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郊外的一个极其豪华的庄园里边,两个人正在客厅里边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人穿着全身绸缎的衣服,看着像个富商,可是一脸凶狠,跟商人的气质完全不像。
他拍着桌子吼叫说:“你们闯贼也太可恶!简直是混帐王八蛋!
你们那次求救,我们大清没舍死来救,你们居然用假消息坑我们!我他妈废了你!”
对面的人身体瘦削,看着文绉绉的,穿着一身明朝小吏的衣服,虽然没什么品级,可是也是官府中人。
虽然对面的大汉气势汹汹,但是他毫不畏惧,冷笑着说:
“你们才吃了这么一丁点儿大的亏,就这么鬼吼鬼叫的。以前我们给你那么多的消息,让你们得到那么多的好处,你怎么不提?
你们那次没抢几十万奴隶,几百万牲畜到关外?你们舍死来救?你们死过一个人吗?你们会舍死救人?你们不是奔着我们的消息来的?”
大汉怒不可遏地猛拍桌子:“你少他妈得便宜卖乖!没有我们进关,你们闯贼几年前就让孙传庭宰了!想想闯贼带着17个人逃进深山那个狼狈相儿!
这次你们坑得我们好惨,我们八旗铁骑,生生地折了一半还多!你是诚心害人!”
官吏也猛地一拍桌子:“你要打仗,就别怕死人!
谁让你们不像以前那样,只打那些废物,非要跟人家孙传庭拚的?
消息全都是真的,你也包围了孙传庭了,你们没打死他,怪得谁来?”
关外口音的大汉气得全身颤抖,可是,偏偏还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说。
但是,鞑子死伤了几十万人,这次真的伤筋动骨了,这是所有的鞑子都受不了的。
鞑子以前打仗,都是驱赶汉军和奴隶上阵,很少让真鞑子拚命,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把这种伤亡计算在内。
可是这次汉军和奴隶都逃走了,几次作战,都是纯鞑子跟官军拚,让梦旭光用大炮轰死的,都是纯粹的鞑子,不是鞑子不放在心上的汉族人了。
这让鞑子们痛彻骨髓。
看到鞑子奸细头子不说话了,义军奸细又说道:“没有我们的消息,你们还在关外跟关宁铁骑拚命呢!你们那来的这么多的财物可抢。
这么多年,你们发得像吹气儿一样,日子过得也太顺了吧?你们的好日子是从哪儿来的?做人可不能忘本!”
鞑子奸细头子反驳说:“别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打山海关,从长城绕,那是我们大清皇上的雄才大略,跟你们有屁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大的火气了,态度好一些了,也就能商量事情了。
官吏问道:“你找我来,不是就是找我吵架的吧?有什么事,说吧!又要什么消息?”
鞑子奸细头子说:“给你的信见到了吧?消息散发出去没有?”
小吏得意地一笑:“孙传庭还没进城,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只是,详细事情如何,信上说得太简单。你上过战场没有,具体经过如何?
那个孙传庭,真的那么厉害?你们真的死了几十万人?”
鞑子奸细头子骂道:“我呸!什么他打死了十几万人,是明国人狡猾,故意散布谣言,说什么我们军中流行鼠疫,让那些汉军八旗的鼠辈和奴隶逃走了!我们人马这才少了一半儿!
后来我们还是在草原包围了孙传庭,不过我们辽东有事,这才扔下他不管了。”
义军奸细眼珠子转了几下,心里转了几个弯。
鞑子的话,他也只能相信一半儿,具体事情如何,大概永远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鞑子奸细头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小官吏,对他说:“这是我们大人给你们的信,好好看看。”
官吏一边看着信,一边问道:“这个霹雳炮,到底是什么家伙?真的那么厉害?”
鞑子奸细头子一听霹雳炮的名字,又激动起来,他说:
“那个混蛋东西,确实邪门儿!摄政王也是不信,连夜亲自到前面去看了一次,那个场面,真是他妈吓死人。
一里地之内,真是夷为平地,能放红衣大炮的炮台,硬是给轰平了!就那么一炮!
听说让他们抓去的章京和他的手下,到现在还整天他妈晕头转向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那是明国故意要抓他们换人,要不然,他们让人家轰得连渣儿都不剩!一炮上百人就没了!”
官吏慢慢点头,深思了一阵,又仔细看信。
鞑子奸细头子看到他没完没了地看着信,很不耐烦地问:“怎么样,事儿能办不,少他妈磨磨唧唧的!”
官吏把信放进怀里,正要说话,鞑子奸细头子一把把信抢过来,扔进炭火盆烧了,然后又瞪了他一眼。
官吏不以为然地咧了一下嘴,没说话。
鞑子奸细头子怒视着他说:“你懂得规矩,少他妈来这一套。”
官吏没理他,自顾说着自己的事情:“事是能办,不过,能不能达到你们范先生说的那样效果,可就要看天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半年开始,诸事不顺,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毛病,老觉得老天爷开始不帮忙似的!”
鞑子奸细头子换上和气的语气说:“得了,少他妈装相,你多大能耐咱们还不知道?
别要价了,除了给你们闯王办事,你自己也捞了不少,都快赶上皇亲了。
事情办成,我们大清另外有厚礼奉送。”
那个小官吏得意地一笑,没说话。
鞑子奸细头子又说:“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要是你得到了霹雳炮的方子,不交给老子,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官吏拉长声音说:“哎呀,大雁还在天上飞,就想着做汤了,你们这些草原上的人,心也太高了。等到事情成了之后再说这些吧!”
鞑子奸细头子看着官吏向外面走,着急地问道:“哎,什么时候有信儿啊?”
官吏不耐烦地说:“我那知道!这得等着人家交出来才行!你知道,我们兵部根本就没这玩意儿,要是有,不是早就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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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梦旭光,正在跟着江春山在他家里忙活。
孙传庭进了北.京,要在朝廷上下忙活,梦旭光对这些应酬完全不懂,另外有专门办这些事情的幕僚帮助孙传庭。
梦旭光跟江春山拚命地劝江春山的父母跟着他们搬家到陕西去,躲开鼠疫。
江春山的爸爸也是保镖的,只是年纪大了,不出门了。
这样,他走南闯北的,对出门也不是特别发憷。
可是江春山的妈妈又怕出门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又觉得在北.京住了几辈子,亲戚朋友全都在这儿,实在不想走。
梦旭光最后说:“要不然,咱们就当出去渡假,过了这阵,等到没病了,咱们再回来行不行?”
听到他这么说,江春山的妈妈才勉强答应。
既然要出门,就得准备搬家拿什么,路上又用什么,从陕西回来给什么亲戚带东西。
老太太人还没走,已经盘算着回来应该干什么了。
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梦旭光和江春山他们急得要命,老太太就是舍不得东西,罗嗦个没完。
梦旭光一边让江春山他们赶快催促老太太,他自己则赶紧帮助江春山的媳妇做口罩。
为了保险,他们不敢用一般的口罩,口罩还要用醋泡过,尽量杀菌。
因为梦旭光听说,山西生产醋的工厂,几十年里全厂的人没有一个得病的,别说是什么癌症什么的,就是感冒都没有。
梦旭光也让江春山买到山西老陈醋,在家里洒遍了,当成是医院的消毒水用。
正在折腾,忽然有人敲门。
梦旭光跑出去一看,原来是林无意来了。
林无意一抱拳说:“道长,你们真让我好找。”
梦旭光心里嘀咕,有点害怕,但是脸上还堆满笑容,赶快往家里让客人。
江春山出去叫了酒菜,三兄弟跟林无意又边喝边谈。
林无意是找到梦旭光,打听怎么防鼠疫的事情的。
她妈妈病得厉害,她根本不敢出门,听说梦旭光他们要搬家到陕西去,只有羡慕的份儿。
梦旭光赶紧把做口罩和用醋消毒的办法告诉林无意,林无意离开酒席,“咕咚”一声,给梦旭光跪下了。
梦旭光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来扶林无意:“你这是干什么呀!吓死我了,什么事啊,也用不着跪着呀!”
林无意说:“谢道长救命之恩!”
梦旭光说:“嗨,多大点儿事啊!不就是治病的办法吗,离救命还差得远呢!”
林无意的眼泪几乎下来:“现在我只有跟妈妈相依为命,没有道长的办法,无意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梦旭光得意地一笑:“哈哈,这个你可说对了,整个大明,除了我,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怎么办了!”
梦旭光吹了一点儿小牛,又自己先拉长脸说:“可是,鼠疫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防住,我也不知道哇!还得到明年才知道呢!
我看你,还是带着阿姨也跟我们回西安得了。那边没有鼠疫!我敢保证!”
林无意又要哭了:“妈妈不能走哇!”
江春山一看,急忙把话岔开:“林姑娘,这些日子,大家都很想你,可惜了,你没跟我们打鞑子去,那叫一个痛快!”
林无意听到打鞑子,也来了精神:“道长,两位大哥,听说你们杀了几十万鞑子,可是真的?”
梦旭光说:“那不是把咱们让鞑子自相残杀的帐都算到里边了吗?咱们陕西的官军,总得有吹的才行啊!”
林无意说:“听说你们抓住了多尔衮的哥哥阿济格,又把他放了,是真的吗?”
梦旭光和江春山、刘健,互相看了一眼说:“哪有的事啊!是谁这么能吹啊!连我都不敢吹成这样啊!”
林无意一愣:“不是说你们抓住他换了粮草,又换了好多让鞑子抓去的弟兄吗?”
梦旭光大叫起来:“没有!要是抓住了多尔衮的哥哥阿济格,哪是换点儿粮食就完了?”
林无意抿嘴笑了一下。
她知道,如果真的让梦旭光抓住多尔衮的哥哥阿济格,梦旭光能想出什么损招儿还真的很难预料。
梦旭光解释说:“我们就抓住了一个章京,用他把人换回来了。现在咱们抓个把章京还算个事儿吗?”
林无意是跟着他们打死过鞑子章京的,她当然相信梦旭光这不算太吹牛的吹牛。
林无意说:“我觉得也不能,孙大人,那是多有城府的人,这么大的事情,他哪会不请示皇上,擅自作主。”
梦旭光没敢说话,没请示皇上,擅自作主的事情大了,只是他不能真的说出来。
林无意又说:“外面都说,大人跟鞑子签订了和约,鞑子故意退兵,你们两边根本没打仗,是真的吗?”
梦旭光大吃一惊:“是谁说的?哪有和约?”
梦旭光自己知道,这事情其实是有影子的,可是,怎么北.京的人会知道这些呢?
梦旭光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跟孙传庭事先做了伪装,要不然,现在要是让崇祯问起来,他们打了胜仗,也要掉脑袋。
崇祯那个混蛋,那管你前线怎么流血牺牲,他只管有没有向他请示,没吃饭的饿兵有没有按照他的瞎指挥办事。
梦旭光心想,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如此具体,肯定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
鞑子肯定是在后面兴风作浪的人。
鞑子不只是在战场上狠毒,玩儿阴的也同样厉害!
幸好当初写信时候就没有按常理办事,否则,真的让鞑子抓住把柄了!
两边又说了一阵战场上的事情,林无意听得津津有味,又更加遗憾。
她本来是非常想亲自上战场给父亲报仇的,可是这样的大战役她居然不能参加,心里的感触真是无法形容。
又喝了一会儿酒,林无意要回家照顾妈妈,于是起身告辞。
梦旭光跟江春山他们都出门送林无意,林无意看看江春山,对他们说:“还请道长送我一程,无意另外有事求教。”
江春山他们马上笑着向林无意拱手告别。
梦旭光跟着林无意又顺着街道向前走了一阵,梦旭光不知道林无意要干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无意忽然停下脚步,低下头,站在梦旭光对面,半晌没有说话。
梦旭光心想,要干什么,要套我的话,打听我跟鞑子谈判的事情,好砍我的脑袋?
林无意抬头看了看梦旭光,没开口说话,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晕。
梦旭光看着林无意如桃花绽放的脸庞,不禁目瞪口呆,魂游天外。
林无意鼓起勇气,终于说道:“道长,过去,无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道长是鞑子的奸细,现在才知道,道长真是跟鞑子不共戴天的仇敌,是我大明的卫国忠臣!
无意以前对道长多有得罪,万望道长能够宽恕无意。”
梦旭光看着林无意红润而弹性十足的双唇轻轻开合,声音如黄莺出谷,早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不由自主地说:“嘿嘿,全都是我做得不到位,让MM操心了,嘿嘿!”
林无意满脸娇羞地说:“其实,我早就想对道长说三个字,只是一直不敢开口。不知道今天道长能不能让无意说出这三个字来!”
梦旭光一阵狂喜,早听说明朝的风气开放,明朝女性生活自由,没想到明朝的女孩儿这么主动,居然会先向自己表白!
梦旭光急忙说:“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我受得住!”
林无意扭动着肩膀,满脸媚态地说:“我始终想对道长说三个字――很抱歉!”
梦旭光一听,十分泄气,抱歉用费这么大劲吗?
我还以为要说我爱你呢!
唉,幸好不是另外三个字――借点钱。
梦旭光转念一想,好在现在大家化敌为友了,再也不用担心林无意砍自己脑袋了,总是好事吧!
现在再看林无意,真是美人中的美人,越看越可爱。
要是有机会测量一下胸部的大小就好了。
梦旭光跟着林无意慢慢在街道上走着,雪花慢慢开始飘落,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只是低声谈笑着向前走去。
林无意问:“道长,你亲手杀了不少鞑子,你的那个手枪真是厉害,肯定有很大帮助,是吧?”
梦旭光说:“可不是,这几次全都靠它救命了。”
林无意说:“要是有机会,也给无意做一支,行吗?”
“行,你要什么都行!”
梦旭光送走林无意,云山雾罩、迷迷糊糊地回到江春山家。
一进家门,就发觉气氛不对。
梦旭光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江春山说:“兄弟,不知道是福是祸呀!”
梦旭光猛地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袭上心头。
他急忙问道:“怎么了?”
“刚才尚书大人派人来送信,明天要带你进宫见皇上。是皇上特别点名要你去的!”
梦旭光心想,坏了!
崇祯这个情报倒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