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凌晨1点。
我从废弃医院醒来的前一天。
那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就连村子里那些发情的野猫都停止了那刺耳的尖叫声,整个矿石村静的就好像再没有活物了一样。
这份死寂,加上屋子里的沉闷,让躺在床上的我有一种像躺在棺材里面的感觉。
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准备出去透透气。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让这走廊看起来就跟个恐怖片的场景似得,灯丝还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垂死的病人,发出生命里最后的呻吟一样,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走廊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来走去。
这旅店我不记得还有别的人住啊。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我还是对那小孩问了一句:“你是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吗?”
听到我的问话,背对着我的孩子停下了脚步,小小的脑袋竟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我,惨白的脸上露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我只是忘记你住在哪了。”
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套纸衣纸裤,加上他那白的跟面粉一样的小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给死人烧的纸人一样。
我只觉得背脊发凉,连忙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里,但是伸手推门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的门已经变成了一堵墙壁,我根本回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转过头来,那走廊里的孩子也已经消失不见,空荡荡的走廊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正在盯着我一样。
我赶紧敲了敲对面郑诗涵的房门,这个旅店现在是不能呆了。
不一会儿,郑诗涵将房门打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我问:“大晚上,干嘛?”
我还没等说话,砰的一声,旁边的门被撞开了。
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被从里面飞了出来,紧接着,一只手上挂着手铐的涛子也跑了出来。
“快离开这里!”
涛子冲着我们喊道。
我扭头看向那两个警察的时候,却发现被涛子踢出来的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两个纸人,脸上画着怪异的笑容,眼睛像是在盯着我一样。
“走!”我拉着郑诗涵与涛子一同向着楼下跑去。
旅店的大妈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正坐在一楼看着电视,见到我们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她一脸疑惑的问:“怎么了?你们这一脸焦急的。”
“闹鬼了!”
我说着,却发现旅店大妈的脸也褪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她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纸。
“像我这样的鬼吗?”
咯咯的笑声从她嘴里发出,笑的我冷汗直冒。
我们三个人急忙从旅店里跑了出去,而背后却并没有人追,还没等庆幸我们逃出了那纸人旅店,我便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追出来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却都是诡异的红光,让这夜晚的村庄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房门开启,村子里的人都穿着纸衣从各自的家中走了出来,不,不是走,而是飘,他们的脚不沾地,如同幽灵一般飘出了各自的房间。
……
那天夜里我才明白,所谓和谐的村庄,那完全就是假象,整个村子里面除了御四门的三人之外,根本没有一个活人,都是骨灰张扎出来的纸人!
“叔叔,你们要去哪啊!”
童稚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扭头一看才发现那刚才被撞倒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后座上,他咧嘴一笑,便消失不见了。
砰的一声,车子一震,我急忙转过头来,却发现车头撞在了一面矮墙上。
刚才我明明看到前面是一条大路的!
我想要将车子倒回路上,却发现车子根本打不着火。
“你们要去哪啊?”
混杂着无数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看到村民们都面带诡异的笑容围了过来,火焰从他们的脚下生成,向着他们的身体焚烧,我向着四周看去,却发现自己完全在一片火焰的包围之下。
我想要将车门打开逃出去,但是车门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怎么都推不开,这无法活动的轿车,此时更像是封闭的炼尸炉!
那些浑身燃着火的纸人越来越近,车内的气温越来越高,晃动的火舌,竟然从车门的缝隙冒了进来,像是怪兽的舌头舔向我跟郑诗涵。
我急忙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胸口将心脏力量激活。
感受到力量从心脏传遍全身,我将身体缩成一团,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般,猛的双腿踹出。
砰的一声,那怎么也打不开的车门终于被踢开了,站在车门口的几个纸人被车门撞的散了架,我急忙拉着郑诗涵从车里跑了出来。
“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骨灰张的声音传来,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天空传下来的一样。
我惊讶的抬起头来,只见半个天空都被骨灰张的脑袋占据了,他像是变成了一个巨人,或者说我们不知何时已经小的就像是他手掌中的蚂蚁一样,整个村子也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罢了,不但是村民,此时就连村子里的建筑,甚至就连地面都变成纸糊的了。
地面震动,整个矿石村被骨灰张的手给拿了起来:“这里所有一切,不过都是我用纸扎的罢了,在这里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掌心?”
这些家伙,真的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神话里的神仙手段吧!
胡算子叹了一口气,头也凑了过来,与骨灰张一样的巨大,这个时候我才确信,的确是我跟着村子一起变小了:“我顾念楚墨轩与我们的情谊,本想要让你活下来,但你既然让人开启了朱雀门,那你就是真正的叛徒,我们不能再留下你了。”
周围的火焰之中,那些被烧的失去了模样的纸人围着我跟郑诗涵起舞,舞动的火焰,化作一张张扭曲的脸在笑着,他们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我跟郑诗涵一样。
而此时在骨灰张手心里的我,却几乎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