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委屈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白柏儿并没有奔向韩亦夏,而是站在原地,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沉默不语。
这让韩亦夏慌了手脚,顾夏告诉他,她接到了白柏儿的电话时,他还觉得不可思议。
但听顾夏复述了两人的对话,他对自己信心大增,只要柏儿还是爱他的,那就没有跨不过去的槛。
就是抱着这种信念,他才能如此坦然的站在这里。
但似乎事情,并不如他们所料,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局外人的那对夫妻,看明白了,在路过韩亦夏的时候,将他朝白柏儿用力一推。
猝不及防的力道,将韩亦夏瞬间带到了白柏儿面前,张开的双手正好圈住面前的人儿。
悄无声息的眼泪终于化成了嚎啕大哭。
白柏儿在韩亦夏的怀里哭 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顺着眼泪倾泄出体外。
这样的白柏儿除了让人心疼还是心疼,韩亦夏用力的抱紧她,恨不能嵌入骨血,也恨自己让她伤心难过,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
亲吻着她的头发,韩亦夏一言不发的沉默着,围观的人也都沉默着,顾夏靠在林森的怀里,看着相拥的两个人,也不上自主的哭了起来。
相逢总是美好的,天气也跟着好了起来,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照得人心里也暖暖的。
哭得太久,终于累了,白柏儿转为小声抽咽。人还赖在韩亦夏的怀里,恶人先告状:“你怎么才来?”
不是你一直躲着不让他找到的吗?
氛围又欢快了起来,众人都在心里默默的翻着白眼,眼神满是狭促。
接收到众人的目光,白柏儿也害羞了起来,揪着韩亦夏的衣领,埋了他怀里。
这样娇羞的白柏儿,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怀里,这种感觉如此真实。韩亦夏抬眸,心满意足的微笑。
兜兜转转那么久,终于明白,没有什么比她在身边更重要了。
临行前韩母再次阻拦,一向孝顺的他,终于有所反抗了。
不若宋何也的激烈,杀伤力却一点也不小。
他说:如果您还想要一个活着的儿子,就不要阻止。
韩母惊呆了,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自认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从小韩亦夏都表现得非常好,沉着,冷静,睿智。
她一直以为,韩亦夏被教得很好,是个完美的继承人,所以年纪轻轻便子承父业,不会轻易为感情左右。
虽然白柏儿成了唯一的意外,但当年不是也完美解决了吗?
尽管当时的韩亦夏确实颓废了一段时间,只是颓废过后的韩亦夏成长的更加迅速了,为人处事更是多了上位者应有的冷酷。
她很欣慰。
可令韩母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又是白柏儿,他居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难道当初将他教成这样,是错了吗?
教会了他现实的残酷,他却将这种残酷用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韩亦夏冷冽的目光,韩母想去阻止的双手,无力的垂下了。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阻止了,她将彻底失去这个儿子。她想要韩亦夏变得优秀,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也希望韩亦夏有足够的冷酷,这样才能应对诡谲的商场。
可她更想要的是一个儿子。
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韩母决定放手,不再阻止韩亦夏去找白柏儿。
尽管还不能接受白柏儿,但或许她可以先从不阻止开始。
白柏儿紧半着双眼,呼吸沉稳的躺在床上,自从离开后,她的状态就很差,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不累到筋疲力尽一定会失眠,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徒步这种极好体力的旅行方式的原因。
而现在,她在陌生的环境,睡得深沉。
只因为有他在。
本来还在小声指责的白柏儿,因为赖在韩亦夏的怀里,这个怀抱实在是太温暖太安心了。不过是彼此抱着沉默了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韩亦夏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变软,身子往下滑的时候,用力一揽,阻止她摔倒,仔细一瞧,刚刚还哭成泪人的小家伙,已经闭着眼睛,一脸娇憨的闭上了眼睛。
此情此景,实在让人无可奈何,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叹息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
和白柏儿相处了一种的碗碗,着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瞧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将白柏儿安置在温暖的大床上,韩亦夏盯着她瞧了很久,手指轻轻的抚过她有些苍白的脸庞。
这些寻找的日子里,除了找她,他也在反思着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
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年少时,他能让白柏儿快乐,多年以后的重逢,带给她的却只有痛苦。
“等你醒来……”接下来的话,韩亦夏没有继续说,而是在白柏儿旁边和衣躺下,再将人拥进自己怀里。
白柏儿是被窗外明媚的阳光晃醒的,也是被楼下嬉戏的喧闹吵醒的,但刺激她彻底醒来的是咕咕叫着的肚子,和鼻尖若有似无的食物香气。
这股香气让她迅速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便要过去,起得猛了些,头有点晕,才刚站起来便要摔下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在她与地面亲密接触前,握住了她的腰,轻轻一捞,她便到了某个人的怀里。
四目相对,对方笑意盈盈,而她眨巴着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
是了,韩亦夏找到了她。
这个认知让白柏儿非常开心,嘴角不由自主的便咧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便绽放在了韩亦夏眼前。
笑靥如花的脸,这是他的小白,韩亦夏的心,被幸福充斥,娇艳的红唇诱人之极。
他低头,准确覆上,温柔缠绵的纠缠不休。
直到门口响起咳嗽声,白柏儿已瘫软在他怀里,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将所有重量都交给了他。
再次相逢,两人之间似乎有某些东西又改变了。
林森来喊他们出发,宋何也和顾夏都先走了,怕被教训的碗碗也早早的溜掉了。
白柏儿不知道她已经睡了两天了。抬头疑惑的望着他,眼神清纯又无辜。
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韩亦夏解释道:“我们今天回去。”
本来就准备好了,即使她不醒来,也要回去的,反正医生检查过,只是太累了,陷入了尝试睡眠,睡够了自然会醒的。
睡得太久,脑子有点不够用,白柏儿似乎并没有听明白,仍然傻傻的看着韩亦夏。
“公司有点事。”韩亦夏好脾气的继续解释。
林森翻了个白眼,老板也太含蓄了,明明是出了大事。
但小两口正含情脉脉的相望,这让林森觉得自己像极了大灯泡,拜托,他现在也是有主的,果断退了出去。
管他呢,反正老板会处理的。
其实白柏儿是有些蒙的的,两个人好像突然就和好了,她原本有好多话要跟他说,但莫名其妙跟着他回来了,就很少见得到人了。
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疲惫不堪,躺下就能睡着的。
林森口风紧,她只能透过顾夏,隐约得知,韩氏正面临的最大变革。
看着他每天这么忙碌,白柏儿只想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则王侯败则寇。
想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每天和顾夏聊聊天,偶尔写写文章,更多的时间是在属于两人的家里等着韩亦夏回来。
那枚戒指,被白柏儿收在了梳妆台最角落的盒子里,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她心里总有些疙瘩,固执的不愿意带上。
而这次,韩亦夏也没有强迫她戴上,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
白天她又去见了顾夏,将整理好的稿子都交给了顾夏,顾夏和她抱怨和林森已经很久不见了。
“学姐,你真的要和林森在一起吗?”白柏儿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顾夏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没想到你也会这么问我。”
白柏儿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歉道:“对不起……”
“没事,毕竟我和他身份上确实有些差距。”
顾夏狡黠一笑:“现在掌权人可是我,谁敢阻拦,姑奶奶分分钟离家出走,那些破事谁爱做谁做去!”
呃……原来还可以这样……白柏儿惊呆了,默默的向顾夏竖起了大拇指。
调皮的冲白柏儿一眨眼,顾夏继续道:“你家那位也想到了。”
白柏儿是何等聪慧之人,平常看着懵懂,只不过是万事不上心罢了,顾夏这么一说,她稍稍一想,说不震撼是假的。
“你是说……”
老神在在的喝下一口咖啡,顾夏的手机响了,她咽下即将出口的话的,喜滋滋的打开微信。
白柏儿留意到屏幕显示的“木头”二字,顾夏的表情都亮了,想不知道是谁都难。
看完微信,顾夏将东西一收,站起来就要走:“姐有约会,先走了,你呀,要是太闲就多写点稿子,你家那位为了你可是从四年前就在准备了。”
说完不等回复就奔了出去,白柏儿透过玻璃窗,远远看到林森正站在马路对面,顾夏大红的裙子在风中绽放,像一点美丽的花儿飘到了他怀里。
“在看什么?”
正看得出神,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她抬头,笑得很甜。
失落瞬间淡去,怎么忘了,林森都来了,他怎么会不在呢。
摇头将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站起来,相携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