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房顿时气的一股怒火憋在心中,却只能缓和着语气继续说服裴君杨:“你们二人相识时间尚短,你为何如此相信她?”
“因为好巧不巧,我也刚好有慧眼识人的能力,若是我连若语都信不过,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裴君杨说完这句便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眼前这个搬弄是非的女人。
“你……”文若房满腔怒火,却不敢冲着眼前这个男人发。
“文姑娘,天色已晚,裴某就先告辞了,姑娘请便。”裴君杨不等文若房回应便向着楼梯口走去。
“你是早就知道的吧,你的轩弟和文若语是同一个人。”文若房死死地盯着裴君杨离去的背景。
只见裴君杨顿住了身子,回头嘲弄的看着文若房:“你不妨猜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茶楼。
文若房从窗外看下去,灯火通明的街市上,裴君杨迈着轻松的步子,渐行渐远,她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攥的更紧,直攥的手指发白。她知道,她彻底搞砸了,她预想的本不是这样的情况。哪知世子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好糊弄。
文若房脸上布满阴狠的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模糊的脸,过往的一切似乎历历在目,今世,她是断然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她突然想起过不了多少时日便是皇上指婚世子同文若语的日子。上一世,世子与文若语情投意合,文若语又是京城内有名的才女,皇帝指婚时,文家上下,似炸开了锅,随后欢天喜地的备好丰厚的嫁妆,将文若语嫁给了世子,不仅文太傅一时间对文若语转变了态度,就连文夫人都对文若语敬上三分,而文若语也是那时才得知了世子的身份,稀里糊涂的飞上枝头做凤凰成了世子妃,再往后顺风顺水的做了皇后。
那时,纵是文若房满心妒忌,却也不能拿贵为皇后的文若语如何,只能心里恨恨的埋怨,自己堂堂文家嫡女居然会落得地位不及一个庶女,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仅地位不如文若语,更是嫁了一个贪图权势的无耻之徒,待她甚是不好,以至于她余生都活在愤怒埋怨满心仇恨之中。
文若房想着,自己明日便要去同文太傅商议,重新找家提亲者,尽快将秋怡贞嫁出去,理由自然是同上次相同。
次日一早,日头升起的刚刚好之时。
文若房猛地睁开眼睛,片刻不耽误的去向文太傅和文夫人请安,顺便提一提昨日之事。哪知,紧跟着她之后的,竟然是圣旨。
文家上下顿时紧张起来,忙出来恭敬的跪地迎接,文若房心里一阵不安,暗道,不好,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宣旨的公公扫视了一眼跪地的众人,才尖着嗓子,慢悠悠的道:“你们之中,谁是文若语文二小姐呀。”
文若房听闻这句话心都凉了半截,果真是如她所想。
“小女她住的别院离这里有些远,公公您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叫小女出来。”文太傅紧张的说着,便派人去请了秋怡贞,他手腕微微颤抖,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生怕秋怡贞给他惹了祸,却又深知秋怡贞不是那种会做错事的性子,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待丫鬟引着秋怡贞赶到时,不待她说话,公公便继续尖着嗓子问:“你便是文若语吗?”
“回公公,小女子是文若语没错。”秋怡贞自觉跪在众人之中。
公公盯了秋怡贞良久,满意的一笑,这才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文家小女文若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五官端正,实乃才貌双全之女子,世子杨君弱冠数年,尚未娶妻,思索良久,文若语乃不二人选,特地指婚,另择吉日成亲,钦此!”
公公宣旨结束,众人叩首道谢,唯独文若房,手指扣地,将牙咬的死死地,心里暗暗发誓,定完秋怡贞嫁不成世子,做不成世子妃,更成不了皇后。
“接旨吧。”公公看着秋怡贞。
秋怡贞恭敬的接旨,众人这才起身。
“公公一路颠簸,进屋坐坐喝杯茶解解乏吧。”文太傅凑到公公面前,客气道。
“不了,我赶着回去给皇上报信儿呢。”公公走前又看了一眼秋怡贞,这才放心的拂袖离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怎么会给你和世子指婚呢?”公公一走,文太傅便盯着秋怡贞,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文夫人只敢在秋怡贞背后恶狠狠的眼神剜了她一眼,却在秋怡贞微微侧头时,吓得不知道如何变换表情是好,以至于脸上一阵扭曲。
“回父亲,女儿也不知。”秋怡贞也故作满脸疑惑,垂头缓缓摇头。
文太傅见女儿这般回应,又因为与皇家攀亲,实在内心激动,只得柔声道:“罢了,总归是件好事,今日起,你便搬出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吧,我命人把紫荆院收拾妥当,你搬进去。”
紫荆园乃是文府除了文太傅现下住的院子之外最豪华的院子,只因占地方大相对偏僻,所以一直无人居住,说起来紫荆园就在秋怡贞的无名小院隔壁。
“不必了,父亲,现在这个院子我已经住惯了,并不想多折腾。”秋怡贞婉言拒绝道。
“那就随你的意吧,只是若被外人知道了,未来世子妃所住之处,唯恐叫人笑话。”文太傅有些不敢违背秋怡贞,更多的是顾及自己面子的难为情。
“父亲,您放心吧,女儿不说,又有何人知道呢。”秋怡贞这句话算是安了文太傅的心,想到他对秋怡贞的种种不在乎,如今她却还能体贴待他,想必是不曾记恨于他,只感叹若早些醒悟,对这个小女儿好些该有多好。
说起来,他的小女儿,本就应该样样都该成为他的煎熬。只因自己一时糊涂,碍于文夫人,和文夫人娘家的权势,以至于后来,文太傅的权势早就超出文夫人娘家许多,却还是习惯性的对文夫人言听计从。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裴君杨便是当今圣上同皇后所生的世子,本名杨君。”文若房冷哼道,文太傅和文夫人顾及秋怡贞,她可不怕秋怡贞,秋怡贞现在被捧的有多高她就要她摔得有多惨。
秋怡贞惊讶的看着文若房:“怎么会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好端端,皇上为什么不指婚别人,偏指婚于你。”文若房看着冷眼看着秋怡贞。
公公回宫,立马来到皇上跟前禀报:“万岁爷,宣了第二份旨,我替您看过这准儿媳妇了,如您圣旨中所说,当真是世子妃的不二人选。”
公公从小与皇上一起长大,感情颇深,私底下说话便也随意了些。
“朕向来相信你的眼力,你说好,便一定是好。看来世子眼力也是不错,他从小就有主见,昨日突然来求朕给他赐婚,朕便知道,这小子定是动了真情了,在朕跟前把文家姑娘一顿好夸,世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向来不求人,却接连两次求朕,怕是都与这文家姑娘有关。你且同朕说说,她好在哪里?”皇上说着向公公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公公点头,恭敬的走上前,仍是尖着嗓子道:“回皇上,这有句话说的好,腹有诗书气自华,文家姑娘的才气全写在脸上了,这京城第一才女,绝非浪得虚名,且不说模样也是数一数二,她双眸清澈,不带一丝贪欲,我从没见过眸子如此干净的女子,却不是那种让人一眼便能看透傻女子,世子钟情于文姑娘,定是有原因的,我便毫不犹豫的宣了第二份旨!”
皇上听到连连点头。心里暗暗道,若真是这般,想必文若语定能好好辅佐世子,加上世子钟情于她,这样的好女子,定是能引领世子更好的成长,皇上瞬间觉得畅快,如心里石头落地一般。
原来,那晚,世子好说歹说求得皇上同意后,皇上拟了两份旨,只告诉公公:“若是你看她顺眼便宣第二份旨,若不顺眼,便宣第一份,可别记混了。”
这公公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皇上便任由他全权负责了。若世子知道这事,指不定多后怕,于是两个人约好,这件事万万不可让世子知道。
公公禀报完皇上这边,便亲自去裴君杨那边禀报。
“怎么样,怎么样?”世子老远看见公公急急的往这边走,耐不住性子跑着迎了上去。他自小跟在皇上身边,自然也同公公熟络,在公公面前便也不顾及那么多有的没的。
公公站定了身子,定定的看着裴君杨,饶有趣味的逗他道:“我的小世子呀,怎么说长大就长大了,这么着急娶媳妇儿了?”
裴君杨脸上臊红,却还是催着公公同他讲结果。
耐不住世子拽着他的袖子摇晃,公公只得一一同他道来:“我亲自去宣的旨,回来同皇上讲述了这文二姑娘,皇上甚是满意,小世子,估计不久后你就可以成亲了。”
裴君杨听后,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缓和片刻后才道:“那便多谢公公了!”
裴君杨耳边忽的又响起,那日在茶馆,临别前,男子装扮的秋怡贞,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一句话:“裴兄若是中意小妹,那提亲便要尽早了,我家大姐一心想将小妹随意托付个人家,一家出了变故,怕是紧接着就会有第二家。”
他仍然记得那日秋怡贞同他说这句话时,眸子里充满了哀怨,他也瞬间想起了秋怡贞在家中的处境。又因文若房同他讲的那番话,他当下便觉得这文若房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文若房的性子,今后秋怡贞在文家,怕是要更加艰难的度日。
他这才迫不及待赶回皇宫求父皇求婚,想着早起娶她为妻,避免夜长梦多,也好助她出文家那个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