事,陈旭东则是说了几段打猎的过程。
总之几个人言谈甚欢,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到了后来,四瓶六十三度的衡水老白干居然没够,三人又干掉一箱子燕京啤酒。
一顿酒喝得可谓天昏地暗,硝烟弥散时,林栋和成敢为都趴在桌上不动了。陈旭东一个人至少灌进去两斤白酒,还有三瓶啤酒,不过似乎还能承受。
桌子上杯盘狼藉,林栋和成敢为已经发出鼾声,陈旭东决定起身告辞。
看着一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方怡和林晓敏一阵瞠目结舌,这哪是喝酒,这么多水也喝不进去啊。
成敢为和林栋显然大了,可陈旭东似乎没事。
本来陈旭东还有些不好意思,方怡却道歉起来:“旭东,你不要见外,你林大哥碰到交心的人,就控制不住自己,怠慢你了。”
“哪里哪里吗,林大哥是性情中人,成支队也是,我下次注意。”
“那我就不送了,以后有空常来坐坐。”方怡又对小儿子说:“田田,跟叔叔再见。”
“叔叔再见。”小田田稚声稚气道:“另外,妈妈好像不喜欢草泥马,下次给我带其它礼物。”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旭东抬手擦汗,方怡也有些尴尬:“小敏,你送送旭东。”
林晓敏送了一层楼,陈旭东不让她送,说了句“再见”,逃也似的走了。
出了单元门,陈旭东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大骂卖礼品的老板,你提醒一句能死啊。
径自朝宝来走去,还没来得及开门,一道熟悉的倩影闯入眼帘。
是范文慧,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
范文慧依旧穿着职业套裙,长发飘飘,套裙下肉色玻璃丝袜包裹着一双长腿,她没有发现陈旭东,径直走进了一户单元门。
喝了不少酒的陈旭东带着好奇,决定尾行一下这位美女。
尾行嘛,自然不能跟得太近,陈旭东故意耽误了一会,然而,刚进楼梯,就听见一男一女对话。
于是,陈旭东驻足倾听。
男的不清楚身份,女的自然是范文慧,陈旭东记得她的声音,如同黄莺般婉转。
范文慧说:“先生,您就看看吧,我们公司新推出的这个险种真的不错,一张保单保全家,每月只需四百多,就可全家无忧。”
男的不客气道:“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现在还有上门推销保险的,是,我不缺这钱,可是也不把钱花在这种没名堂的事情上,去去去!”
范文慧哀求道:“先生,你再考虑一下,机会难得啊!”
男的话锋一转:“不过,像你这个漂亮的推销员倒是少见,要不你作为赠品,每月过来陪我一次,我就买个双份。”说罢便是一阵猥琐的淫笑。
陈旭东已经听出,并且明白了,范文慧是来推销保险的,她竟然碰到了这么猥琐的男人,还被自己撞见了,于是陈旭东忍无可忍,快步跑上楼去。
上楼的工夫,只听范文慧又说:“先生,你!”
“我什么我,同意就进来办事,不同意就滚!”
待陈旭东跑到二楼的楼梯口时,只见一男一女正在那里推搡,他立刻上前,抓住男的领口就是一推,然后顺手将范文慧揽入怀中,退在一边。
范文慧转过一双泪眼,如同受惊的小白兔,当认出陈旭东时,才道:“原来是你。”
那人直接从门口倒跌回自己的屋里,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陈旭东一看,是个挺胸叠肚、肠肥脑满的货,用下巴想一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胖子站起时已是满面通红,口里骂骂咧咧:“小子,你是哪根葱,敢到这来撒野,还有……”他又指着范文慧道:“你、你完了,我要投诉你!”
陈旭东目光中透出狠戾之色,直接投射进对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那中年胖子顿时一阵哆嗦。
陈旭东趁热打铁:“我是她老公,你要是敢投诉,现在买保险还来得及,否则,哼哼。”
胖子确实有些害怕,要知道他近一百五十公斤的身子,一般人是撼不动的,而对面这个家伙轻轻一推,自己便离地后跌,倒地处已在三米之外,便是这份力道,就大的惊人。
他心中已有定论,眼前这小子铁定是个练家子。
顿时,什么古圣先贤的至理名言诸如“大丈夫相时而动、趋吉避凶者是为君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等等”全都即刻在脑中浮现,让胖子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文学功底。
当然,面子也不可尽丢,于是胖子怯生生地说道:“你、你恐吓我?”然而明显声弱势微,早已失了先前的气势。
“是又怎么样?我们不稀罕你这张保单,今后不要让我看见你!”
陈旭东骈指疾言厉色说道,而那胖子赶紧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门。
陈旭东还不甘心,喋喋不休:“死胖子,算你闪得快,不然我会好好给你松松皮。”
“扑哧。”范文慧破涕为笑。
陈旭东扭头一看,顿时僵在那里。
一枝梨花春带雨……
范文慧眼角腮边还挂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晶莹泪滴,陈旭东情不自禁伸出右掌,就要为她拭去。
范文慧俏脸顿时红霞攀升,如同朝霞映雪一般,然而还是自个儿匆匆拭去了眼泪。
“走吧,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范文慧一阵莺声燕语。
刚才在林栋家灌了一肚子酒,主食没动,现在还真有些饿了,况且跟范文慧在一起,陈旭东觉得很舒服很安宁,于是他笑道:“那老公就却之不恭了。”
“以后‘老公、老婆’之类的称呼就不要乱叫了,刚才是事急从权,现在就是贫嘴了。”范文慧嗔了陈旭东一眼,然后竟大方地将左手穿过陈旭东的右臂弯,然后拉着他一蹦一跳向楼下走去。
显然,心情是相当不错……
二人走出楼道,范文慧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她突然侧过涂着淡金色眼影的妙目,提出一个令陈旭东一时难以回答的问题:“你怎么会来这里?”
陈旭东思维不可谓不敏捷,奈何如今佳人在侧,身体不断触碰,阵阵幽香早已将他熏得昏昏沉沉,反应稍微慢了点。
“这么说你一定是跟踪我了?”范文慧明澈的眼中浮现一丝狡黠之色。
“我,没有没有。”陈旭东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过解释也没啥意义。
好在范文慧没有深究,娇笑道:“就算跟踪也没有关系啦,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好人坏人我还分得清,你呢?就是那种有贼心没有贼胆的坏男人!嘻嘻。”
陈旭东恍惚感觉范文慧是在当街跟他调情,这还了得。他暗忖道:“嘿嘿,有贼心,没贼胆,迟早会让你见识到我的贼心贼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