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那我们就可以进村去弄些吃的了!”关超忙不迭的又要向山下跑去,又被徐霞客拉住胳膊,“关超,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村子里虽有人烟,可是说不定还是那些古怪的东西,你忘记上次被兵锋蛰得有多惨吗?我们上次弄死的只是一只雌蜂而已,这个村庄说不定被另一只雌蜂控制着,你有把握再除掉它么?”
被徐霞客问得哑口无言,关超不再说话,蹲在地上,干脆取出面包在那里干啃,周虚也点头同意,“这些蜂巢村异常的诡异,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建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然后就绕过去,继续前进!”
众人都吃过蜂巢村的亏,当然不敢再靠近一步,幸亏这里距离蜂巢村很远,就算是工蜂也很难飞到这里来的,大家都拿出食物来填饱肚子,稍作休息又继续上路,这些蜂巢村都建立在大河附近,绕过蜂巢村又是一条大河,水浪翻滚着咆哮而去,众人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看这条河的模样,下游一定会有稍微狭窄的地方,到了那里再想办法过去。
刚刚走了十几里,一阵阵惨厉嚎叫声传了过来,众人忙站住脚,听那声音好像是什么野兽临死前发出的绝望的咆哮声,可是又像人的呻吟,似乎是在不远处的密林里传来的,徐霞客让大家等在这里,自己和关超拿着连弩向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拨开藤条和树枝,眼前是一个深坑,像是猎人捕兽用的陷阱,那个声音正是从深坑里传出来的。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向着深坑处靠近,离得近了,徐霞客摆摆手,示意关超留在后面警戒,自己走到坑边,轻轻的蹲下身去,那惨号声突然停了下来,徐霞客歪着头向坑里看去,其时虽然是正午时分,阳光很足,可是在密林深处,阳光被枝叶挡住,坑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凭空增加几许恐怖气息,徐霞客不敢大意,一手拉住身边的大树,身子悬在深坑的上空,这才看得清楚,只见坑底有一个身材臃肿的似人非人的东西,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肉球,身上的衣服也被撑得破烂不堪,他的头埋在身下看不清楚,坑底的那个东西好像已经气力耗尽,停了一会又继续惨嚎起来,离得近了,徐霞客敢肯定,下面的一定是个人,至于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真是难以想象,“下面的朋友,你还能站起来吗?”徐霞客问道。
听到喊声,下面的那个人仿佛疯了似的,不顾全身的剧痛摇摇摆摆的站立起来,扒着坑壁,想要爬上来,可是由于他重伤在身,刚刚运动几下就呻吟着重新委顿在坑里。
“你不要着急,我们想办法把你弄上来!”徐霞客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明白,边说边让关超弄一根藤条过来,那藤条细长又极有韧性,二人把藤条放到坑内,那人用力的抓住藤条,可是他们一用力那藤条就从他的手中滑落下来,以情况来看,恐怕依靠他自己的力量是很难抓住藤条爬上来的。
“关超,你守在上面,我下去帮他!”徐霞客翻身就要跳下去,关超死死的拉住徐霞客的衣袖,“老徐,你不知洞里的情况,谁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你到了坑里,他又发起疯来,我们想要互相照应都很难!”
“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徐霞客有些发急。
徐霞客抓着藤条刚想溜下去,却见下面那人艰难的把藤条在腰间缠住,然后向着上面挥挥手,“呵呵,这个家伙还有点心思!”关超笑道,忙和徐霞客一起拉动藤条,那个人被藤条拉着缓缓的来到洞边。
“你叫什么名字?”关超此时的心思倒也细腻,不等拉上来就大声问这人,一则看看这人是好人是坏人,二则,也看看这人是不是已经失了神智。
“我,我是傽巴。。。。。。”这人艰难的回答道。
关超和徐霞客对望了一眼。
这个人的名字他们听过,倒不是因为他大名鼎鼎,而是因为他是前面县城的一个小地头蛇,而且本身就是一个蛮族,会说蛮族的语言,进山之前,他们打听谁能当向导,有人介绍过这人,但这人当时不在,没想到现在在这个情形下碰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样凄惨的境地。
傽巴一到地上就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是喃喃的叫着:“水。。。水。。。。”看他的样子至少在洞里呆了一两天的时间,自然是口渴难忍,徐霞客一连喂了他几口水,傽巴才不言不语的瘫软在那。
徐霞客和关超一人挎着他的一根胳膊把他搀扶到众人休息的地方,望着傽巴满是脓水,肿的猪头似的脸,众人都在寻思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是想了半天,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关超忽然一拍脑袋,“老徐,那天我们被兵蜂痛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徐霞客忽然想起只有兵蜂的毒针才会使他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众人心中了然,极有可能这个傽巴就是从刚刚大家见到的那个蜂巢村里逃出来的,失足掉进深坑里,并险些丢了小命,而与他同行的那些人多半已经死在了雌蜂的口器之下。
找到了原因,自然就有救治的办法,周虚那里还有一些连心菇,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助周虚把连心菇的汁液涂在傽巴的伤口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傽巴的浮肿完全消失了,只是他仍旧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周虚说:“他一定是又惊又累,不要打搅他,让他休息吧。”
大伙轮流抬着傽巴又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处峭壁下面,这里有一大块平地,周围的林木稀疏,不会有什么野兽藏在里面,众人决定今晚就在这里休息,点起火来,把身上带着的肉干等物放在火堆上烧烤,信哥更是钓鱼高手,不一会就钓上来几尾大鲤鱼,每条鲤鱼都有四五斤重,鱼香肉香在平地的上空弥漫开来,关超的背包里还有几瓶缅甸酒,拿出来与众人分享,众人吃喝的正高兴,忽见一直在一边昏睡的傽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火堆边,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些食物,“你醒了,快点来吃东西!”信哥忙招呼道。
看傽巴的神色,虽然猜得出信哥的意思,却听不懂,看来他只懂蛮族的语言。一边上,韩丽突然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傽巴连连点头。
“你居然会说他们的话!”徐霞客又惊又喜。
周虚微微一笑:“韩姑娘是个语言大家,会说好多种话呢。”
此时众人纷纷把吃的东西递给他,傽巴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填到嘴里,风卷残云似的吃了很多东西,直到不住的打着饱嗝,才拿过一瓶水来,仰起脖子一阵狂饮,吃饱喝足,他独自蹲在一边,眼睛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超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虽然救了他,还要提防些,今晚我们得轮流值班。”
众人也都同意,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家伙一向凶狠狡诈,谁知道能做出什么坏事来?救他是一方面,小心提防是另一方面,信哥有心赶他离开这里,可是周虚却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我们不必赶他走,等他觉得实在无趣,自己就会走了!”众人同意信哥的观点,一方面语言不通。另一方面大家对这个专横的地头蛇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印象,大伙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夜的值夜,好像傽巴根本不存在似的,傽巴似乎并不计较这些,大家没有安排他值夜,他也乐得清闲,倒头便睡,第二天天刚见亮众人就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来到河的下游,大河分成几个支流,果然,众人挑较浅的地方涉水而过,河水刚刚没过胸口,大伙把行李等应用之物顶在头上免得弄湿。
到了对岸,取出《山海经》看那上面的地图,按照地图上的标志,萨尔部落就在距离众人落脚处百八十里的地方,众人商议决定仍旧沿着河岸走一段距离,再离开河岸径直前行,一定能够从侧面经过萨尔部落,既看到他们的情形,又不会引起危险,众人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谁也不知道那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到底还有什么凶险在等着大家。
众人按照议定的路线一路前行,然后离开河岸,向着背离河岸的方向走去,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滴打得众人睁不开眼睛,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哒哒的响声,经雨水冲刷,道路变得十分的泥泞难走,大家找到一个山洞休息,望着瀑布一样的水流沿着洞口流下,徐霞客坐在洞边,洞里还算干爽,大家都在洞里休息,二人默然不语的望着外面被雨水击打得东倒西歪的树枝,嚼着干粮。傽巴不声不响的坐在二人身旁,眼巴巴的看着关超手里的干粮,这些天他很少说话,别人给吃的他就吃,不给也不要,关超嘿嘿笑道:“你也想来一块?”
说罢眯着眼睛扔给他一块,傽巴颤抖着双手接住,破天荒的对着关超笑了笑,傽巴慢慢的吃了一口,颇为享受的闭上眼睛,小心的咀嚼着。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徐霞客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想不到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汉子也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可见好多事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傽巴虽然彪悍,可是众人都有连弩在手,唯独他没有,他也一直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只不过徐霞客隐隐觉得留着个家伙在这里总是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就会原形毕露,不过人都已经救了,但愿他还有一点感恩之心吧。
一路停停走走,转眼又过去了两天,按照地图的标示,众人已经接近了萨尔部落的侧面,再翻过一座山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这天,又走在密林深处,高大的乔木渐渐变得稀疏,眼前是一大片灌木区,那些灌木也就到达众人的胸口处,视野变得很开阔,一抹晚霞出现在天边,再走一会就要支起帐篷休息了,忽然间走在前面的周虚停了下来,挥手示意众人停步,周虚从来不和大家开玩笑,大家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了,徐霞客就在周虚的后面,瞪大眼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可是看到周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知前面一定有危险,关超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情况,低声问:“老徐,你看到什么了吗?”
徐霞客摇摇头,关超不以为然的说:“周道长总是疑神疑鬼的,多半是有个风吹草动他就当真了!”
“不会的,”徐霞客说,在这个队伍里徐霞客最佩服的就是周虚了,因为周虚懂的东西确实比大伙多了许多,“关超,不要大意,前面一定有情况!”
果然话音未落,数十丈远处的灌木突然无风自动起来,陡然间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从树丛中飞了出来,那颗头颅下面还连着鲜血淋漓的内脏,看到这个情景,众人均被吓得面无血色,只是遇到的惊险事情多了,也就有了一颗平常心,虽然惊恐万分,却没有一个人叫出声来。
徐霞客示意众人快卧倒在树丛中,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倒在树丛里,幸亏灌木以及蒿草异常的浓密,藏在里面根本就无一点踪迹可循,徐霞客瞪大眼睛望着浮在空中的那颗头颅,寻思道:“如果是有人被害,头颅飞到天上也极有可能,不过很快就会落下来的。”可是实际却出乎徐霞客的意料之外,那颗头颅竟然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极快的向着远方飞去,再也见不到踪影。
“这是什么鬼东西?”汤姆惊慌的问道。徐霞客摇了摇头,单独飞出去的脑袋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也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周虚比众人镇定很多,看到头颅远远的飞去,才招呼众人赶快赶路,大伙不知所以,但心里都知道这一定是一个更加邪恶的东西,千万别惹上它才好,忙紧紧的跟在周虚身后,众人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路,穿过灌木丛,然后是一大片草地,天擦黑时又来到一片密林前面,“天黑了,不如就在这里休息吧!”听到他的话,周需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说:“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再前进一段距离,然后再休息!”
他的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众人虽然心里忐忑,却也不便多问,只得又向密林里走出去二三十里,来到密林中央的一处空旷处,周需才说:“好了,没有问题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不过不许点火,大家拿出干粮简单的喂饱肚子,然后就休息吧!”
周虚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大家一路走得腰酸腿疼,吃点东西就三一群俩一伙的找地方休息,虽说是休息,可还是要有人值夜的,徐霞客和周需一起值夜,便问道:“周先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会让你这么紧张?”
周需见众人都已经睡着,才轻声说道:“徐公子,不瞒你说,那个东西邪恶的很,你听说过降头术吗?”
“降头术?”这种南洋法术徐霞客自然是早有耳闻,可是对这些徐霞客也只是一知半解,他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这种邪术,更不明白那凭空飞走的头颅与降头术有什么关系,微微的点了点头,听着周需继续说下去。
“据说修炼到一定程度,施术者的头颅就会凭空飞走,那头颅会自行出去吸血,等吸足了血才会回来,我们刚才见到的那颗头颅就是施术者飞出去的,这种降头术也叫飞头降,对付起来非常的麻烦,所以还是不惹他们为妙。”周需解释道。
“世间还有这么诡异的法术?”徐霞客有些难于理解,不过周需说的东西一定是千真万确的,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找到众人头上,那该怎么办?
周需似乎看透了徐霞客的想法,笑道:“其实我们也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如果对方真的来找麻烦,我们也不会怕了他,这种飞头降虽然看起来异常的恐怖,不过真正的领会飞头降理念之人他的头是不会随便飞出去的,我们刚才看到的人他的修为非常一般,只要想办法把他的头颅困住,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头颅没有飞回去,施术者就会血液流尽而死。”
“原来如此!”徐霞客这才稍微的放了点心,俗语说的好,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再高明的法术也有另一种能够克制它的,二人又闲谈一会,关超和高强来接替二人值夜,徐霞客嘱咐他们要小心,便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