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这病房里搓麻将，又好像是无数的骨头在互相碰撞，那声音在这午夜听起来分外清晰。
我屏住呼吸，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这病房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人影，正围在一张方桌周围。
怨灵！
竟然还有三个！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怪不得那些送我进来的护士都不敢多呆，敢情这是一个凶宅啊！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几个人突然停下了搓麻将的动作。
我赶紧收回目光，将眼睛紧紧的闭上，虽然明知道自己这是掩耳盗铃，闭上自己的眼睛并不能让自己隐身，但是潜意识还是期盼那些怨灵不会发现我。
一股寒气逼近，不睁眼我也知道，这是那些怨灵靠近我了。
“喂，我们三缺一，一起来玩吧。”
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中飘出来的，听得我汗毛直立，从那怨灵嘴里呼出的寒气，像是腊月的寒风，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睁开眼睛。
那三个怨灵就站在我的床边，外表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身上穿着的是纸马褂，那满是褶皱的脸白的像是摸了面粉一样，只有嘴唇通红像是染了血一般，那色彩分明的面孔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看着他们，我本想推辞说自己不会玩，但是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本动一下就疼的要死要活的脊椎，这个时候也完全感觉不到痛楚，简直就像是伤损的骨骼完全恢复了一样。
不，与其说是恢复，倒不如说我现在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身体机械的走到了那桌子的旁边坐下，而那三个怨灵也都分别坐在了方桌旁另外三张椅子上。
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怨灵将他手边的一沓什么东西丢到了我的旁边：“你陪我们玩，这是我们送你的本钱。”
那怨灵的语气和善，但是我却直达冷颤。
因为他丢来的那所谓的本钱，是十来张的人脸，那人脸上带着血，看起来像是刚从剥下来的一样。
看这那“本钱”，我只觉得背脊发凉，恨不得立刻拔腿逃出这病房。
但是双腿此时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本挪不动步。
怨灵开始摸牌，到了我的时候，即便心里万分不想要跟他们玩这麻将，但都已经坐在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摸牌。
就算我不精通麻将也能看出来，这三个赌鬼是合起火来对付我，我根本没有一点赢的机会！
几圈下来，那怨灵给我的十张人脸都输了个精光。
“那个我输光了，可以走了吗？”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了。
果然，那三个怨灵阴森森的看着我，对家的怨灵嘿嘿一笑：“谁说你输光了？你头上不是还有一张票子吗？”
他们所谓的票子，正是指我的脸。
“我们正在兴头上，可不能你说不玩就不玩，除非你真的输个精光。”上家怨灵说道
“摸牌吧。”坐在我下家的怨灵笑着说。
我看着这些怨灵，那满是贪婪的目光，仿佛恨不得现在就给我的脸给撕下来一般。
输了会被他们将我的脸皮撕下，而不玩依旧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握着拳头，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拼命一搏！
这个念头刚生起来，我就感到背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那裂开的脊椎无法支撑柱我身体的重量一样。
我将身体趴在桌子上，才缓解了这痛感。
坐在我对面的那怨灵阴阳怪气的说道：“打牌打的就是一团和气，你可千万别有不好的想法啊。”
和气个屁！
和气能保得住我着一张脸？！
虽然心中不忿，但是我也明白了，自己现在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将下一局牌给打完！
“我跟你们玩！”我抬起头来，看着那些怨灵说，“不过你们的那些面皮都已经凉了，价值可抵不上我着一张热乎的脸，要玩就要玩的公平！”
“你想要怎么个公平？”
“我着一张脸，赌你们的所有！”我看着那些怨灵说。
那些怨灵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毕竟是三欺一，它们怎么都不会输。
见到他们点头，我笑了起来，这三个老鬼终于上当了！
坐在我上家的怨灵眉头皱起冲着我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将面前的麻将牌都推开，“只是我怀疑你们说话的信誉度，会不会输了之后不认账呢。”
下家的那怨灵说道：“我们可以对天发誓！”
“那好，我们开始吧。”
听我这么说，那些怨灵开始搓起桌上的麻将。
“等一下。”我冲着那几个怨灵叫停，“我刚才说什么你们记得把。我是说要赌你们所有，也就是说，这桌子椅子，还有这一桌的麻将都是赌资，你们竟然用赌资来跟我玩，这可不行，因为这些以后都可能是我的东西，如果你们给弄坏了，那可是要折价的，我可就赔了。”
听我这么一说，坐在对门的那个怨灵最先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怒瞪着我：“你再耍我们？！”
一阵阴风从他们几个的身上吹起，让我感到如同身在冰窖之中一般，冷的上下牙都打战。
桌子上，那些无主的面孔都流出了血泪，嘴唇开合着，发出杂乱的质问声：
“你在耍我们？”
“撕下他的脸！”
“骗子！”
……
我于那几个怨灵对视：“你们刚才已经立誓，怎么？敢反悔吗？”
明明是晴天，但是窗外突然闪过了一道闪电，隆隆的雷声在云层深处作响，震的窗户都颤动了起来。
怨灵立誓，可要比那些修士立下的誓言更加灵验，如果他们敢反悔，分分钟就会挨雷劈。
那道晴天霹雳将这些怨灵给震慑住了，看着这几个脸色阴沉的怨灵，我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说：“我们玩猜谜。题目很简单，猜猜我的这眼罩下面的左眼，瞳孔是什么样的。”
“人的瞳孔自然是圆形的！”
“不对，他莫不是一个重瞳子？左眼是重瞳！”
“我看他是一个瞎子，左眼没有瞳孔！”
三个怨灵各自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笑着将将眼罩拿开，睁开了自己的左眼：“你们都猜错了，赢的是我！”
看到我的左眼，这三个怨灵都是一愣，紧接着，两个怨灵的目光落到了我下家那怨灵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被盯着的人不是我，但是我却感到心中莫名的有些忐忑。
“誓为汝立，祸为汝受！”
两个怨灵异口同声的说道。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我看到一缕淡淡的黑线从这两个怨灵的身上飘下，落到了那下家怨灵的身上。
那黑线，便是他们所立的誓言。
这一刻，这两个被我骗了的怨灵不再受任何誓言的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