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迈着小碎步急急的跑来文若房的卧房,一边福了福,一边汇报:“那边来消息,说是二小姐醒过来了,不过,似乎脑袋摔坏了。”
文若房听闻大吃一惊,但想到秋怡贞总归是保住了命,当即,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她忙起身,向秋怡贞的卧房赶去。
“依大夫之见,小妹这是怎么了?”文若轩毫无半点傲气,恭敬的询问大夫。
“令妹应是惊吓过度,加之脑部受伤严重,才引起的失去记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大夫作了个揖,如实回答道。
文若轩紧锁眉头:“那,何时能恢复记忆呢?”
“这,我实在无法肯定,虽然失去记忆,并不会影响令妹,现在只能让她好生休养,静待恢复吧。”大夫摇了摇头,叹气道。
文若轩眉头更是紧了几分,心里暗暗道,这已经是京城内极好的大夫,他若都不肯定,小妹永远都无法恢复记忆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文若轩心头一紧,不知是喜是忧,一边可以忘却过去的不愉快,一边生怕她会影响今后的正常生活。但大夫既然已经这样说,他再是担忧也无济于事,不如好生安排秋怡贞今后的生活。
“大哥,我听闻,若语醒过来了,她可还好?”文若房刚刚踏进秋怡贞的小院子,便看见文若轩眉头紧锁,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心下不禁想到,大哥为什么对文若语这般关心。
“哦,若房啊,”文若轩像是被打断思绪一般,突然回过神来,“小妹醒了,你先别急着进去,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文若轩并不责怪文若房没有照看好秋怡贞。
“大哥,请讲。”文若房看文若轩这般严肃,也识趣的收敛了平日里,在哥哥面前的娇纵任性。
“若语她,失了以往的记忆,我想着,过去,她和二姨娘在母亲的打压下,过的并不好,趁此忘了过去也好,你我今后,多多关照她一下,让她在以后的岁月尽量里少些痛苦记忆吧。”说此话时,文若轩一直的盯着文若房的眼睛,以表示他的认真。
“好,听大哥的。”文若房并不多说什么,心下想着,失去记忆,岂不是会忘却过去所学习的知识,这对她来说再好不好。
她最嫉妒的便是文若语的才识,就算文太傅并没有因文若语的才识,而对她多几分关爱,文若房却仍是嫉妒的。
“若房,果真长大懂事了。”文若轩说着怜爱的摸摸文若房的头顶,“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看小妹。”
文若房乖巧的点点头,紧紧跟在文若轩后面。
文若房进门便冲向秋怡贞的卧床边:“若语,你还记得我吗?”
秋怡贞警觉的看着文若房,缓缓的摇摇头。
“我是姐姐。”文若房忙握着秋怡贞的手解释道。
秋怡贞一边小心翼翼的抽出手,一边抬起头征求性的看看文若轩。
待文若轩点点头,秋怡贞才轻声喊了文若房一声:“姐姐。”
文若房点点头:“恩!”
秋怡贞闻言,莞尔一笑。
待众人都走后,秋怡贞的贴身丫鬟,端着一白瓷小碗走进来,碗内是汤药。
丫鬟喂秋怡贞喝完药,秋怡贞才缓缓问道:“我昏睡了几日?”
“回小姐,三日。”丫鬟被文若轩叮嘱过一番,此时也格外恭敬的对秋怡贞。
“这三日里,府内可发生过什么事吗?”秋怡贞把玩着手里的鹅黄色丝巾,并不抬头看向丫鬟。
“小姐所指何事呢?”丫鬟不明白秋怡贞到底想问什么。
“例如,刚刚离去的,我的大哥,这几日他可还好,”秋怡贞顿了片刻,“还有姐姐,他们近日都好吗?”
丫鬟疑惑,秋怡贞为何不趁这二位在这里的时候,自己询问,却还是如实回答:“大少爷每日都会前来陪您,您迟迟不醒,可把大少爷急坏了,这府中上下都知道,大少爷可是忙人一个。至于大小姐嘛,今日倒是第一次前来,不过大小姐这几日鲜少出门,身边丫鬟下人众多,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大事发生。”
秋怡贞点点头,片刻,才挥手示意丫鬟可以出去了。
丫鬟冲床上的秋怡贞福了福,便端起见底的白瓷小碗,退了出去。
在丫鬟退出去,合上房门的瞬间,秋怡贞脸上的病态虚弱,一扫而光,空洞的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看来,上一世,文若房果真是从马上摔下来时重生的,看今日的文若房并无异样,听丫鬟所言,也可以判断,她果真还没能重生。”秋怡贞小声呢喃推测着。
她自然是没有失忆,因为她已经不是文若语了,怎么会那般娇弱,至于大夫,随意操控一下,对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秋怡贞推测着人类身体恢复的时间,不几日,便也开始下床活动。
夏末秋初,暖阳冉冉。
出门便看到,先前秋怡贞种下的花草竟已经发芽,她当下一阵欣喜,蹲下身子,近距离察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秋怡贞回过头去,看不清来人的脸,却一猜便知道是文若轩,高大的身影,将秋怡贞整个遮挡住。
“小妹,今日可有不适的感觉。”自从秋怡贞摔落下马,文若轩便日日前来秋怡贞的小院儿。
“劳大哥挂心了,小妹并没有那般娇贵,恢复的也是极快,今天突然想出来走走,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秋怡贞忙起身,冲文若轩福了福。
文若轩扶住秋怡贞的身子:“那便好,你跟我,不必计较这些礼数,就像大妹那般便好,如此我们也可以更加亲近些。”
秋怡贞乖巧的点点头,随即抬头冲文若轩一笑。
见秋怡贞不再讲话,文若轩才又道:“我带你去大妹那里坐上一坐,她最近也很是担心你。”
秋怡贞点点头,她也刚好想再找机会去试探一下文若房,好确定,她确实没能成功重生。自从文若房知道她并无大碍,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实在不像是担心自己的样子。
事实文若房也果真如以前一样,视秋怡贞于无物,不肯再与她亲近,只要知道她并无大碍,自己消除了愧疚,便也罢了。
文若房正读倦了书,将书随手放在院内大理石圆桌上,自己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盯着院子里的花草。丫鬟用上好的青花瓷盘端来几样点心,水果,文若房也是懒散的挥挥手,示意丫鬟放在一旁,并无胃口。
待看到文若轩站在自己面前时,开心的喊:“大哥,今日怎么得空来陪若房。”
话音刚落,便看到紧跟在文若轩身后,完全被遮挡住的秋怡贞。心下不禁抱怨,大哥近日越发频繁的与这丫头来往了。却并不表现在脸上。
“若语身子好些了,我带她来看看你,省的你总挂心。”文若轩说着扶秋怡贞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顺便示意文若房坐下。
“姐姐,近日可好?”待完全坐下,秋怡贞才关切的问道。
“还好,妹妹可有记起着什么?”文若房试探的看着秋怡贞的眼睛,待秋怡贞失落的摇摇头,她才放下心来。
毕竟带秋怡贞去骑马没有照看好她的是自己,生怕她到时候再记恨自己,虽然深知秋怡贞不是那种性格,可文若房太知道记恨一个人的感受了,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身边多个仇家。
“等小妹身体再好些,大哥便抽些空来,带你们去游山玩水。”文若轩深知府内女眷,不似男人,鲜少有出门游玩的机会,想着趁这机会,让两个妹妹,散散心,长长见识,也好忘却一下近日的不快。
“太好了,大哥,我早就想出去游玩了,父亲一直不准。”文若房一时开心的顾不得形象,吩咐丫鬟把刚才的点心水果,再重新摆上来。
秋怡贞也是笑着点点头,不忘偷瞄几眼文若房,并无异样。
“你们开心便好。”文若轩说着看向秋怡贞,试图从她的脸上分辨喜怒。秋怡贞总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很难判断,自己的做法是否河她心意。他打小便将许多俗事看的透彻,他深知小妹的无辜,竟被她的生母牵连,一起遭了文夫人因嫉妒而生的刁难,也是因此,他总想对她好些,又总碍于母亲。
文夫人听闻那边的二小姐落马失忆,也只是冷哼一声道:“以后这种消息,不必通报与我,这是报应,她娘亲走了,报应便由她担着了。”说完赌气一般的瞥了一眼一旁沉默的文太傅。文夫人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报应确实她的宝贝女儿间接造成的。
文太傅沉默片刻,也只是吩咐下人,多送些补品,日常用品过去,并没有过去看望一眼秋怡贞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听闻秋怡贞并无大碍那一刻,他仿若松了一口气,心也不再时不时的,似有若无的被人揪着一般。
待秋怡贞身体又好些的时候,文若轩果真说话算话的,准备带秋怡贞和文若房一同去游玩。
文夫人知道后不禁轻声训斥道:“现在天气好了,去游玩娘亲不反对,只要注意安全便好,只是,你何必带上那边那个丫头呢。”
“娘,无妨,小妹失忆了,她不记得她娘亲做过的事情,她本就无辜,您是长辈,何苦跟她计较,这余生还有几十年,莫不是都要如此,”文若轩安慰着文夫人,“再说,若房也着实缺个玩伴儿,她生性不喜同那些丫鬟打闹,我也觉得她每日实在是无聊。”
文夫人育有众多儿女,最是宠爱文若轩和文若房,她也不愿同儿子多做口舌之争,便也随他去了。
马车颠簸,人也跟着不自主的摇摇晃晃。文若房却一路上兴奋的叽叽喳喳,秋怡贞则微笑不语,倾听着,她也是欢喜这次出去游玩的,她本就对人类世界无限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