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晚我和二师弟都会爬上屋顶,二师弟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他还知道每一颗星星的名字,每晚他都会给我数一遍星星。他从山下来的,听师父说他们家很有钱,有很多人伺候他,可二师弟不知为何却一心想要留在山上练功还要做苦力。”
宋子清听着许长欢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琐碎的小事,听着她将自己在西绝山上从早到晚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地说给自己听,他仿若也飞去了那西绝山,感受着她的一日生活。
他听这许长欢聊她的二师弟,心中大概有了个数,但看许长欢还是懵懵懂懂全然不知事的模样,还是决定不要多言为好。
“你说的这个二师父,就是你之前提起的好看的师叔?”
“嗯!我感觉师叔这个称呼把二师父喊老了,所以我不愿意喊他师叔。”
说起自己的美人二师父,许长欢就一脸春心萌动的模样,一脸憧憬地盯着宋子清,“现在就等你当上太子,然后顺利登基。等你当上皇帝以后,我就可以回西绝山和二师父成亲了。”
“你的这个成亲的决定,你二师父知道吗?”
“不知道,我准备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就怕你二师父有惊无喜啊……”宋子清调侃地说道。
许长欢一听,原本少女含春的柔情脉脉的模样瞬息间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她一记眼刀杀过去,挑眉问宋子清,“你这话什么意思?”
瞧着许长欢那要手起刀落的凶狠模样,宋子清机智的选择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父皇身体康健,如若等到新帝登基你才能结婚,那你岂不是要结冥婚了?”
“……”
许长欢紧闭双眼,强忍住心中想要磨刀霍霍向二皇子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个方法还是二师弟交给她的,十分有用,等到许长欢再次睁开眼时,她眼中的杀气已经消失殆尽了。
许长欢脸上露出礼貌而又不尴尬的微笑,“二皇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给你送终的。”
宋子清正欲还嘴,马车却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一路上一直在马车旁骑着马同行的侍卫凑近马车,对着车内的宋子清说:“殿下,春风楼已到。”
“知道了。”
宋子清扭脸望向许长欢,冲她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走,本殿下今日就带你见识见识。”
两人走进了春风楼,许长欢这才发现,春风楼的大厅是露天的,大厅中没有摆放酒桌,而是花丛锦簇,中间还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池塘,红白相间的锦鲤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他们往里走去,穿过曲折的游廊,来到大厅后面,这里更是亭台与楼阁交错,四周佳木茏葱,新绿的叶子都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庭院景致甚是赏心悦目。
这里完全不像是寻常青楼一样充满了胭脂俗粉和色啊欲弥漫之地,廊下挂着的半透明纱幔随风缓缓摇曳着,这里更像是仙境之地!
许长欢啧啧称奇,这春风楼果然和寻常青楼不一样,不管内里多么不堪,但春风楼表面上看上去是那样的清丽脱俗。
看着旁边姑娘陪着客人走来走去,许长欢震惊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着,惊讶至极,这里和书上所说的青楼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姑娘也没有半漏酥胸,或者整个人都贴在客人的身上。
春风楼大大颠覆了许长欢对青楼的印象,这里的姑娘各个肤白貌美,比宋子清宫里的宫女还要美上几分。她们打扮各有各的风格,但都是很美很赏心悦目的。
而这里的客人也不像书上所写的那样一脸色相或者急不可耐,大多数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饱读诗书的公子哥儿们,一脸的温润有礼。
许长欢看来看去,总觉得自己不像是来了青楼一样。
宋子清瞧见她这幅模样,便知她此时心中所想,他大手一揽,将此时男装打扮的许长欢拉到身旁,手十分自然地就这样搭在了她的肩上,揽住了她。
“干嘛?”许长欢一头雾水地望了望宋子清的手,又扭脸看了看宋子清的脸,发出了疑问。
宋子清不言语,只是扭脸俯视着她,冲她神秘一笑。
老鸨此时刚好迎了上来,看到宋子清的脸,忙热络道:“唐公子来了?您今日是照旧还是?”
“照旧,再把春夏秋冬叫来,奏乐助兴。”
宋子清口中所说的春夏秋冬是春风楼里四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每个人都精通一种乐器,演奏之曲甚是美妙婉转,是春风楼里出了名的节目。
许长欢则一脸茫然地站在宋子清身旁,看他和老鸨如此说道,心中不免纳闷:什么叫照旧???看来宋子清常常来这春风楼逍遥快活啊,不然怎么会让老鸨记住他!
“哎呀,真是不凑巧啊唐公子,春夏秋冬四位姑娘今日被人包了。”老鸨故作一脸惋惜的模样,她不想扫了多金老熟客的兴,建议道:“不如我让风花雪月四位姑娘来为公子舞一曲,她们最近新练了一种舞蹈,能像仙女儿一样从天而降,那场景可好看极了,最近客人们都争着要看呢!”
“不了,本公子向来不爱看舞,一切还是照旧吧。”宋子清冷冷道,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他,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好好好,来人,带唐公子去他那间风月阁。”
宋子清和许长欢两人,还有陪同他们一起出宫的冷面侍卫在伙计的带领下朝二楼走去。
上楼时,许长欢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二皇子,哦不……公子,你还在这儿包了个房间?”
“我不喜欢睡别人躺过的床榻。”
宋子清这话的语气说的十分理所当然,而许长欢听到他这么说,却不由得悄悄红了脸。
“公子,虽然我现在是男装打扮,但是你觉得你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合适吗?”
许长欢知道宋子清风流成性,所以对他来青楼也并不惊讶,但听到他毫不避讳在自己面前提起这种事,虽然看过很多书,但年龄仍旧是少女的她还是有些害臊的。
宋子清却不以为意,听到许长欢这样问,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宋子清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坏笑,还没来得及调笑许长欢,在路过身旁这个房间时,他突然停下了步伐。
许长欢浑然不觉,走了几步才发现宋子清突然停下步伐不走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许长欢犹疑地扭回头望向他,只见他侧着耳朵倾听屋内的声音。
青楼的屋里还能有什么声音……
许长欢一脸挫败,她大步上前想要拉走这个有着奇怪癖好爱听墙角的二皇子,但当她走到宋子清的身旁时,她才听清楚,原来从屋内传出来的是悠扬的乐曲声,而并非自己所想的那种污言污语。
她正欲问宋子清为何止步不前了,屋内恰好有个小厮推开门往外走,许长欢下意识朝着房门大开的屋内望去,只见屋内的软榻之上,有个面目自带着威严的男人慵懒地斜靠在方枕上。
屋内的男人仿佛是察觉到了门外投来的视线,抬眸懒懒地朝外望去,宋子清也看到了屋内的男人,他神情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许长欢怕屋里的男人生气两人的窥视,拉着宋子清就想走,宋子清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臂,脚步相反,将她朝着屋里带去。
许长欢不明所以地仰起脸望着宋子清,宋子清没有反应,两人走到屋内,许长欢不知道宋子清在想什么,她悄悄瞥了眼那个肌肉外露的男人,看他眼中含笑,估摸着这两人应该认识。
宋子清走到男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皇叔。”
“皇叔?”
“皇叔!”
第一声“皇叔”,许长欢是望着那个肌肉外露完全看不出是父辈的男人,质疑地喊道。
第二声“皇叔”是许长欢扭脸瞪着宋子清喊得,她整个人震惊到不行。
许长欢仔细看了看宋子清,又扭过脸认真打量了宋子清的皇叔一番,怎么看这俩人都像是兄弟,而不像是叔侄啊!
“他是你皇叔?”许长欢还是不相信地问道。
宋子清一副这不是已经明摆着的眼神望着许长欢,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丝关切,仿佛是在担忧许长欢的脑子。
“哦。”意识到自己过于一惊一乍了,许长欢默默道。
她此刻就站在宋子清的皇叔面前,可以近距离打量他了。
他的乌发肆意散落在肩上,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微眯着,神情看上去是那样的茫然,仿佛这屋内女子的软香温玉和美妙如天籁的乐曲都与他无关一样。高挺的鼻子如刀刻一般,薄薄的嘴唇没有情绪的抿着。
许长欢沉迷地望着宋子清皇叔胸膛下的线条,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痴迷了。
“咳咳,看够了没有。”一旁的宋子清干咳了两声,然后悄悄侧过身,低头凑到她耳边出声提醒道。
“啊?”许长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下意识抬起头,却直接撞进了宋子清皇叔的视线之中。
宋承是宋子清的皇叔,当今陛下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平日里有“逍遥王”的称号。他常常四处游玩,一年在王府里待着的时间少之又少。最近因事回到了京城,拖延了这么久也没有消息,每日无聊之时就会来春风楼听听小曲看看小舞,放松消遣。
只是没想到,今日在此地居然遇到了自己最疼爱的侄子——宋子清。
而且,他还带了个……女扮男长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