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陈旭东打车径直来的牛耳的房子，敲开门的一刻，一阵乌烟瘴气扑面而来。开门的是一个衣着暴露的少女，齐B裙，裹胸，爆炸头，浓妆艳抹，打着鼻环、唇环，甚至肚脐眼都打着环环，一副活脱脱太妹打扮。
“帅哥，你找谁？”少女丝毫不在乎陈旭东肆无忌惮的目光，甚至还抬抬头，挺挺胸，看着穿着一身合体休闲T恤的陈旭东说道。
陈旭东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房子里情况：杂物堆积如山，几个穿着三角裤衩的小青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此时正围着一桌打着麻将，吆五喝六，口中吞云吐雾。
“谁呀！”一个打麻将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一看，立刻双脚并拢，摆了个不太标准的立正姿势，大声喊道：“东哥！”陈旭东这才认出了他，原来就是那晚被打断牙齿的小弟。
其他三个立刻闻声回头一看，也站起身来，低头躬身喊道：“东哥！”如同见了老师的学生。
“东哥？你是？”少女的脸上先是惊疑，接着变成了崇拜，她握住陈旭东的手道：“你、你就是东哥，快，快请进。”
陈旭东踮着脚尖向里跨进一步，迅即又退了回来，摇了摇头：“还是让牛耳来见我吧！”
一个小弟立刻跑进房间，数秒后，外间的所有人都听到牛耳的咆哮：“他妈的，老子正做梦骑着一个靓妞，你就吵醒我，你是不是找抽？”
“哎哟！”小弟痛呼，接着他勉强说道：“东哥来了。”
“什么？”牛耳一声更甚于前的咆哮：“为什么不早叫醒我。”
“哎哟！”小弟这一声叫的更加惨烈。
片刻后，牛耳衣衫不整的站到了门口，从他下身的形状看来，他所言非虚。
“东哥，您……您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收拾一下，你看这乱的。”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陈旭东问道。
“哦，呵呵。”牛耳讪讪地笑了笑。
陈旭东点点头，道：“这里交给他们收拾，你跟我出去吃饭。”
“好！”牛耳打了个响指，说：“不要说我不给你们时间，等我们吃完饭回来，要是东哥还不满意，小心你们的皮。”
“是！”四男一女噤若寒蝉。
牛耳满意地跟在陈旭东身后屁颠屁颠地向楼下走去，这是个三楼，楼层还算不错。
二人身影消失在楼梯道之后，那个太妹还怔在那里，另外几个小弟不满道：“小娜，还不快点干活。”她却恍若未闻，而是满怀崇拜的看着楼梯间说道：“好有派呀！这才像真正的老大，太帅了，太酷了！”
一个小弟猥琐地笑道：“小娜，你都湿了吧！”
“没错，我为东哥而湿，你管得着吗？”
……
二人来到一间路边的小餐馆，陈旭东点了一个尖椒炒肥肠，一个红油耳片，一个什锦豆干，分外要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
牛耳拿过两只一次性塑料杯，一人倒上一杯，碰过之后，他便打开了话匣。
“东哥，当初我给小虎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房子也贱价卖了，唉！结果却是人财两空。”
“那你现在的房子……”陈旭东夹过一片猪耳边嚼边问道。
牛耳自己喝了一口：“这都是我们挣的。你可别小看了收保护费，进项可不小呢！”
陈旭东皱了皱眉：“难道就没人管，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切，管不完的，我们跟打的游击战，就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很多商家宁愿花钱消灾。”
陈旭东端起杯子，跟牛耳一碰，走了一个，说：“不光彩！咱们现在有多少人？”
“加上初中生高中生，差不多百十号人！”
“队伍不小，能养活吗，我觉得光收保护费不是长久之计。”
“东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是你别忘了，你不收，还会有人去收。你别看小小的渭阳，小帮小派还不少呢。”牛耳说得很实在。
陈旭东突然眼前一亮：“那我们就来保护他们，只是相应的少收一点，我们这不能叫保护费，就叫维持治安费。”
牛耳马上摇了摇头：“这一行水有多深你知道吗？说白了，我们就是小混混，乌合之众，最多对人打打骂骂，可是有的组织敢于当众杀人，甚至和警察对着干。那是什么，那就是黑社会。还有更甚的，就是官匪勾结。最终商家求助无门，只得乖乖缴纳保护费。”
“那我更要管管。”陈旭东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成了正义的化身，接着略一沉吟道：“还有什么手段来钱快的，这个只是小打小闹!”
“东哥，我们这几个人也只能收点保护费了，其他来钱快的大活咱干不了，比如开赌场，按摩房，KTV都还可以，对了东哥，过些天带你到赌场溜溜！”
“我听说房地产来钱快！”
牛耳愁眉苦脸：“咱们只能搞些无本经营的活，那房地产投资得多大呀！再说了，现在房地产不景气，走下坡了。”
陈旭东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虽然不景气，但还是到处在盖楼，开发商不傻，也不是赌徒，这就说明还是有利可图的。嗯，咱们先从小的做起，倒卖建筑材料。”
“你说的是沙霸吧，就是堵在小区门口，让装修的业主非得用你的沙子水泥啥的。”
“那还是小打小闹，你得往工地送货。”
牛耳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东哥，可能你不了解，咱们能想到的，别人早就在做了，咱们哪能挤得进去啊？”
“做生意，当然存在竞争。”
“那根本就是不公平竞争嘛！人家早就占住了，你一个后来者，哪里进得去。”
“后来者居上，你先做起来，原材料我帮你联系，工地我也负责联系，具体的你来操作。”
“既然这样，我会尽快动手，有东哥，我们怕个球！”
肥肠终于上来了，不曾想牛耳也好这一口，二人吃得很香，嘴角流油。
“对了，”牛耳塞了几筷子大肠，含混不清地说：“东哥，前一阵，说你晚上遇袭了，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人干的？让我好给你报仇。”
“哦！那小子好像叫壁虎。”
“嘶——”牛耳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是那小子，他可是正宗的黑社会，手里还有枪，据说背后还有个什么靠山。”他吸了吸气，又说：“要是那小子，可能就不太好办了，他不光是身手不错，手里还有枪，是个毒贩，手上有好几条人命呢，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怎么，怕了？”陈旭东笑着摇了摇头。
牛耳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拍案而起：“怕？除了东哥你，我牛耳怕过谁？只要东哥一句话，我去堵枪眼又有什么大不了，头断不过碗大个疤。况且现在警察也在通缉他，量他也不敢明目张胆跟我们干。”
看到其它食客投来异样的目光，牛耳瞪起牛眼一阵扫视：“看什么，好看吗？”他咬牙切齿，字好像一个个从牙缝中蹦出来一般，那些看热闹的被牛耳一瞪，都低下了头，最多心中嘀咕一声“疯子”。
陈旭东赶紧招呼：“坐下，坐下。”
“哎！”牛耳在他面前表现的很顺从。
“不用怕，壁虎不就是四脚蛇吗，现在恐怕变成三脚蛇了！”
“什么？你是说……”
陈旭东笑着点了点头：“那小子被我给废了，以后只能用左手吃饭、提裤子、搂女人。”
听了这话，牛耳对陈旭东更是肃然起敬，只见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陈旭东满上，自己又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来，两眼放出炙热的光芒：“东哥，看来我真是跟对人，我牛耳也不是孬种，经过几次事，我彻底服你了，我死心塌地跟着你。”
“好了好了，坐下说，不然人家以为我们两个都是神经病呢！”
牛耳下意识的看了看前后左右，这一次竟然意外地没有发现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其实那是他反应迟钝，或者人家反应快，所以没有捕捉到。
一瓶酒基本见底了，二人将三个菜清扫一空，又各自扒了两碗白饭，才一抹嘴边的油水，碰了最后半杯。
饭馆里食客已所剩无几，牛耳叫了声“买单”，那老板马上过来弓着身子惶恐地说：“这位老大，以后能常光临就算看得起小店，这顿饭算我的一点心意。”
“是吗？”牛耳牛眼一瞪：“你把当成什么人了，你看我像那种吃霸王餐的吗？”
“不像不像！”老板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你就收着，实在不过意就打个折。”牛耳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
“嗳！”老板很快结了帐又找了零钱。
二人走出门外，被凉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不少。
牛耳走在前面笑道：“东哥，你知道那老几给咱打了几折？”
“几折？”陈旭东问道。
“一折！”牛耳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折！嗳！”陈旭东叹了口气：“看看现在几点了，今晚看看能不能好好睡一觉，我都多少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牛耳打开手机，刚说了个“八点半”，电话就响了。
“他妈的，这么晚了，不知道是哪个欠日的女人？”牛耳一阵自言自语，之后接通电话吼了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