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回到李家村,离得老远就看见钱大娘一家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越野一直开到跟前,车门打开,大脚媳妇赵二含泪喊了一声:“大娘!”
“老二,你回来了。”王大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抖的手摸着赵二的脸:“可怜的孩子,黑了也瘦了。”
两家人高高兴兴就进了钱土的土墙院子,钱土媳妇和马大脚就开始张罗晚饭。
天快擦黑的时候,马大脚出去割了五斤猪肉,买了两条鱼,两瓶带纸盒子包装的西凤酒,慧芳也在家也收拾了两只鸡,一些青菜豆腐,锅屋里飘出肉的香气,是那种纯朴地道的农家田园菜肴味道,城里的什么农家乐绝对是比不上的,让人闻闻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就在饭菜上桌的时候,陈旭东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牛耳,开车跟我走!”
一听这话,马大脚急了,钱大娘也从灶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这孩子,怎么不留下吃饭,大娘为了烙了鸡蛋煎饼,还打了糍粑。”
陈旭东说:“把酒菜给我留着,回头再来吃喝。”
见劝不住他,只好看着他和陈旭东开车走了,赵二奇怪的问钱土:“东哥和老三干啥去?”
“不是约了派出所所长喝酒嘛,哪能失约。”马大脚答道。
……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越野车才开回了李家村,两家人全部都没睡下,等着陈旭东呢,车门打开,一股浓重的酒气冲出来,牛耳跳出驾驶室,要去搀扶陈旭东,被他摆摆手制止了。
“就十个人就想放倒我,还欠点。”陈旭东从车里钻出来,虽然脚步稍微有些发飘,但是眼神还算清澈。
“喝了多少啊?”钱大娘关切的问道。
“起码三斤半,只多不少!派出所十个人,对我们东哥一个,六年西凤弄了两厢,东哥一个个和他们喝过来,最后全都给喝到桌子底下去了,就我们光哥一个人没事,”说起刚才的酒桌恶斗,牛耳依然是一脸的兴奋与崇拜。
“这孩子,咋喝那么多啊,身子都要喝坏的。”钱大娘心疼的直搓手,跑进锅屋就去烧热水。
陈旭东倒是没事人一样,进了堂屋往椅子上一坐,把钱土和赵二叫过来说:“派出所那边都打点好了,明天我就叫人过来开整,不把姓李的三个崽子收拾服帖,绝不罢手。”
钱土和赵二感动的岗岗的,东哥为了他们的事情,豁出命来和那些家伙拼酒,有这么仗义的兄弟吗!
“东哥,你坐着,我去给你端热茶来醒酒。”赵二一路小跑进了灶房。
等他端着热茶,牛耳捧着洗脸水从灶房过来,却看到陈旭东坐在椅子上,早已鼾声如雷,睡熟了。
两家人顿时鸦雀无声,钱大娘从柜子里拿出给过年准备的床单和被套,铺在堂屋的床上,几个人帮陈旭东脱了鞋子和外套,七手八脚抬到了床上。
……
一阵公鸡的打鸣,将陈旭东从梦中叫醒,不知不觉一觉到天亮,昨夜到底喝了多少酒不记得了,只记得派出所老周和自己称兄道弟,好的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一样,这些土霸王可不是简简单单威吓收买就能降服的,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份量,反正陈旭东是吹的天花乱坠,让周所长等人彻底折服了,以后这几个外姓在村里,至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欺负了。
起床后,走到门外,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翠绿的草叶子上沾着晶莹的露珠,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屋后的坡上,苍松翠柏,一片生机,钱家的灶房烟囱还在冒着烟,看来大娘比自己起得还早。
走到门口,发现停在外面的越野焕然一新,那些泥巴被擦得干干净净,宝石蓝漆面一尘不染,锃亮无比,再看后面,赵二正拿着一块布,卖力的擦着车身。
“二哥,这么早就起来了。”陈旭东说。
“东哥,我睡不着,就起来给你把车擦擦。”
“好,今天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先忙着,我打个电话。”
说着,陈旭东拿出手机,先拨了个电话给孙英姿。
“师姐,我是陈旭东,这几天有点事,给你打声招呼。”
孙英姿淡淡的说了句“你抓紧!”
至于叫人的事,自然有牛耳安排,哪能事事都要他这老大来操心!
吃完早饭,四个大老爷们开车去了沙场,陈旭东有些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座金山。
虽然说现在房地产开始走下坡路,可是沙子水泥这些原材料还是供不应求,资源这东西总是越来越少,就说在渭阳,一方沙子怎么也要卖个一百二三,这样一车就说三五千块。
远远看着,沙场规模还真是不小,四人下车就往沙场走去。
有几台机器工作着,卷扬机也一刻不停,几个面现菜色的工人已经开始工作。
沙场有两家简易房,一大一小,大的是工人休息的地方,小的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沙场管理处。
赵二带头就往管理处走去,今天后面跟着三个人,而且上面还有些关系,他的胆色壮了不少。
还没走到门口,一个黑脸大汉推门而出。
这个汉子不到四十,身量不高,扎实粗壮,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口袋前面有个LOGO,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报喜鸟!下面是松松垮垮的藏青色大裤衩,赤脚趿拉着凉鞋,嘴上叼着烟,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赵二你个狗日的出来了?居然还敢来,上次揍得轻了,还找揍?”汉子指着赵二的鼻子破口大骂。
赵二两眼喷火,这就要上去动手,被陈旭东一把拉住:“二哥,不要轻举妄动。”
见赵二被拉住,黑脸更加豪气了,跳着脚大骂:“赵二,有种你就过来,打不死老子算孬种,哼,怂了吧,借你两个胆你也不敢!你动老子半根毛,马上派出所就来人!小样,以为带几个外乡人就有用,顶个球!”
黑脸汉子骂的非常流利,声音喧天,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村民妇女来看热闹,捧着饭碗蹲在地上看他骂,黑脸更加兴奋,跳着脚的骂,唾沫星子满天飞。
牛耳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陈旭东再三拉着,早就上去将黑脸揍成了猪头。
陈旭东点上一颗烟,晃晃悠悠走到那汉子面前,也不说话,歪着头盯着他看,汉子被他看的发毛,眼神就有些闪烁,声调也下降了两个八度。
“你他妈谁啊?”陈旭东将一口烟喷在汉子脸上,说不出的蔑视。
黑脸汉子强硬的答道:“我和赵二说话,你算哪根葱,也来插一杠子?”
“我是赵二兄弟,你骂他就是骂我,问你一声不行么?”陈旭东说道,同时松了松领子,活动一下脖子。
“外乡人,告诉你,这里是李家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李家三兄弟是好惹的,你也不弄弄清楚就敢淌这浑水?”
“屁放完了?”陈旭东问。
李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外乡人一脸的凶相,不像好人啊。
果然,话音刚落,陈旭东就一脚蹬了过来,正中李勇的心窝,将他蹬倒在污水坑里,陈旭东倒是留了分寸,害怕一下子就弄断几个骨头不好收场。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发出一声惊叹,这外乡人太猛了,上来就动手啊。
李勇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心有余悸,胸口还在隐隐的疼,但是在乡亲们面前还不能倒架,他色厉内荏的指着赵二喊道:“你有种,你们等着!”
说完,拿了个破二八就往家骑,看热闹的村民们啧啧连声,竟然都是夸赞陈旭东的,李家在村里横行惯了,声名狼藉可见一斑。
“小伙子,赶紧走吧,等他喊人来就来不及了。”一个抽着烟袋锅的老汉善意的劝道。
“大兄弟,李家几个都不是善茬,可狠着哩,赶紧走,再晚就让人堵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在说话。
陈旭东四下里点头,一边亲自给老少爷们发烟,笑着说:“没事,我正等他们来呢,这是钱土和赵二孝敬你们的。”
一帮乡下人还是有识货的,一个中年人拿着烟,啧啧有声:“乖乖,软中华,一根三块多呢!”
“啊!”一听这话,好多点上的立刻又掐灭了塞进自己的软猴烟盒里。
陈旭东搬了一把椅子,一张方凳,放在管理处门口,方凳上摆上一杯茶,一盒烟,人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再点上一支烟,好整以暇等待李家三兄弟的反扑。
李家三个兄弟,除了老二在村里混之外,老大在乡里开了个家电商厦,老三据说在县里搞得房地产。
半小时后,人马就都到了,几辆昌河面包车往沙场一停,一帮横眉冷目的汉子跳了下来,将陈旭东几个围在了中间。
接着,李家老二和他的泼妇媳妇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