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古梁和沐承欢直降而下。
“教主,教主。”幽灵教弟子一片欢呼。
隧道里头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金古梁道:“大家不要乱。”
冷茜婕问道:“教主何以得知我们身中剧毒?”
金古梁立即想起了寇芝兰,不禁脸色一红,所幸谁也看不见谁。
沐承欢奶声奶气,抢道:“当然是我告知的啦。大哥已经恢复记忆,终于可以率领群雄,成为你们名副其实的教主了。”
金古梁不解地问道:“听闻‘三日搏影散’无色无味,无征无兆,两日后才会发作,你们何以事先知道自己身中剧毒?”
沐承欢又抢道:“当然又是我啦,我知道他们中毒,难道不让他们藏起来吗?”
冷茜婕夷然不屑,哼道:“黄毛小儿,暗中通知我们的分明是老教主,你在新任教主面前竟敢信口雌黄?”
“你?”沐承欢息怒停瞋,转而得意一笑,“哼,他是你们的教主,还是我大哥呢,不比你们亲?”
“好了。”金古梁作色打住,“大家坐好,我来替你们逼毒。”言毕,催动体内幽灵真气先替冷茜婕驱毒。
原来那“三日搏影散”的毒性散居奇经八脉之中,一遇幽灵真气,便如汤沃雪,自然冰消瓦解。
金古梁忖道:“可怜寇三淼用尽心机,仍然奈何不了幽灵真气,难怪对幽灵教束手无策。这样看来,那晚若非我毫无提防之心,且又饮之过度,‘弹指醉’应该也对抗不了幽灵真气。”
咄嗟之间,金古梁便将冷茜婕身上的毒性祛除殆尽,接着一一替余下教众驱毒,无奈人员众多,近午夜时分,尚未了事。
已经救治完毕的教徒皆原地不动,静息调养,可是,尚未来得及救治的教众一过午夜,便躁动起来,个个张牙舞爪。
金古梁大吃一惊,问道:“承欢,不见一丝阳光,难道他们也会搏影而死吗?”
“此处虽无光线,但众人身子居于地表之上,难免热量侵入,所以,他们依然会搏影,只是速度、力度不及。”沐承欢解释道。
“还剩多少人毒性未除?”
“禀教主,大概还有五百人。”冷茜婕恭敬答道。
“那可如何是好?”金古梁不禁冷汗涔涔,唯有加紧速度。
可是,“欲速则不达”乃千古颠扑不灭的真理。金古梁一旦加速,体内真气不纯,驱毒效果明显减弱,救人速度自然放缓。
沐承欢急道:“大哥尽力而为,切莫心急,否则会走火入魔。”
冷茜婕谏道:“教主乃万金之躯,能救多少就救多少,不救亦可,千万不要勉强,更不用内疚。”
数百人七颠八倒,尖叫声、怒吼声混杂,拳打脚踢,凌乱不堪,一片狼藉。幸好只与自己影子搏斗,若是对杀,后果不堪设想。
“呕。”金古梁操之过急,吐出一口血来。
“大哥。”
“教主。”
沐承欢和冷茜婕同时惊呼。
“万物为泡,意如野马,居世若幻,奈何乐此?有事尽心,无事静心,做事专心,过事忘心,乱事清心……”沐承欢反复念道。
搏影之人越打越酣,隧道内叫声与回声交织,震耳发聩。金古梁紧闭双眼,镇定心神,运功调息,无奈内力虚耗过度,身心疲惫,一时难以恢复。
沐承欢见势,耳语冷茜婕。
冷茜婕侧耳倾听金古梁呼吸紧促,暗叫不妙,加上估计失当,本就十分担心,听到沐承欢附耳低言,展眉一笑,迅速耳语另一名教徒,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治愈之人皆得密语。
得令的教众纷纷起立,突然向尚未来得及救治的搏影教众冲去,大打出手。
一声声惨叫相迭而至。
“不要。”金古梁一惊非小,大声斥喝,又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练武之人皆知,运功调息之时,万万不能分心开口说话,金古梁武艺精湛,又岂会不知?只是事态紧急,不得不尔。
“属下不遵教主号令,害得教主受伤,罪该万死。”冷茜婕匍匐跪地。
“冷屿主何必出此下策?我的命是人命,难道他们就不是人命吗?蝼蚁尚且偷生,事情未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多伤人命。”金古梁出言相责。
“虽然‘三日搏影散’抵不过幽灵真气,正所谓蚂蚁吞象,一不敌千,教主尊贵无比,岂能与我们贱命相提并论。属下恭请教主只管安心调息,不必理会。”冷茜婕好心相劝。
“若你一意孤行,我自绝经脉,快快令他们住手!”金古梁有些气弱。
“教主。”冷茜婕十分为难,一时犹豫不决。
“你还当我是教主吗?”金古梁愠色道。
沐承欢见机,又推了冷茜婕一下。
冷茜婕本是聪明人,一点便透,朗声说道:“属下在教主面前不敢擅作主张,请教主下令。”
“我叫金古梁,来此只为救人,并非你们的教主。”金古梁坦诚相告。
“习得幽灵神功者,便是幽灵教的教主。教主你又何必不认呢?我不过担任屿主一职,此刻教主在此,我岂敢僭越下令?”
金古梁明知冷茜婕故意为之,实乃逼迫他亲口承认是幽灵教教主,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唯有应道:“好,我便以幽灵教教主身份,命令你们全部住手。”
冷茜婕会心一笑,补充道:“教主一言九鼎,亲口下令,你们还不住手?”
治愈的教众果然罢手不攻,齐声说道:“谨遵教主号令。”
冷茜婕又道:“所谓‘三日搏影散’,需搏影三日才会精疲力竭而亡,这才进入第一天,教主尚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功力,不必着急。”
金古梁再次盘膝坐好,虽然看不清一分一毫,但数百人在他眼前奋力狂踢乱打,感觉也有影像晃动。“咦?人动影动,正如我动敌动;人不动,影亦不动,影虽从人,但人不敌影。何谓?”
金古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顿悟:“哦,人不敌影,恰因影只随人,以不变应万变,此乃其一;人实影虚,以实击虚,正如精钢不胜弱水,此乃其二。”
金古梁念及此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接着想道:“任凭对手武功再高,速度再快,我只需附身于他,背光而动,敌如我,我如影,若两者功力在伯仲之间,待他气衰,或至精疲力竭,定能一击而中。”
想到这里,金古梁心境已是十分开阔,暗中笑道:“哈哈哈……世上所有武功皆乃人创,师傅创‘绵绵功’,穆清前辈创‘无影无波神功’,我又何必拘泥于他人武学,难道不能独创‘搏影神功’吗?哈哈哈……”
一旦心无旁骛,沉浸其中,金古梁体内幽灵真气自然而发,至性至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