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凡在群英寨里那可是大当家,说白了就是土皇帝,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怒气冲冲的回到秋爽居之后,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就要扔,末了还是慢慢的放了回去。
这里是苏府,在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他还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摔东西这样的事,他不能做。
隔天一早,季瑶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锻炼,青禾看着她一会儿趴在地上,一会儿躺在地上,一会儿对着空气出拳,动作花样百出,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估计是许久不锻炼的缘故,季瑶的气息有些不稳,“锻炼身体啊?怎么了?”
“奴婢只是觉得小姐您锻炼的方式很奇怪而已,一点都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武功路数。”青禾皱着眉头看着季瑶折腾。
季瑶这才猛然想起来她是十一,也是季瑶,她的俯卧撑,仰卧起坐,自由搏击等等招式都是属于十一的,于是笑着解释道:“只要能强身健体,管它什么招式呢?”
青禾虽然不明白,也就有样学样的跟着季瑶身后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
“小姐,咱们一会儿非要去顾大当家那儿吗?”青禾有些跟不上季瑶的节奏。
季瑶喘息着回道:“昨儿听暮寒说了他丑态百出的样子,只可惜没能亲眼见到,今儿去瞧瞧也不算晚。”
许是昨夜被捉弄的缘故,顾云凡总悬着心,生怕再来个什么在被窝里放虫子,或是半夜装神弄鬼来吓唬他,于是夜里迷迷糊糊的也未睡踏实。
“云凡,是不是才来苏府,所以睡的不踏实?”季瑶关切的问道。
顾云凡摇头,“暮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被你爹关了禁闭的吗?”
青禾在一旁插嘴,“小姐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怕大当家在这里受委屈,特意过来瞧瞧的。”
顾云凡心里颇为感动,只要苏暮云心里是向着他的,他便放心了。将季瑶的手握在掌心,“暮云,你放心。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忍的。”
“看你眼下的乌青便知道你昨夜定是没睡好,一会儿此试的时候,你可得小心些。”季瑶柔声叮嘱道。
顾云凡点头,又道:“那个周公子是什么来路?我昨夜瞧见你爹似乎对他很客气。”
季瑶顿了顿没有回答,顾云凡又看向了一旁的青禾。
青禾满脸不屑的回道,“说是老爷的故人之子,跟咱家小姐自小有娃娃亲的,这回也是带着定礼过来的,只是到底是个陌生人罢了,不比大当家的跟小姐是有情分在的……”
季瑶娇羞着阻止青禾继续往下说,“你这丫头,嘴越发的坏了。女孩儿家的成日里也没个正形,等哪一日找个人将你嫁出去才是。”
青禾连忙告饶,“我的好小姐,奴婢可是要跟着你一辈子的,奴婢哪里也不去。”
看着主仆二人匆匆离去,顾云凡又恢复了往日里的自信,因为不管过程如何,结局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季瑶离开的时候丢给他个字条,赫然写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说是比试,也不同于比武招亲,因为参加的就只有顾云凡和夏云昊二人。真要算起来可以说是切磋亦或是才艺展示。
比试的地点设在苏宅的后花园里,苏锦添特意又将演练场着意修整了一番,远远看去彩旗飘飘,细纱吟吟,一点都没有比试的紧张感。
季瑶端坐在阁楼上,苏夫人忍不住打趣,“我瞧着场上的两个孩子都不错,论样貌气度都有大家之风,只不过周公子似乎更贵气些,家世背景跟咱们苏府也更般配些……”
“娘……”尾音拖的极长,带着女孩家的娇羞在撒娇。
演练场边上的凉亭里摆了茶果,苏锦添朗声道:“此次比试只算是你们年轻人间的切磋,大家点到即止,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苏暮寒跃跃欲试,抢在苏家添前头敲了锣,“当”的一声响后,“下面比试开始。第一局,文试。以秋为题,请两位未来姐夫作诗。”
苏暮寒朝着场中两人挤眉弄眼,有下人将笔墨纸砚送了过去。
夏云昊对着苏暮寒喊,“小舅子,哪里来的两位姐夫,你姐夫在这呢!”
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苏夫人也掩嘴,又瞄了瞄女儿的神情。青禾在一旁嘟囔,“登徒浪子惯会在言语上占便宜。哼……凭他也想做咱们姑爷,做梦去吧!”
相较于夏云昊的开朗,顾云凡显得更稳重些,对着苏锦添的方向拱手施礼,然后走到桌子前略思索片刻遍下笔落字。
不过小半炷香的时间便已写好,负手立在一旁,远远看去,一身白色锦袍衬的他颇有几分谪仙之姿。
“逞嘴上功夫有何用?这写诗作词考的可是真才学。”
夏云昊倒不着急落笔,只在演练场上转了转,眼看着顾云凡写好,才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开始下笔,“顾兄此言有理,不过也不是写的快便代表写的好,诗词也分流芳百世之作和普普通通之作。况且我大夏朝尚文,孩童尚能吟两句打油诗呢。”
夏云昊似乎是掐着点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的,线香燃尽的最后一刻。
有下人将两幅作品捧至苏锦添的跟前,苏锦添虽为商贾,但对诗词也颇有热爱,便领着苏暮寒品鉴了起来。
先不论诗词本身,单论字迹的话夏云昊字体开阔,行文大开大合,颇有王者霸气。顾云凡的字体倒是显得中规中矩,只是每个字的落笔处都有藏不住的笔锋。
苏锦添不住的点头,更是不忘教育一旁的儿子,“你看看人家的字,再看看你的那就是鬼画符。”
苏暮寒不满的辩解,“等我到了他们的岁数,字一定比他们写的好。”
苏锦添一时无语,愣是将接下来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从点头变成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
“细雨霏霏凋碧树,落花无声碾入泥。
谁言秋日多愁绪,不见松柏常年翠。”
这是顾云凡的诗,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跟他的字一般中规中矩,到底是失了几分韵味。
“昨夜西风昨夜凉,今朝相思今朝甚。
古来言秋皆寂寥,此情哪关夏与冬。”
这是夏云昊的诗,苏锦添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自然不敢当面加以品评,只是诗句里的洒脱之情却溢于言表。
苏锦添看完之后又命人将两人的诗作拿去给季瑶看。只是若论武功造诣,她还可说上几句,这诗词文学她可是一窍不通。
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又吩咐人将诗作拿了下去。
苏暮寒见状又敲响了锣,“第二场此试射箭。”
好在演练场里有现成的箭靶,下人们将两把寒铁弓交与场中二人。
“这一局规矩很简单,一人十只箭,射中靶心最多的人获胜。请两位姐夫退线外。”苏暮寒朗声解释道。
顾云凡示威似的看向夏云昊,他可是群英寨的神射手,不说百里穿杨,那也是差不离的。
顾云凡手臂平举,眼睛微眯瞄准,然后松手,“噌”的一声箭离弦正中靶心。箭尾不停的打着颤。
夏云昊倒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随手拿了支箭,射了出去。也正中靶心。他自小身在皇家,诗书礼仪,骑射战术那都是必不可少的。虽说自打登基以后,骑射久不练习,但是埋在骨子里的基础,在手摸到弓弦的时候又回来了。
十根箭了,下人在一旁唱数,“顾公子,十箭均正中靶心。”
“周公子,十箭均正中靶心。”
苏锦添拍着双手叫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二位贤侄果然都是人中俊杰啊。”
苏暮寒也跟着在后面叫好,跟着又宣布第三局,“武功此试。”
夏云昊身姿轻盈的跃上演练台,“上次我受了重伤,才会让你有有机可趁。这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顾云凡挑眉,“不过我这个人一贯运气就很好。”
两人均是带着怒气,自然是招招都没有留手,下了死力。顾云凡的武功大多是跟几虎学的,虽算不上正统武学,但是妙在都是制敌的巧招。总能在危险时刻化险为夷。
夏云昊不一样,他自幼练的骑射,功夫学的杂而不精,但是到底见多识广,对顾云凡的招数也能化解得了。
一时间场上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荣录在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战,若是皇上此次出行再有个好歹,他这太监总管的脑袋是要还是不要了啊。
于是只能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看着场中的变化,若是夏云昊真落了下风,他要暗中相助才行。
苏暮寒在底下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原以为富家公子大多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在一块喝花酒,结诗社。不想他的两位准姐夫居然都是文武全才。
不觉心里就有了失落感,到底是自己窝在苏州城里久了,做了那井底之蛙。
无论是十一还是季瑶对武功那可是感兴趣的厉害,一双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场中的两人,他从未见过顾云凡动手,也刚好借此机会熟悉下的武功路数,等将来也算是知己知彼,她也好早做出应对之策。
顾云凡出手越来越狠辣,夏云昊被逼的往后面退了过去。
就在顾云凡一掌万落在夏云昊胸前伤口的时候,季瑶大声喝道,“云凡,住手!”
这一喊,自然亲疏可见。顾云凡朝着夏云昊拱手,示威似的挑眉,然后翩然离开。
夏云昊久在至尊之位,哪里尝过手下败将的滋味。荣录小心翼翼的上前扶他,“公子,要不要……”
夏云昊冷哼一声,甩开荣录的手,对着苏锦添一拱手也愤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