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一手别出心裁的火莲花,初次试手便技惊四座,显效出奇的好。
“好俊的手段!”
龙虎山席位上午首座惊喜不已,想不到以散修之身,林立却有这般强大法术,别的暂且不说,只单论威力的话,很多门派的大圣法都有所不及。
随时笑眯眯的元长老却不合时宜的摇着头:“表面光鲜。”
午首座顿时惊喜全消,紧张道:“长老瞧出了什么别致之处?”
元长老言简意赅:“此招固然威力无穷,日后境界精深,还要水涨船高,可惜,行气路线似乎粗糙了点,伤经脉。”
“损伤极大?”午首座赶忙又问。
“日渐积累。”元长老回答道。
“你倒不必担心他施完法术大损元气,只是虚弱些,弊端要往后才慢慢显现,不过也不失为一桩保命的好本事。”
……
许多谈论的声音都被大殿禁制所阻隔,倘若林立听到龙虎山那位老人的言论,还不晓得要心惊成什么样。
看境界,元长老化神巅峰而已,离渡劫至少数十载遥途,眼光竟刁钻如斯。
他现在的确挺难受,气海瞬间亏虚一半还有余地弥补,算一算足够支撑他再放出三个大圣法级别的法术,可是浑身犹如亿万根尖针乱扎,那种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虞无垢和年迈长老暂停掠阵,回到同门阵营,神色皆有凝重。
“武当跟须弥的小子,本事大是意料之中,那年轻人却也如此棘手。”老人掌心发红,方才他试图独自接下那道火焰莲花,真元运转至充沛,然而漫长的人生经验使他生出强烈警惕,不得已作罢。
那名相较年轻的长老不知年岁,长着青年模样,脾性也多了些年轻的直率刚烈:“本事大毕竟只有三个人,天净沙若发挥十成威力,他们拿什么来撄锋。”
虞无垢道出症结所在:“但武当须弥的核心弟子,又岂敢以十成天净沙相对?”
年轻长老面目如铁,说道:“露蝉他们的仇,也不可不报。”
身后一名弟子问道:“可否分散三人,着重以阵法追杀那个散修?”
三人对视,此计可行。
……
“他们人多,布阵的有四个化神期,余下的全是辟谷巅峰,天净沙又熟练,全力激阵相当于八个化神后期。”
楚逐流歇气结束,挡在最前方边替后边俩人护法,一边又分析着敌我情况。
剑修有个通病,防御孱弱且真元稀少,多数精力都花在剑意蕴养上。柳鸣真元数量在剑修里算是浑厚了,可照样禁不住之前的七十二连斩,额头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过身为须弥山颇受倚重的天才弟子,宗门砸在身上的巨量资源,注定他随手就能掏出一颗林立羡慕到死的黒元丸。
加紧速度吸收着无需炼化的真元,柳鸣说道:“就算忌惮我们的身份不敢下死手,那阵法耗也能耗到我们吃完丹药。”
林立吃万灵丹如嚼豆,吞下几十粒,双手又各握一枚海潮丹,说道:“人家占主动,用正常路数只能有一个下场,该变招了。”
“如何变?”楚逐流问道。
他很期待那个答案,自小在武当山受到的谆谆教诲,只教他怎样光明磊落,怎样浩然正气,今日他才发现,原来世上还有些另辟蹊径的道路,看起来也属实有趣。
然而林立的回答貌似并不怎么别出心裁:“你们两个对付虞无垢和那个长老,我对付那个阵法,阵法一破,压力少一半。”
“呃~”
楚逐流有些无语,这么直接的办法谁都会想,但做永远比说要困难得多:“你相信自己能破天净沙?”
柳鸣也是目光灼灼望来,单人破天净沙?像是痴人说梦?
林立打直腿起身,手中海潮丹捏成粉末喂进嘴里,咧嘴轻笑:“我一个人都敢说四成把握,现在有两个帮手,破个阵嘛,努把力还是可以的。”
这句话简直狂的没边。
楚逐流其实不相信这份没由来的自信,尽管他吞丹药养真元的方式很粗犷,可一个人的真元再如何磅礴,又哪里抵得过十几个人被阵法加持过的真元雄厚?
柳鸣自然更加不愿意相信,对手如果做到了封冬剑圣那场成名战的壮举,他日后就有眺望对方背影的危险。
白云观并没有给他们仔细斟酌计划可不可行的时间,因为人家已经确定计划可行,而且恰好与林立提出的想法不谋而合。
巧得很。
虞无垢领着巨剑猛冲而来,身体萦绕罡气,去空剑不知道哪一式的剑气蓄势待发。
用剑的并没有跟用剑的打,整个修真界的共识,柳鸣拥有同辈中数一数二的剑术,以卵击石不可取。
于是柳鸣麻烦大了,他对上的是白云观两位化神巅峰的长老。
“你最好快点破阵回援。”
短衫少年拔出背上道剑迎敌,话语声还在原地,人已经冲了出去,九条北海神魂柱从虚空而来,穿插人影间矫若游龙。
唯有林立站在原地,又得意又无奈的笑着。
现在两个队友不相信也得信了,不过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似乎有些过于沉重。
他必须以最短的时间击溃天净沙大阵,倘若柳鸣或者楚逐流首先支撑不住,那么他们三个今天就一起输了,而他自己的代价,或许是生命和元神。
“争分夺秒啊~”
元长老不慌不乱端坐,没牙的嘴含着颗樱桃,悠闲似局外人。
当然,他本来就是局外人。
林立纵身跃起,恍惚间化出两道自身的幻象,或者说分身。
众人视为诡异的身法有两种妙用,要么彻底看不见人,要么就让人看个够。
这次林立两种方法全用了,身影分裂过后,转瞬消失在原地。
但人们这次知道他去了哪里,按他好几次展现出来的硬刚作风,他也只会去那个地方。
白云观弟子们没了长老指挥,依旧从容,外人根本想象不到,十几年里,观中每样阵法被他们操练了多少次,滚瓜烂熟。
身位互相交换挪动间,天净沙气势悄然改变,周遭百步以内,尽是剑影罡风。
一枚硬币入阵,还未落地便被摧为铁粉,而后在风中挥扬四散,稀碎稀碎的。
“我靠,无缝可钻啊!”某处传来后怕的惊异声。
“白云观素来以阵法闻名,天净沙又怎会只有芒击一门手段,歹人,我劝你死了那条心束手就擒!”一名弟子喊道,他是秦川河畔四人中云木的亲表弟,恨林立最深的人。
“啧啧啧!”
说好了要替三人呐喊助威的海延勋,看戏的心态很棒,悠悠感慨道:“这要是会用奇门术法,一记土河车从地下拱起来就解决了,修士却只能硬冲,这么想想,不能修真做个术士也挺好的。”
“坤字,土河车!”
仿佛是为了呼应海延勋,大殿中仍无影踪的林立赫然大喊道。
海延勋身躯一震,不是说有关战斗的话要被禁制隔绝吗?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这货竟然真的会用奇门术法!?”他被吓得不轻,林立在修真上展示的实力已经足够名列陆石榜了,再会术法,那不是吓人么?
被吓得更不轻的是白云观十余名列阵弟子,不知哪个挨千刀的,把土河车稳克天净沙剑牢阵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弄得他们遇上术士的时候,结天净沙大阵都不敢出剑牢阵。
为了防御土河车,白云观众长老与观主殚精竭虑,终于在天净沙中又融入一样新阵式,还专门炼制了辟谷期也可御使的特殊灵剑,内门弟子人手一把。
“鸿鹄!”
阵中弟子齐呼,继而乘灵剑腾空而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可见泄露土河车克制剑牢阵的人,把白云观坑害得有多难受。
“想不到这可恶的贼人居然还是个术士。”
罡风与剑气逐渐消散,众弟子皆是警惕着脚下。
空对地的阵法,自然不怕土里忽然冒出几条石壁泥龙。
忽然有人大喊糟糕——
对战时抢攻破绽只在瞬息,机不可失,必然势急而猛。他们从地面御剑升至半空,这点时间对于双方其实很长,然而此时地上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不蠢,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被那不要脸的散修给诈了。
“月华!”
唯一的补救之策就是赶紧再度变阵,天净沙九重小阵攻防一体,月华阵是其中防御最坚固的。
从鸿鹄阵变为月华阵,过程并不繁琐,应该能在两息之内完成。
遗憾的是,林立的速度快过了绝大多数的化神期修士,无论身法速度,还是施法速度。
二十几颗雷球飘飞到空中,轰地一声炸裂,统灵殿上空密布银光。
“小伙子们,下次遇事沉着点。”
林立分身跳得很高,一前一后,两个人包围了十几个人。
分身被一条雷霆绳索链接着,接着两道分身爆炸,又出现四十来颗雷球,轰隆隆连续爆炸。
统灵殿再次被银光包裹,光芒消失后,白云观弟子们已经静静躺在地毯上,原本胜雪的白衣此时焦黑如炭。
有几个没昏迷的,也是被电得浑身麻痹,想挣扎,怎奈何完全动弹不得。
“收工!”
林立捂住心口,对自己的用雷电炸出的作品还算满意,威力也刚刚好,只是把这些人弄得结不了阵,不至于让雷法看起来太过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