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金古梁父母双绝,以尘土将自己掩埋,后来胡风惨死,金古梁伤心欲绝,踏浪而去,并与之角逐,最后阴差阳错漂流至南澳岛,经历了一段奇遇。
今日,得知太子与九皇子争权谋位,各自暗中利用、纵欲飞天教荼毒生灵,想着自己多少至亲至爱的人因此而死,又有多少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人无辜受累,金古梁心中压着一股怒火,似要灼烧一般,积郁难平。
纵有翻江倒海的功力,掌击天空,于事何补?
金古梁一连催发五十多掌,虽然此时身处严寒,累得他汗水淋漓,最后颓然跪在地上,喃喃自语,声近哽咽:“我自以为追求公平、正义,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哈哈哈,可笑,可笑,原来我们都是棋子,都是任人宰割的工具,哈哈,哈哈……”
赵婉儿蹑手蹑脚过来,与金古梁一起跪地,小心翼翼地牵扯着他的衣袖,轻声说道:“金大哥,不如带着我去寻找你朝思暮想的那位姐姐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名利之争。”
金古梁愁闷不已,苦笑道:“人生在世,便与‘是非’伴随到老,如何远离?”
赵婉儿天真答道:“只要大哥身无尘埃,问心无愧,世间是非再多,又理它作甚?”
金古梁掂量着心中的几位女子,摇头道:“倘若我身惹尘埃,问心有愧呢?”
赵婉儿一怔,继而劝慰道:“金大哥,我知你心中有许多无法诉说的苦楚,你总说我太小,不懂事,其实飞天教除与不除,你都可以让那位姐姐回到你的身边呀?只要你们真心相爱,管它风云变幻,沧海桑田?”
金古梁又是一阵苦笑。
赵婉儿道:“若我爱上一个人,定要在他身边,他做什么,我做什么;他吃什么,我吃什么;他乐,我也乐;他笑,我也笑;总之,苦难也好,欢娱也罢,我们总要去一起承担、享受。”
金古梁心头猛地一震,没想到赵婉儿小小年纪,说出的话虽然简单,却如此打动人心,不禁回头眇了赵婉儿一眼。
赵婉儿双眉一扬,问道:“金大哥难道不相信婉儿吗?”
金古梁道:“十年之后,若你还是这么认为,定会遇见一位待你忠贞不渝的如意郎君。”
赵婉儿见金古梁心境稍平,莞尔一笑,道:“金大哥,多谢你的祝福,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免得爹妈担心。”
金古梁道:“婉儿,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赵婉儿起身,一步一回头,不情愿离开。
金古梁信步而行,反复想着赵婉儿所说的“一起承担、享受”这句话,自责道:“若喜欢一个人,就该千方百计与她在一起,为何拿飞天教作幌子呢?若飞天教几十年不灭,难道我也要几十年孤身一人吗?”
此念一生,心头豁然开朗,可此情稍纵即逝,不禁又愁眉苦脸起来,自问:“我到底喜欢谁呢?该与谁在一起呢?谁能告诉我?”
不料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我可以告诉你呀。”正是赵婉儿。原来她去而复返,犹不放心,一直偷偷跟在金古梁的身后。
“你这个小鬼头。”金古梁故作嗔怒,瞪了她一眼。
赵婉儿盈盈上前,嘻笑道:“大哥应该与‘燕儿姐姐’在一起,因为你梦中念着她名字的次数最多。”
金古梁脸色一红,十分惊讶。
赵婉儿不慌不忙道:“金大哥与策妄卡瓦迪尔比武昏迷后,共念过四位女孩儿的名字,琦琦、燕儿、丝竹、星辰,但你现在最爱的人是燕儿姐姐,你可以骗别人,也可以骗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金古梁既羞涩又惭愧,沉默好一阵子。
赵婉儿问道:“金大哥,可不可以将你的往事告于我知?”
金古梁不答,不知如何启口。
赵婉儿撒娇道:“金大哥,你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我还可以为你参谋,绝不会透露给第三人知道,行吗?”
金古梁一来苦闷,二来赵婉儿洒脱聪颖,三则自己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头绪。
于是,拉赵婉儿坐下,摊开心扉,将自己与詹琦琦邂逅相爱,被少林囚禁十年,得知詹琦琦殉情,后遇任丽燕,连累任家惨遭灭亡,发誓要娶任丽燕为妻,而叶丝竹钟情不渝,誓死相随,再后来漂至南澳岛,却与沐星辰发生了关系,或许致她身孕……等等,这些事情一股脑儿全都告诉了赵婉儿,说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赵婉儿听得入神,怔愣回味其中,久久不能自已。
金古梁碰了碰赵婉儿,笑问:“告诉我该怎么办?”
赵婉儿认真言道:“琦琦姐已然死去,但你总不能为她终身不娶、孤独终老吧?燕儿姐深明大义,知道自己是已婚女子,囿于习俗礼教,离你而去,若她看透这点,大哥本该娶她;而大哥与星辰姐姐,全然被她诱惑所致,罪不在你,既事实已成,大哥情深意重,决然放她不下;至于丝竹姐姐,最是执着,知道你要娶燕儿姐姐,仍不离不弃,执意相随,其实在我眼中,金大哥最该娶她。”
金古梁一愣,想不到赵婉儿竟这样认为。
赵婉儿斜睨金古梁,问道:“金大哥,难道我分析不对吗?”
金古梁叹道:“你太天真,爱情没有那么简单。”
赵婉儿不以为意,嫣然笑道:“是金大哥将爱情看得太复杂罢了。世事难料,就像金大哥愤恨飞天教,但这四位姐姐与你因缘际会,全与飞天教有关,若非飞天教,这几段爱情大哥如何拥有?因果循环,本来谁都说不清楚。”
金古梁突然想到向小宇曾经也问过,到底喜欢叶丝竹多些,还是任丽燕多些,而金古梁那时说,爱与不爱、谁是最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时至今日,谁是最爱却分不清了,果真是世事难料!遂道:“你说了还不如不说,反而徒增我的烦恼,一时说该娶燕儿,一时说该找丝竹,莫衷一是。”
赵婉儿调笑道:“我说的没错,因为我只考虑爱情,而你要顾及很多。若我是大哥,将她们全都娶了不就得了,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常事,一夫一妻才是罕见的呢。”
金古梁微嗔,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