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静知道自己没有多余的能力讲条件,自己能不死已经是世子开恩,只得默默拜倒。
第二日,蒋静果然只见到了李老三,他们两人被编入了穆语柔的贴身卫队,其他人都不知去向,只见大帐篷处已经是一片灰烬,散落着三三两两的火箭箭镞。想来兄弟们都葬身火海了,脸色都布上了伤感之色。
果然,之后的日子了碰到了不止一波刺客,穆语柔的卫队也慢慢充实起来。
每一次都一样,跳进陷阱,被俘,知道事情的留下,剩下的杀掉。只有一批人宁死不降,全队人葬身火海。
这些人的话加上穆语柔自己的调查,已经能证实靖江王谋反了,到京后只需要把这些人交给皇帝,穆语柔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了。至于剩下的一半,唉,不知道自己的那位二哥现在在哪里。
穆语柔不会知道,现在的李继峰已经日夜兼程赶回了幽京城。
李继峰的回来让虎威王惊喜不已,虽然这个儿子跟自己不够亲近,但是能看他走而复归,李修臣还是高兴的大摆宴席,全不顾另一个儿子在路上面对一次次刺杀。
回来的李继峰看起来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的黑衣黑帽,而是像其他王府公子一样,行事待人也彬彬有礼,看的虎威王老怀甚慰。只道三年历练下来,这孩子已经回归正途了。
这一日,穆语柔离幽京城只有二百里了,从三日前就再也没有刺客出现,看来靖江王是放弃了。看着后面长长的卫队,穆语柔开始思考该怎么带这些人进城了。是暗地里派人绑了直接进刑部大牢,还是带回王府?
“李校尉,你来一下。”穆语柔回头对随队的禁军校尉说道。
“是,世子有何吩咐?”李校尉出身虎威王府,对穆语柔有种骨子里的服从和敬畏。
“我们这次进京,后面这帮人怎么处理?”穆语柔云淡风轻,似乎全不干自己事。
“启禀世子,出发前王爷说了,一路上任何事情全由世子吩咐,属下等但知领命办事。只是这批人,属下觉得,不适宜大摇大摆进京。”李校尉也是禁军里混久了的,想了想回道。
“既如此,你安排人将他们秘密送入刑部大牢,告诉他们严加看过,只说是路上抓到的一批山贼就是。对了,把蒋静给我留下。”
“是,世子。”李校尉迅速把人马分成两批,一批随穆语柔进京,一批押着抓到的人暗地入京。
终于,幽京城到了。东门外三十里,朝中文武大臣并武亲王正在等待。行程是前日报了的。
穆语柔看到这么多人迎接也是惊讶不已,自己说到底只是个王世子,哪里有资格让武亲王郊迎。待到跟前,立刻下马拜倒。
“微臣穆语柔,拜见武亲王殿下。”
东郊外一片热闹,武亲王代皇帝宣布了对穆语柔的赏赐,封为驸马都尉,禁军副都指挥使,准入禁城带器械。穆语柔看看不远处的虎威王,苦笑了一声,只能拜倒谢恩。众人起身回程,因为大都是文官,只能坐轿,行程很满。
城外一片喜庆,宫内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茹梦公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自己的那个驸马已经到了城外,同样知道自己爱的人已经回到王府,成为一个正常的公子。
同样不平静的还有回来没几日的李继峰,趁着虎威王和一众官员出城,他已经悄悄潜入了皇宫。不过,任何时候,皇宫都是防卫最严密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大内高手。李继峰自信自己的身手,纵然失败也不会被抓。
一处破旧的偏殿,李继峰看着角落里不省人事的小太监,迅速换上了他的衣服。
皇宫很大,真的大,李继峰不敢上屋顶查看,又不敢乱走,只能看到一队太监路过悄悄跟上,这样换了好几次队,最后跟上一个老太监,才知道御书房的位置。
御书房防卫更加严密,从正面看几乎不可能进去。确认了皇帝的位置后,李继峰绕到房后,飞身而上,正要一掌打穿屋顶,突然一掌击来。
“有刺客。”李继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大内侍卫,发现竟然是张停云,三年不见,当年的愣小子竟然成了大内侍卫,虎威王怎么舍得让他出来的?
顾不得多想,越来越多的侍卫来到屋顶,李继峰知道张停云的武功,不敢逗留,立刻飞身而下,向远处奔去。
张停云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过去。微微一掌,只见一道风声,李继峰一个趔趄,回头愤恨地看了张停云一眼。
张停云摇了摇头,不再管李继峰怎么样,回到御书房皇帝身边。
“张卿,来的人是李继峰吗?”皇帝的脸上并没有多大惊吓和恚怒的表情,看来是早知道有人来行刺。
“启禀皇上,来人蒙面黑衣,草民没能看清他的面目,不过,看身形跟二公子很像。”张停云脸色如常,没有确切地说那是李继峰。
“诶,什么草民,你现在是朕的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怎么?还在怪朕硬把你从王府要来?”皇帝笑着说道,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性子。
“草民,不,臣不敢,只是臣自由懒散惯了,这两年又常在外面跑,一时难以适应,请陛下恕罪。”张停云拜倒在地,脸上一片红晕,涳濛的双眼这时显得呆呆的,好似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朕没有怪罪你的地方,更不会迁怒虎威王府,难怪你来才几日,就把朕的几个小公主迷的七昏八乱的,这份呆气不像个高手,倒是像个书生。”皇帝看了好笑,不由开了个玩笑。
一旁的老太监看皇帝高兴,也凑上前来,说道:“咱们的明玉公主年方二八,正是张侍卫的良配啊。皇上开个大大的恩典,正好成全了这一对佳人。”
张停云听了心里一惊,世子因为茹梦公主的事跑了三年,眼下换成自己倒霉了。天家的女儿难伺候,何况自己倾心的女孩儿就走王府呢。
皇帝听了也觉得甚有道理,转头说道:“张卿,朕这些女儿中,最疼茹梦,最舍不得的就是明玉了……”
不待皇帝说完,张停云涨红了脸,噗通又跪倒在地,“皇上容禀,臣已经与虎威王三女订婚,皇上好意臣实在无法领受,请皇上开恩。”
皇帝听了一脸尴尬的神色,责怪地看着身旁的老太监,老太监看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也是满脸通红,连呼死罪。
御书房一时陷入了沉默。另一面却是惊险异常。
李继峰逃离后知道难以直接离开,跑了一段立刻往后宫跑去。侍卫们请了皇命开始搜查,不过毕竟后宫都是皇帝的女人,侍卫们也不敢进殿,只是在每个门口安排人,让妃嫔宫女们自己查殿内。
约莫半个时辰,一个侍卫来到御书房报告,说是后宫查遍了都没有刺客的下落,应该是已经逃出宫去了。
“应该?”皇帝的脸上仍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语气却冷了下来。知道侍卫们不方便出入后宫,皇帝下令派太监们入宫殿一个个搜查,一定要搜出来刺客。
清灵殿里,茹梦公主看着从天而降的李继峰,不由地欣喜异常,听说皇帝要抓他时,立刻让他进的大殿,装作一个太监。侍卫们只是让公主自查,这种情况下自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你这些年,一直在哪里?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吗?”茹梦公主双眼通红,颤抖的双手握住李继峰的手臂。
“咳咳,”李继峰咳了两声,道:“公主,我也很想你,这次进宫就是为了能看到公主,却被侍卫发现打伤,天佑我误打误撞竟然来到公主这里,公主……”
看着李继峰痛苦而欣喜的表情,茹梦公主自然没有不信他的道理,两人正互诉离别之苦,突然外面传来喊声,一个宫女急匆匆赶过来,“公主,皇上有令,让武清殿的太监来搜查,搜查……”
“搜查什么?连本公主这里也要搜吗?”
“搜查刺客,公主。”宫女白了脸色,自然是知道窝藏刺客是个什么罪名,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她知道刺客就在公主身边。
“有本公主在,怕什么,走,带本公主去看看,倒要看看谁敢搜查本公主的寝殿。”说着茹梦公主就走向大殿门口,李继峰趁机躲入了公主卧室床下。
茹梦公主走到门口,看到一个老太监带着一众小太监在侍卫的包围下挤在大殿前。板起脸道:“是谁要搜查本公主的寝殿啊?”
老太监堆起笑容,道:“公主殿下,皇上有旨,一定要搜出刺客,千万不能让刺客伤到公主,所以老奴拣了几个手脚干净的来帮公主看看,这刺客狡猾的很,怕万一伤到公主,老奴这条命没什么,皇上可以伤心了。”
茹梦被老太监噎的说不出话,只好说道:“来吧,搜仔细点,不然回头公公说本公主窝藏刺客,本宫可是要面禀父皇的。”
“公主饶命,老奴不敢,就是看下刺客是不是藏到殿里,都是为了公主的安全啊。”老太监诚惶诚恐地说道,然后挥手让小太监们进去搜查。
很快大殿搜完,几个宫女的房间也没有刺客的身影,一个小太监想进公主的卧室查看,却被门口的宫女一个巴掌扇了出来,小太监尴尬地跑出来找到老太监细细说了下,老太监看了看公主,低头想了下,说:“混账小子,公主卧室也是你们能进地吗?”
茹梦看了下老太监,淡淡道:“算了,本宫卧室就那么大,已经着人细细搜查过了,哪里有什么刺客,公公还是去其他殿里看看吧。这刺客在后宫可是很吓人的,伤到了太后,管教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说这语气慢慢变的严厉起来。
老太监听完这话只得带人去其他地方搜查,毕竟后宫这么大,鬼知道刺客在什么地方躲着。外围是侍卫们的事,可这殿内还要自己这副老骨头一个一个搜查的。
茹梦公主赶走了老太监,走到卧室让李继峰出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李郎,你这次来,真的是来看我的吗?那你怎么能让父皇答应我们呢,我可是已经许给了你那个世子弟弟了,君无戏言。”茹梦公主忧心忡忡地说。
李继峰脸上闪出一道坚毅的目光,看着公主问道:“公主,我没有办法让皇上赐婚,这次来也是想问公主一句话,如果,我带公主离开皇宫,公主可愿意舍弃这公主的荣衔?”
“私奔?”茹梦公主心底一惊,这种故事自然是见过的,书就在自己的梳妆柜下,读的时候倒是蛮佩服那一对男女,可碰到自己身上,自己可是公主啊,如果跟人私奔对父皇的脸面影响实在太大。
茹梦公主犹豫了起来,李继峰一看以为公主不愿意,起身就要离开,只道既然公主不能跟自己走,那自己躲着活着干什么,还不如去找皇帝自首,也好来个痛快。
公主吓了一跳,拉住李继峰不让他走,低泣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要容我想想,也许我恳求父皇,父皇会允了我们的,父皇一向最疼我的,跟你走可以,可是父皇怎么办……”
李继峰回过头来,搂住公主,温柔地说:“我不是逼你,我们的情况皇上是不可能答应的。如果你愿意,三天后乾武门,我带你走,我们远走高飞,什么皇宫,王府,全不如我们自由的天地。”
茹梦公主心底也知道结局是这样,含泪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继峰一看茹梦答应了,心里极为高兴,只是现在外面还在搜查,自己不能离开。清灵殿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正好两人多相处一段儿。
老太监带人搜查了整个后宫,除了太后,皇后,几位娘娘和公主的卧室外都搜遍了,就是没有搜到刺客,不得已只能回御书房复命。
御书房内,皇帝听到没搜到刺客,心底也是有些不安,当即下旨加强防卫,张停云也留在皇宫,就在武清殿外守卫。
深夜,李继峰悄悄离开了皇宫,依依不舍,却身形迅捷,几个腾挪间就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