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路疾驰。除了酒剑痴心无挂碍、坦坦荡荡之外,金古梁、穆萧和刘皓东心中都有无尽的愁绪。
不过,人生正是如此,每日都有许多事情要做,即便悲伤痛苦,也须踏步向前,因为时光不会为我们而停留片刻。其实,这是人生的无奈,也是人生的精髓所在,假若时光因人而异,那前进的动力何在?
策马奔腾,四人直抵襄阳谷城,到了石花镇,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这里是通往武当山的唯一去路,过了此镇,再往西北不远,就是武当山的境地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石花镇?”酒剑痴兴致盎然,只因这儿飘香醉人,大街小巷,空气中全是酒味。
四个男人一路同行,没有一位女子相伴,除了美酒,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呢?不仅酒剑痴,余下三人皆有同感,准备在此停宿一宵,吃饱喝足之后再上武当山。
众所皆知,武当山乃道教圣地,清静寡欲之所,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穿过此镇,指定闻不到酒味了。
石花镇乃千年古镇,历史悠久,原称石花街,形成于战国时期。这儿街道错杂,并不宽敞,却是清一色的青石板铺就,街道两边俱是迎风招展的酒旗,商客着实不少,酒肆一家连着一家,触目皆是。
香气四溢,令人心驰神往,不会喝酒也会醉梦他乡,看来并非子虚乌有。四人异常兴奋,总算暂时将心中的积郁忘得一干二净,呼吸着这里独特的空气,就像走进了梦想中的天堂。
石花镇虽然酒肆甚多,行人不少,可店家并不沿街叫卖兜售美酒,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似乎根本无需招揽生意。四人被一间古色古香的酒家吸引住了,酒剑痴笑道:“装饰淳朴,名字却是响当当的,‘霸王醉酒’,真有气派。”
店小二见他们停伫不进,才将四人接待入内,介绍道:“石花镇产石花酒,与杏花村、竹叶青酒一样出名。四位客家眼光独具,我们这个地儿啊,乃石花镇的招牌,西楚霸王曾经带着他的爱妾虞姬,在此彻夜痛饮,乘酒意即兴作歌,抒发‘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情,所以我们将此酒取名为‘石花霸王醉’。”
酒剑痴对酒情有独钟,一坐下来,浑身是劲儿,催促道:“小二,上二十斤‘石花霸王醉’。”
店小二一愣,张大嘴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酒剑痴,以商量的语气,好心说道:“几位大爷,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酒量,只是本地正宗的石花酒度数高,劲道醇,非一般的烈酒可比。要不我先给你们斟上十斤,如若不够,再给你们添上,如何?”
酒剑痴豪气万丈,神采奕奕,笑道:“楚霸王空有一身蛮力,一边是美酒,一边是美女,心醉神迷,焉能不倒?所以贻误追歼刘邦的最好战机,最后才会痛失天下。可我们不一样,酒逢知己千杯少,此刻又无女子在旁聒噪,岂能喝醉?就这样吧,二十斤酒,二十斤牛肉,二十斤驴肉。”
店小二无奈,只好照办,上过酒后,特意盯着,生怕他们醉酒生事。可他哪里知道这四位乃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代表着武功最高的佼佼者呢!
“喝,喝,干!”
四人大口吃肉,酒到杯干,你一碗我一碗,不过片刻功夫,就将二十斤高度的石花酒一扫而空,谁也没有一丝醉意。尤其是金古梁,借着体内的幽灵真气,喝酒比喝水还要轻松。
店小二哪里见过这等场景?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二,再来二十斤。”酒剑痴再次喊道。他一向以为酒量盖世无双,自信谁也喝不过他,可今天眼前三人俱是海量,酒兴大开,越喝越来劲。
“刘兄,你我一见如故,难得今日四人同席豪饮,来,干。”金古梁神色自若,一杯又一杯。
酒剑痴、穆萧、刘皓东虽然酒量惊人,可也抵挡不住金古梁体内能解酒的幽灵真气。三人逐渐眼花耳热,言辞不拘。
刘皓东晃了晃脑袋儿,醉态萌生,竟哭了起来,抱怨道:“我跟随赵大人十年,奉命追捕叛党飞天教,不料未获寸功,反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朝廷有眼无珠,还怀疑我们,赵大人被逼停职……哈哈,哈哈哈……来,干杯,敬天敬地,唯独不敬皇帝……”
穆萧喃喃道:“师妹,你到底在哪儿?为何如此狠心抛下我一人?师傅也走了,你也走了……”
其实,穆萧素日行言举止十分拘谨,对任丽燕的感情深藏于心,从不公开表达对她的思念,冷静本是他的个性,即便偶尔冲动一下,如同杀了袁柳风,那绝对也是为了任丽燕。只是今日饮酒过度,男人酒后吐真言实属常事。
酒剑痴朦朦胧胧,苦笑道:“刘兄尚有妻室,可我们三个光棍儿,嘿嘿嘿,偏偏心中都惦记着一个不能相爱相守之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傻?要遭多少人笑话?”
穆萧接道:“即便让天底下的人笑话,我也只爱师妹一个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笑死。”
金古梁头脑还算明白,只是体内幽灵真气似乎又要作祟,蠢蠢欲动,暗自叹道:“哎,原来高手都是寂寞的,虽有贯斗的气魄和坦荡的胸怀,却都有一颗孤独的心。”
的确如此,高手的气魄都是各自的经历在内心和外表遗留下的印迹而已,而坦荡的胸怀不过是人生阅历的凝聚与沉淀。
所不同的是,穆萧的孤独沉于心中却写于脸上,任何时候一望便知;而酒剑痴的孤独藏于笑傲的骨气之中,放荡不羁本来就是孤独的另一种发泄方式;金古梁的孤独则属于他一个人,只是在静寂的夜晚,或许才会被人看见。
孤独,如果不是因为内向,更多的往往是因为太过卓绝,高手有常人所没有的坚强毅力,需要寻找充实和超脱,所以必定要付出汗水与泪水,而汗水和泪水注定与寂寞相伴。不像意志力薄弱的人,无聊之时,为了摆脱孤独,总习惯寻找安慰、刺激与放纵。
所以,优秀的男子,心灵总容易孤独。正如优秀的女子,感情总容易孤独一样,寂寞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酒剑痴、穆萧和刘皓东不停地举杯,皆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唯独金古梁心智尚明,可他也不好受,体内幽灵真气鼓胀,最后忍无可忍,只好伸指再次划向自己的缺盆穴。
待得金古梁幽灵真气释放完毕,酒剑痴和穆萧已然酩酊大醉。金古梁全身舒畅,闭目养神,刘皓东突然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点住他的风池穴。
“刘兄,你……”金古梁当即昏厥。
刘皓东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