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走了这么久,只怕他已经走了两三个山脉了,而且这山中传说有与外面的人大不相同的土人居住。
而临沂也有“龟驼凤凰城”、“龟驼城”、“凤凰城”的传说。四大灵兽龙凤麟龟中,临沂坐拥其二。
相传姜子牙封神榜封神时,在临沂被一只老龟所救。姜子牙请老龟一起上天成仙,但老龟以故土难离为由拒绝了。姜子牙于是称临沂“龟在城在”。老龟点点头,顺沂河进入了临沂地下,从此就有了龟驼城的说法。凤凰城的故事则有“凤凰岭”这样的地名为证:春秋时期此地为祝邱城所辖,城西的一座岭经常有凤凰来栖,这座岭便被称为凤凰岭,祝邱城也被称作凤凰城。
虽然现在这里有蛮族居住,但在很久以前,却是一个名人辈出的地方。有智圣诸葛亮,沂南县人。三国时期蜀汉丞相,在世时被封为武乡侯,死后追谥忠武侯。后来的东晋推崇诸葛亮的军事才能,特追封他为武兴王。诸葛亮为匡扶蜀汉政权,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曾发明木牛流马、孔明灯等。诸葛亮在后世受到极大的尊崇,成为后世忠臣的楷模,智慧的化身;有书圣王羲之,字逸少,临沂人,东晋书法家、文学家,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习称王右军。精通书法,备精诸体,尤善楷行,博采众长,自成一家。书风劲健遒美,为历代所崇尚,世称“书圣”。所作《兰亭集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有宗圣曾子,名参,字子舆。孔子学生,以孝著称。奉行忠恕。提出“吾日三省吾身”。相传《大学》为其所著。后被尊为“宗圣”;有算圣刘洪,字元卓,东汉天文学家,曾任郎中、上计掾、太守。编制了《乾象历》,与文学家蔡邕续补《汉书•律历志》。首创珠算。著有《七曜术》,有孝圣王祥,字休征,历汉、魏、西晋三代。东汉末年隐居二十年,仕晋官至太尉、太保。以孝著称,为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的主人翁。“书圣”王羲之五世祖王览的同父异母兄。事后母孝,民间流传“二十四孝”有王祥卧冰求鲤故事;此还还有秦朝名将蒙恬,世代为秦重臣。初任狱官,后为将。秦统一六国后,率兵北击匈奴,并筑长城,修直道。传其曾以兔毛改良过毛笔;颜真卿,字清臣,唐代大臣,书法家。为官耿正,不畏权势。安史之乱中,起兵抗敌,被推为盟主。后为叛军李希烈所害。楷书端庄雄浑,世称“颜体”;行草书纵横跌宕中具凝炼厚之势。《祭侄季明文稿》被誉为天下第二行书。
徐霞客回想着临沂的名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并没有如常地早上醒来,而是在睡着了不多久之后,被一种“蓬蓬”的声响所惊醒的。徐霞客才一醒过来之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因为在深山之中,是如此寂静,不应该有任何声响的,他定了定神,看了看天相,时间约是子时刚过不久,而同时,他也听出,那种声响,是一种木鼓的声音。
凌晨时分,空气冷而清新,他才一探头出来,就睡意全消,听来硬梆梆的木鼓声,也更加清楚可闻了。
木鼓声听来很急骤,而且,显然不是一具木鼓所发出来的,至少有十具以上的木鼓,在同时敲击着,才会有这样的声响。
徐霞客也估计到,木鼓声发出的所在,和他这时所在的地方,不会相隔太远,至多不过是一个山头之隔,徐霞客侧耳听了一会,转过头,望着平静的潭水,那些木鼓声,自然是聚居在山地中的土人所发出来的。
对于这里的土人,他倒是比较了解,他甚至懂得一些这里的土人的语言,这是他在涉猎各种书籍时得到的知识,他知道这里的种族比较单纯,叫做是刚刚族。
刚刚族土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弓箭手,他们懂得用坚硬的黑枣木来做弓,这种坚硬木质制成的弓。可以将一枝装有锋锐石箭镞的箭,远射到一百公尺之外,而仍然具有杀伤力。
刚刚族的土人性格十分强悍,当地政府曾经努力想将将汉人的文明,带给刚刚族的土人,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成绩,县官曾将刚刚族人的几个头领带去城市,让他们看一看城市的繁体,在征询刚刚族土人的意见时,刚刚族土人的回答是:我们的生活好得多,这里的人,应该全到山中去,过和我们一样的生活。
徐霞客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他想,明天中午,大约就可以和隔着一个山头的刚刚族土人见面了,他们是世世代代居住在大山中的,和他们见了面,至少打听一下伦伦是个什么东西,在他们的口中,应该会有较确实的答案。
徐霞客将头又钻进了枝叶之中,可是,这一夜,木鼓声竟然没有停止过,而且,越来越急骤凌乱。这种声响,令得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之中,徐霞客几乎没有睡着过,以致早上,当他收拾背囊的时候,他还是连连打着呵欠。
阳光普照,潭水闪着光,木鼓声仍然没有停,徐霞客一面向前走着,一面心中在想,可能自己刚好遇上了刚刚族土人的一个什么大庆典,不然,何以土人彻夜地敲着木鼓,一直到现在还不停止?
不过,徐霞客的心中,也不免有多少怀疑,他会刚刚族土人的语言,自然也知道他们的一些风俗习惯,他知道刚刚族土人,有许多祭典,是极其隆重的,但是在他的知识之中,却记不起有什么祭典,是需要彻夜不停地敲击木鼓的。
徐霞客一面疑惑着,一面仍不停地赶着路,当他来到那座山头的下面之际,木鼓声由于山峰的阻隔,听来反倒不如在水潭边上时那样清楚,但当他在中午时分,翻过了山头之后,木鼓声却像是就在耳际响起一样。
徐霞客在山顶上,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向下看去。
他看到,在他的脚下,是一个狭窄长形的山谷,有一道溪流,流经过那个山谷,那山谷的一端,是一个十分狭窄的出口,看不到出口的那一面是什么情形。
在山谷的溪水两旁,散落地,有着许多刚刚族土人建造的简陋的木屋,这自然是刚刚族人的一个村落,可是看下去,村落中几乎一个人也没有,而木鼓声,就在山谷的那一头狭窄的出口处传来。
在那边出口的地方,好像有很多人在,徐霞客凝神向出口处看去。
不错,有很多刚刚族土人,聚集在两边峭壁,狭窄的出口处,徐霞客甚至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粗糙的皮肤和皱纹,每一个人,几乎全是愁眉苦脸的,包括一个披着整张雄鹿的皮,头上顶着巨大的雄鹿角的祭师在内,全是一样。
刚刚族土人的男人,全是披着兽皮的,所披的是何种兽皮,就表示他们的勇敢程度,酋长是披黑熊皮的,那头黑熊,一定是要他独立杀死的才行,刚刚族的女人,身子和男人一样强健,她们也披着兽皮,但是却加上用一种树皮组成的“衣料”和男人有分别。
这时,徐霞客看出去,男男女女,至少有二百人上下,男的一行,女的一行,列成两行,在缓缓地兜着圈子,步子十分沉缓,在出口处,有十二个,显然是刚刚族土人中的勇士,他们全披着猛兽的皮,正在敲击着木鼓,祭师高举着双手,在人群中,看不到披黑熊皮的酋长。
徐霞客呆了半晌,他看不出刚刚族人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但是这些迹象却显示一定是有大祸临头了。
徐霞客没有多停留,急急地找寻着可以踏脚的地方,向山下走去。
他急速地攀下山,穿过了和在山顶上,只见刚刚族土人的村落之中,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所有的人,全集中在那个出口处了。
他一面开步走着,一面听着越来越清楚的木鼓,但那种木鼓声听来令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它的音响,是十分短促的,完全没有余音,所以听起来,也格外觉得凌乱和急骤。
徐霞客知道,自己一定遇上了刚刚族人中的一件大事,在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徐霞客略停了一停,他知道,尽管所有的土人部落,各有各的习俗,但只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当他们有重大的庆典或是仪式之际,绝不喜欢有陌生人撞进来的,在有那种情形发生之时,往往是一个悲剧。
所以,徐霞客才犹豫起来的,固然,他如果和刚刚族人有所接触,对他接下来的寻找来说,可能有一点便利,不过,是不是值得去冒这个险呢?
刚刚族人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和他是全然无关的,他的任务是要寻找并救出“伦伦”。 当徐霞客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几乎就要转身走回去了。可是就在这时,木鼓的鼓声忽然变了,木鼓虽然是极其简单的乐器,可是也和任何乐器一样,能够表现出人的心情来。
本来,徐霞客只觉得木鼓声急促,凌乱,这时,木鼓声变得沉重,他更可以听得到,在木鼓声中,有着极其深切的悲哀和伤感。
从这一点看来,徐霞客也可以肯定,刚刚族人,并不是在进行什么庆典,而是有一件令得他们全族,都感到十分悲伤的事,正在进行着。
当徐霞客一想到这一点之际,他决定再向前去,虽然他贸贸然撞上去,可能发生危险,但是他却是抱着帮助刚刚族人的心情向前走去的,因为有很多事,对一个原始部落的人,可能是无法解决的,但是对一个文明人来说,却可能是根本不成问题的问题。
徐霞客的脚步,也受了沉重鼓声的影响,变得相当沉重,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离开聚集在那出口处的土人,只不过百十丈了。
他看到所有的土人,都背向着他的来路,而面向着那个出口处,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
徐霞客又看到,顶着整张鹿皮的祭师,不断高举着双手,他的手中,好像拿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每次当他高举双手之际,就扬动着那团东西,不过,徐霞客一时却看不出那是什么。
他也听到,除了木鼓声之外,还有一种喃喃的声音,那是很多刚刚族土人,一起在低声念着一点什么,好像是众多的人,在默祷一样。
被人群遮着,徐霞客看不出那个出口处有点什么,不过从眼前的情形看来,刚刚族土人并不是在庆祝什么,而一定是在哀悼着什么,那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他继续向前走看,突然之间,有一个刚刚族土人转过头来,看到了他。看到了徐霞客的那个土人,陡地叫了起来,随着他的叫声,不少土人转过头来,看到了徐霞客。
接下来的变化,令得他手心冒着冷汗,呆立着,不敢再向前走去。
刚刚族土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举动,只不过所有的人,全部转过了头来,向徐霞客望着,所有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只有那出口处,因为十分狭窄,两面都是峭壁,所以有一阵凄厉感,断续的风声,呜呜地传了过来,听了使人遍体生寒。
而更令得徐霞客全身发寒的,还不是那种可怕的风声,而是所有向他望来的,那几百个刚刚族土人的眼睛,那几百双眼睛,几乎全是不眨动的,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刚刚族土人的肤色相当地黑,所以当他们的眼珠,凝止不动之际,他们的眼白,看来也格外夺目,徐霞客望过去,只见到一点又一点的白色和黑色,一点也找不到生命的迹象,而只使他想到死亡。
徐霞客僵立着,离最近的一个土人,大约有五丈,他不知道是向前去好,还是向后退好,只是僵立在那里,进退皆难。
人虽然多,但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互相对望着,徐霞客一个人,面对几百个刚刚族的土人,他只觉得手心的冷汗,越来越甚。
这种极其难堪的对峙,事实上,怕没有多一会儿,但是在徐霞客而言,却像是不知过了有多久,他的耳际,开始有一种“轰轰”声,他想大叫,叫那些刚刚族土人,眨一眨眼,不要那样看着他,但是他鼓足了勇气,却仍然没有法子发出声音来。
就在这时候,徐霞客突然听到,在土人的人群之中,传来了一下尖叫声。那一下尖叫声,听来像是出一个女子发出来的,那一下尖叫声之后,几百个土人,略略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人直奔过来,奔到了祭师的面前,急促地讲着话。由于那人的话,实在讲得太快了,而徐霞客又不是十分精通刚刚族的土语,再加上他心中十分惊慌,是以他几乎完全不知道那人在讲些什么,然而,徐霞客却知道,那个人对祭师讲的话,对他一定有极其重大的关系,所以他必须先听他在讲些什么。
等到徐霞客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人的话已讲到尾声了,只听得他的声音,十分尖利,说道:“由得他去,反正我的命运已经决定了,由得他去。”那人讲完了话,喘着气,转过头来,向徐霞客望了一眼。
徐霞客到这时候,才大吃了一惊。那人奔出来之际,徐霞客只看到他的身上披着一幅山猫的皮。山猫是十分凶猛的动物,照刚刚族土人的风俗习惯,能够披上山猫的皮,那一定是一个非凡的勇士才是。徐霞客虽然感到那人的声音太尖锐,但是决计想不到,那人是一个女人,直到那人半转过头来,徐霞客才看清,那个披着山猫皮的人,竟是一个女人。
当那女人向徐霞客望过来之际,徐霞客还看得出,她的年纪很轻,身型相当高而苗条,短而鬈曲的头发紧贴着,眼睛很大,衬着她黝黑的皮肤,更显得黑白分明,算得上是刚刚族中的美人儿。
她的神情,带着一种异样的倔强,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有一种极度的无可奈何。
徐霞客感到,自己要是再不表示态度,事情可能十分糟糕了,他高举起右手,又将左手放在胸前——那是刚刚族人表示友善的手势,急急向前走去,一面大声用他所能表达的土语说道:“我是路过的,绝对没有恶意,而且,很愿意帮助你们。”
徐霞客的话,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只见祭师高举着双手,大声叫了两下,所有的人全部静了下来,祭师转过身向徐霞客走了过来,同时叫说道:“停步,停步。”
徐霞客依言停了下来,祭师来到了徐霞客的面前,徐霞客才看清,他手中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是一簇黑白分明的一种山雉的尾羽。一看到那团尾羽,徐霞客又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