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进了屋,四处看看,就跟慧慧爸说:“屋里没问题,那孩子呢?我看看。”
慧慧爸带我们进了房间。慧慧那个漂亮的留学生已经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了。她在她妈妈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我二叔。
慧慧爸看着二叔看慧慧大概都一分钟了,还没说话,急着问道:“先生,你看能让那东西走吗?”呵呵,先生,我忍着笑难受死了。先生这个词,我的心里是穿着西装的男人。而现在,我那二叔,一身灰土的衣裤,外面还套着一件黄黄洗不干净的农村小学校服。估计是哪个堂弟不穿的旧衣服吧。头上还带着一顶旧草帽,就连进屋子这么久都没有脱下帽子来。就那形象,称呼先生,能不让人笑吗?
我二叔道:“应该没脏东西在这里啊。谁跟你们说被缠着了。”慧慧爸一听急了,让慧慧拉起裤脚,让二叔看脚腕上的手印,说道:“大家都这么说,我们请了神婆也是说被鬼扯脚了。上次还请鬼,那东西不愿谈。”
二叔蹲下身子,看看那手印,又在慧慧的脚上按了按。慧慧都是没有一点反应的。二叔拿过一旁的小凳子,坐在慧慧面前,让她放那脚在他腿上,在她脚底按了一下,问道:“有感觉吗?”
慧慧点点头。我心中暗想着,二叔还会脚底按摩啊。看不出来啊。正思忖着,我二叔就说道:“金子你来。”他让出了小凳子,还让出了慧慧的脚。
我愣了一下,直指自己。二叔说道:“你阳气重,给她按按,灌点阳气进去。”虽然什么也不懂,也被坐在了那小凳子上,将慧慧的脚放在了我大腿上。二叔指着慧慧脚底的穴位,让我用中指按压。边问慧慧有什么感觉。慧慧说道:“感觉暖暖的,暖气往上涌。”
好在她这几天都在家,也没出汗,脚上也干爽没味道。要不让我给她按臭脚丫,我丫的打死也不干。我可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她把体育课后,她那臭袜子塞我桌子里。我一低头,差点就吐。
一通脚底按摩之后,那手印颜色好像淡了一些。二叔就让我停手了。他说:“每天用艾草煮水泡脚,把艾草用禾稿(稻子收割后,稻杆晒干成黄色的东西,有韧性,我们这里买菜就用这个绑起来,环保啊。)绑一圈在印子那里,七天应该就能走路了。这个印子七天后要是消不完全,那就只能留点印了,或者去什么地方做个祛斑之类的。你们城里人不是都花钱做的吗。”慧慧妈用心记着,但是看我二叔一副说完的模样,问道:“就这样?那。。。那东西。。。”“它早走了。应该是在还没死的时候,最后一丝残念就是抓着她吧。那残念在他死后变成阴气,进入脚里的。”慧慧爸妈这下放心啦,边感谢着二叔,边说着上次那神婆骗了他们九百块的事。午饭,自然就是在慧慧家吃的,慧慧爸好好感谢了二叔爸爸还有我。还非要给个两千的红包给二叔。原来我那通脚底按摩是白做的。吃饭的时候,我问二叔这感觉像中医治疗啊。二叔说,艾草在中医药里本来就是去阴去邪的。如果去中医院,这个也能治。年长的,学过这行当的都会这么做。不过一般是针灸加艾草熏穴位。没有我的阳气导入做引子,大概一个月这样才能走路吧。
我心里就在盘算,原来我也是今天的主角啊。那两千是不是分我一千才合适呢?不过想想算了。当初回老家摆一副大小姐的拽样,现在跟人扯个一千块,没那脸啊。心痛一下。
早晨上班的时间到了,杨艳丽急匆匆地走了,临走时,她对男友谢舟祥说晚上想喝鱼头汤。
按女友的交代,谢舟祥去市场买了一个两斤重的大鱼头。回到杨艳丽的出租屋里,谢舟祥开始在厨房里清洗鱼头。
杨艳丽住的出租屋很简陋,在一个孤僻的巷道内,是那种两层楼的平房。杨艳丽刚从大学毕业没有多久,经济状况不太好,只租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谢舟祥多次要求杨艳丽去他那里居住,他的居室在市区的豪华路段,有100多平方米,但杨艳丽都拒绝了。谢舟祥知道,杨艳丽是个自强独立的女孩,也就没有强求她。
房东是个70多岁的老太太,非常和蔼,她的子女都在外市工作,房子太大,就把房子出租。房东老太太手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看见谢舟祥在清洗鱼头,就说:“谢先生对女朋友可真是体贴入微,杨艳丽的眼光真不错。”谢舟祥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
杨艳丽的房间只有一室一厅,外带一个狭小的厨房和一个卫生间,面积不过40个平方米,显得拥挤而促狭。谢舟祥把鱼头放进厨房,刚一回身,一道黑色的阴影从面前一晃而过,谢舟祥定睛望时,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等谢舟祥把洗好的生姜拿进屋内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个肥硕的鱼头失踪了。他顺着瓷砖上留下的痕迹寻觅,发现鱼头是往窗外的方向去了。难道死了的鱼头还能飞出窗外?谢舟祥有些疑惑。当他把头伸向窗外时,看见一团黑影从临窗的槐树上飞到地面,是一只黑猫,嘴里正叼着那只大鱼头。黑猫望着谢舟祥,眼里透露着冷酷的光芒,似乎是挑衅,然后傲慢地拖着鱼头向远方跑去,尾巴末梢竟然是白色的。
谢舟祥惊呆了,他不相信,世间竟然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一身黑色装扮,手里抱着一只黑色公猫,黑猫的尾巴尖是白色的,中年女人就像黑夜里的巫婆,一句句地在诅咒着他。
谢舟祥就这样坐着,一直等到杨艳丽回家。
杨艳丽问谢舟祥:“你熬的鱼头汤呢。”谢舟祥这时才从恐怖记忆中苏醒过来,说:“鱼头汤?喔,鱼头被猫偷走了。”杨艳丽笑着说:“瞧你,连一只鱼头也看不住。”谢舟祥说:“那我重新去买。”杨艳丽说:“算了吧。我们去街上吃个火锅。”
那天晚上,谢舟祥是在杨艳丽的出租屋里休息的,他和杨艳丽同居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有心事,睡不着,辗转反侧,不知在什么时候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里,谢舟祥又看见了夏嘉欣,夏嘉欣身着黑色晚礼服,披金戴银。可是,夏嘉欣再妖娆,也躲不过岁月沧桑的侵蚀,厚厚的脂粉掩饰不住额头波浪般的皱纹。谢舟祥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和夏嘉欣在一起的,只记得夏嘉欣是一个被富商遗忘的老婆,比自己大了15岁。谢舟祥想的是夏嘉欣的财富,夏嘉欣看重的则是谢舟祥极具诱惑的男人躯体,谢舟祥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身体健壮,五官俊美。夏嘉欣给了谢舟祥房子、金钱、名牌服装,谢舟祥则给了夏嘉欣他的青春。
直到谢舟祥一天天觉醒,意识到自己和夏嘉欣是两个时代的人,他决定解除和夏嘉欣的这种荒诞的关系。但夏嘉欣却不想,并且使出手腕,让谢舟祥新交的女友一个个离开了他。夏嘉欣摸着那只黑色公猫,嘲讽地望着谢舟祥说:“离开我,除非你杀了我!”
直到谢舟祥见到了杨艳丽,他终于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因为夏嘉欣又已经知道了杨艳丽和谢舟祥的关系,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谢舟祥。谢舟祥终于被激怒了,因为杨艳丽是他最喜欢的女人,他绝不允许夏嘉欣去伤害杨艳丽。
谢舟佯装作已经屈服了,去给夏嘉欣认错,陪夏嘉欣喝了许多酒,他知道夏嘉欣酒量不大,就借机灌醉了夏嘉欣。在夏嘉欣昏睡不醒的时候,他来到厨房,打开煤气,装满一壶水。他早就算计好,等水烧开,浇灭了煤气,煤气就会充满屋子,夏嘉欣煤气中毒,在劫难逃。
做完了这一切,谢舟祥准备离开。就在他关灭灯的时候,谢舟祥看见两点绿光在黑暗中闪烁。他以为是人,吓了一跳。重新打开灯,他才发现是夏嘉欣喂的那只黑色公猫。谢舟祥这才安心,对猫说:“也不枉主人养你一场,你去陪主人吧!”
事后,夏嘉欣果然死了,警察也曾经怀疑过谢舟祥,但却因为没有证据,把谢舟祥无罪开释。原本以为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但那只黑猫的出现,让谢舟祥却重新陷入噩梦。
谢舟祥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床头有两点绿光,不错,是那只黑猫,眼睛正盯着他。忽然,那只猫变成了身着黑衣的夏嘉欣,望着谢舟祥诡秘地笑着,两只手伸开,向身旁杨艳丽的胸前抓去。谢舟祥看见夏嘉欣的手,毛茸茸的,就像猫爪,又尖又锋利。
“不要呀!”谢舟祥张开嘴叫道。杨艳丽被叫声惊醒,打开灯,只见谢舟祥坐在床上,浑身上下全是汗。谢舟祥也醒了,他看见有一团黑影从床前急速溜走……
谢舟祥又一次提议,让杨艳丽搬到自己那里,但再次遭到拒绝。谢舟祥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当初,自己能像杨艳丽这样独立就好了,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了。”黑猫没有死,仿佛夏嘉欣仍然活着,那是谢舟祥心里最大的梦恹。
第二天晚上,那只黑猫又来了,谢舟祥终于看清了,那只黑猫是从窗外的槐树上爬上来的,如同一个黑夜的幽灵,黑猫借着树枝一弹,飞一般地跃上二楼,嘴里还叼着东西。
谢舟祥一下蹿上去,那黑猫吓了一跳,丢下嘴里的东西,逃得远远的。谢舟祥走上前,拾起来一看,原来是条黑色的纱巾。“不会吧,难道这真是她的东西?”谢舟祥心里慌乱不堪。
谢舟祥把纱巾拿进屋,把纱巾抖开一看,在纱巾的角上绣着大写的“XJX”,正是夏嘉欣名字的简写体。夏嘉欣有个习惯,把她所有的衣物上都绣上“XJX”字母。真的是夏嘉欣回来了吗?那么,她一定依附在那只黑猫身上,要不然,那晚夏嘉欣死了,而黑猫却一点事也没有?谢舟祥已经陷入极度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