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样,幸福的背后都隐藏着等量的痛苦。王丹凤一颗心砰砰直跳,颤道:“你娘果真这么说的?不管你外公做错了什么,他毕竟是你娘的亲爹呀!”
沐承欢撅嘴言道:“我娘亲早已被外公逼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别再骗我了。我就不明白,外公连一个名分都舍不得给外婆,你为何对外公如此情深意重呢?”
王丹凤苦笑道:“承欢,难道你娘让你问罪来了?你太小,爱情这个东西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我知道你恨外公,来这儿你都不喊他一声。”
沐承欢不服气地嘀咕道:“谁说我小?不过爱情的确令人费解,何止解释不清?简直就像曼衍鱼龙。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说着、说着,沐承欢竟哽咽起来。
王丹凤不知沐承欢为何突然哭起来,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当即歉道:“承欢,对不起,外婆不该教训你,其实我也不懂爱情,不然怎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沐承欢擦了擦眼泪,说道:“娘还让我告诉你,杀了外公之后,你们便回隐逸林,不要再出山做坏事儿。外婆,你是答应不答应?我还要回去向娘禀报呢?”
王丹凤央道:“好外孙,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不行,你先回答我。”
王丹凤想了想,下定决心说:“好,只要你娘肯原谅我,我与你舅老爷即日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
沐承欢从王丹凤的肩膀上跳下来,欢跃道:“我就知道外婆深明大义,为表你诚心,放了这儿被关押的武当山道士吧。”
王丹凤面有难色,犹犹豫豫道:“这,这个恐怕不行。你外公坐镇武当山二十几年,岂会轻易放手?”
沐承欢不悦,说道:“外婆,我听说少林、武当都是名门正派,外公与名门正派为敌,难道不该杀吗?外婆,我看出来了,你根本不会离开外公,娘亲是不会原谅你的。那我走了,回去一五一十地告诉娘亲。”说罢,扭头便走。
“别,别,承欢你回来,让外婆考虑一下。”
沐承欢不理不睬,径自前行。
“好,我现在就放人。”
沐承欢回眸一笑,“真的?”
“外婆岂能骗外孙?快回来,先解开我穴道,我才能放人。”
沐承欢拊髀雀跃而回,跳起来解开王丹凤的穴道。王丹凤舒了舒筋骨,慈笑道:“承欢过来,我告诉你救人的方法,你自己去救,日后你外公怪罪下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恩,外婆你说。”
王丹凤高高在上,突然一掌,向沐承欢百会穴拍去。沐承欢个头矮小,始料不及,只觉一股强大的真气笼罩他的全身,就地一滚,只从王丹凤的胯下钻过去了,总算有惊无险,一迭连声道:“呸,呸,呸。你这是怎么了?干嘛打我?”
王丹凤一击不中,转身又是一掌,喝道:“我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小东西,竟然要谋害自己的外公?”
沐承欢呸了几声,还以为王丹凤识破了他的身份,本想承认,可听她这么一说,只好继续装下去,吓得一跳,恰好避过王丹凤的掌力,嘴上叨唠不休:“外婆,你打我,我回去告诉娘,让她一辈子也不原谅你,哼。”
“那我抓你回去见外公。”言毕,高举双掌,意欲封住沐承欢逃跑的去路,“看你还……”一语未竟,金古梁从暗处闪出,点住她的天宗穴。
王丹凤双手高举,惶然道:“什么人?”
金古梁走至王丹凤的面前,笑道:“前辈有礼了。”
“是你?”王丹凤花容失色,怒道:“好你个承欢,竟勾结外人来害外婆?”
沐承欢笑驳道:“他是我大哥,又是娘的相好,可不是外人,没准将来还是你的女婿呢?”
王丹凤气得脸色青红交替,喝道:“你胡说什么?哥哥,哥哥,快来人,快……”
金古梁一个闪身,飞速点住王丹凤的哑门穴。王丹凤柳眉倒竖,只能杏眼圆嗔。
“大哥,你去救人。”
金古梁走至一排监房跟前,摇头直叹,因为他并未看到门窗之类的透气处,三面全然封闭,另一面紧靠墙壁。金古梁顿了顿,纵身一跃,飞至第一间监房上面,才见到一个碗口大的通风口,不禁茫然,喃喃道:“出口在什么地方?”继而又小声喊道:“道长?道长?”
中间那座监房顿时有人回应:“是金贤侄吗?”
金古梁听出那是玄紫的声音,心中一喜,飞了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朝下一望,正是玄紫道长,喜道:“我来救你们了。”
玄紫道:“出口在每间监房左边的侧壁上,不过需要‘丹凤朝阳’的手指印才能开启。”
金古梁飞跃而下,诚恳言道:“前辈,借用你的手一用。承欢,你去将王朝阳拉进来。”
金古梁拉着王丹凤靠近监房的左壁,果真见有一个指印,是大拇指、小拇指、还是中指、食指、无名指,指印一望便知,开启并不费事儿。
王朝阳被打晕,尚未醒来,金古梁只好抱着他,将监房之门逐一打开。二十间监房,共关押着六十位道长,有些已经老态龙钟、风烛残年,有些已是白发婆娑、形销骨立……二十几年,曾经年轻的都变沧桑了,曾经沧桑的都变得苍老了,曾经苍老的都变得佝偻了。
金古梁望着他们蹒跚的背影,双眼不禁红润,暗自叹道:“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几年啊!”
玄紫指着不远处单独的两间监房,说道:“金贤侄,玄通掌门已经逃脱,可那里还扣押着单子方师叔。”
金古梁正欲相救,不料单子方抢先说道:“不用救我了,我全身被锁,筋骨受损,跟着出去会连累大家,待你们重掌武当之后,若我一息尚存,再来相见。”
玄紫央道:“师叔,与我们一起走吧?”
单子方叹道:“哎,我已经老了,行动不便,武当就靠你们了,告诉玄通,一定要将飞天教赶出武当山,否则你们无颜面对张三丰祖师。”
众位道长拱手还礼。玄紫诺诺道:“谨遵师叔教诲。”
单子方催道:“你们速速离去,不可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