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静月被下人抬了回去,影英细心地照料着她,很快她就醒过来了,只是她的双眼一直处于迷离的状态,不管影英怎么叫唤她,杜静月还是不给影英任何一个反应。
“大当家,你这是怎么啦?你是不是中邪了?”影英急起来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在这个赵家里,真正能帮得上忙的人也没有谁了。杜静月为人强势,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指挥,影英也曾经劝过杜静月,现在这样的世事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很快赵家里就不会有人想干下去了的,可是杜静月还是不把影英的话听进去,一如既往的霸道,影英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大当家,你倒是说一句话呀!你这样可把我吓死了,要不,我去把大小姐找回来吧!”影英喃喃地说道,她很想帮一把杜静月。
这时,杜静月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她举起了一只手摆了摆,道:“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悲剧,谁也不想待见我。”
影英大喜,看到杜静月终于肯和她说话了,她马上伸出双手去杜静月扶了起来。
杜静月咳了几声,影英细心地替她拍了拍后背,杜静月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影英,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在这个赵家里,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的,连我的亲生闺女都不想见到我,说我伤了她。影英,你倒是告诉我,我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从杜家到赵家,为什么谁也不愿意和我交心呢?老爷不回来了,我的女儿避我不见,就连我的娘家人也是对我避得远远的,有娘家就如没有一样。我真的有那么失败吗?”她的眼睛里带着一层水雾。
“不,大当家,你不要想太多了,影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影英低下了头。
杜静月苦笑,道:“是的,你是我的丫环,你怎么可能敢对我说实话呢?要是说得不好,你还怕我把你赶出去呢?我也不想这样的,今天我怎么开口想把伊叶秋和伊双儿这个丫头赶走呢?我知道她们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的,要是她们真的走了,这个赵家里更加没有人气了。”杜静月的心矛盾极了,影英也替她觉得无奈起来了。
这时,影英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当家,刚才那一个丑女人是……”她不敢再往下说了,杜静月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了,她知道影英想说什么?她继续无奈地笑了,最后她还是把心里的猜测道了出来:“你也看出来了,对不对?她很像是我的一个故人,之前我让你去打听的一个姐妹,你还记得吧?”
影英细想了一下,她点了点头,难道那个丑女人就是杜静月一直放不下的自家姐妹杜洁儿?
“杜洁儿?”影英脱口而出。
杜静月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怀疑就是她了,她还有一个小名叫花花。刚才你没有听到伊双儿叫她花娘吗?这一个名字就给了我暗示,她没有死,很有可能就是她回来找我算账了。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晕倒呢?我要找一下机会回来想一想办法,不然的话,我一定是玩不过她的。”现在影英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杜静月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呀!她也放心下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影英问道。
杜静月耸耸肩,现在她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去应付这一件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这一辈子她做过最坏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姐妹断了情分。这事还得从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说起。
当年,杜家有好几姐妹,其中杜静月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妹杜洁儿的感情是最好的,有一天她们结伴去游玩,同时结识了一家的公子哥,她们都喜欢上了那一个公子哥,杜静月身为杜家的大小姐,她先把这一件事情向她的娘汇报了,让她托人去说媒。
杜家大当家很高兴,马上就找了人去为女儿办这一件事情,不料那一个公子哥以为是他所喜欢的杜洁儿,真的答应下来了。只是当他上门去提亲的时候,才发现杜家是想让他和杜家大小姐成亲的。他不愿意,他要求退了亲。
这一件事情伤害了两个女孩子,也因为这事她们反目成仇了,杜家大小姐为了得到公子哥的心,她还不惜出口伤害了杜洁儿,把她逼出了家,发誓,在杜家里要么只有她不能有杜洁儿,有了杜洁儿就不能有她。
杜老爷常年不在家,所有事情都是杜静月的生母做主的,她一怒之下就把杜洁儿母女俩赶走了。杜静月当时以为一定可以和心爱的公子哥成亲的,不料,当公子哥听说他喜欢的杜洁儿可能死了之后,他也自杀了。
杜静月没有嫁成公子哥,她在父母的安排下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了赵家的少爷,而且还带了丰厚的嫁妆嫁过来,她只是想瞒住了当年不光彩的往事。
原来杜静月还是很担心杜洁儿还没有死的,她不时派人去打听她的消息,有消息回来说她被火烧死了,也有人说,她们母女俩生病病死了,还有人说她们上山出家去了。
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杜静月心里有愧于杜洁儿,有时候她也会良心发现,觉得当年自己做的事情真的太绝了,为了争取一个男人对自家的姐妹狠下手来了。最后她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嫁给赵家公子后,她也没有得到爱情,她这一辈子还是和两个女人不停地争斗着。现在老了,还是一无所有,就连女儿也不愿意听从她的安排。
“大当家,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一个办法把这一件事情摆平呢?”影英提醒道,她以为杜静月一定会同意这样做的。
没有想到平时向来心狠手辣的杜静月摇了摇头,罕有地说道:“还是算了。这是我的报应了,要是真的是她回来找我,我也想和她好好地把当年的事情解决掉了,毕竟是我欠了她的。”
影英很意外,她看到了杜静月眼里的痛苦,这一件事情压了她二十多年了,也不容易的。
“好了,你也不要替我操心了,你下去吧!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吧!”杜静月闭上了眼睛,烛光下的她显得憔悴极了。
影英只好下去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不停地回头看了看杜静月。只是主人都发话了,她也不敢在那里再继续呆下去了。
杜静月掩脸抽泣了起来,她忍了很久,大颗的眼泪流了出来。
过去的事情如镜头一样一幕幕地在她的脑海里重现着,杜静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本来她也能拥有亲情的,可是她亲手把这一切毁掉了,她是一个很失败的女人。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能让我更善良一些?这样我还会得到一些人的人心,现在我是有很多的钱,可是我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呢?丈夫不回来了,和我斗了半辈子的女人对我也不再较劲了,就连我最疼的女儿宁可跑出去种菜,也不愿意当她的大小姐。我以为我会名扬天下的,有一个女儿可以当上贵妃,偏偏又碰上乱世,老天爷呀!这些全是我的报应,对不对?现在她可能也会找上我来算账了?你要我到底怎么办呀?”杜静月把头埋在膝盖之间,此时的她不再强势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无助。
窗外闪过一个黑影,她竖起耳朵静静地聆听着屋子里的一动一静,她手里的飞镖一直在转动着,她等这一天的到来等得很辛苦了的。
只是刚才她听到的那一番话又让她手里的飞镖飞不出去了,没有想到她也活得这么苦的,一直以来她间接把她的幸福全毁了,她会过上幸福无比的生活的。现在她看到众叛亲离的样子,女高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让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她真正的身份还是让杜静月看出来了,她们毕竟都是杜家的姐妹呀!一直以来,杜静月就比她聪明很多。女高人最后还是无奈地把飞镖收了回去,她不想杀一个对她没有一点威胁力的人。
过去她是过得很惨,但是她也不至于没有地方待,她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出家人,把她们流浪在外的母女俩带上了山,于是,女高人不再叫杜洁儿了,就连她的乳名也消失了很久。
“作孽呀!”女高人道了一声悄然离去了。
杜静月突然听到这一句话,她听出来了,就是当年杜洁儿的声音,她先是一惊,马上跳了起来,跑到了窗前,只是她晚到了一步,她只是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月色当中,她瘫坐在地上。
“真的是杜洁儿。她在骂我作孽。”杜静月嘴里喃喃地说道。她的脸色很苍白,如同腊像一般没有一点生气,她彻底被打败了,软绵绵地倒下了。
影英不敢离开太久,她去厨房里熬了一些安神的草药准备端来给杜静月压压惊的,不料她推开房门却看到了杜静月晕倒的一刹那间,她惊得一把药碗扔到一边去,把草药都洒了一地了。
她赶紧跑到了杜静月的身边,用力地把她扶起来,只见杜静月一动不动的,影英猜想一定是她体力不支或者是受到了惊吓才变成这样的。
影英好不容易才把杜静月弄上床去,她还是昏迷不醒,影英想了想,掐了杜静月的人中,只是一会儿功夫,杜静月闷哼了一声,她果然睁开眼睛了。
“大当家,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影英说不下去了。
杜静月看了看影英,又看了看窗外,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她没有力气说上一句话,干脆就闭上眼睛去了。影英知道大当家一定是累极了,她也不敢再说话了,静静地呆在旁边伺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