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觉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然而虽然他很霸道,骨子里却还是很有修养。正如同现在沈语谙觉得唐明觉和言颂见了面不会给人面子,然而他站了起来然后给言颂行了一礼。
沈语谙这才站起来,也是对着言颂行礼。
言颂笑了笑,在桌边坐下来,并且还招呼了两人一起落座。
原本应该是吃完饭就回家各找各妈的结局忽然变成了现在大家一起吃饭身份都很神秘就自己跟白纸一样,沈语谙觉得有些郁闷。郁闷了还得赔笑。
这里还算是在城西边上,但是有了唐明觉和言颂坐在这里,想必是十分的安全的。
不,并不安全。
沈语谙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上位的言颂。
言颂脸上的苍白并不掺假,但是大家却仿佛习以为常了一样。沈语谙回忆了一下以前见到言颂的场景,然而却并不能想起了这个人到底是长了什么样子。言颂应当是标准的遗传了皇室美貌的人,他的脸上棱角分明,一头黑发只用了一只紫玉冠梳起来,风流不羁。
然而嘴角的笑容和苍白的脸庞看上去却出奇的让人被吸引。
唐明觉让小二拿来了菜单,言颂看了一眼之后挑了挑眉,看着唐明觉意味不明的笑起来,“唐公子倒是会找地方享受啊。”
唐明觉并不答话。
反正有了言颂在这里,气氛不说会变好,但是至少不会让自己面临威胁了。又能够顺便吃了午饭,想想还是很划算的。
言颂却并不打算放过沈语谙一样,唐明觉是不开口了,言颂却是旁若无人的开始打趣,“沈姑娘今日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让人来我府上通报一声?若不是我正巧出门遇见了,岂不是要让沈姑娘受委屈?”
沈语谙自认和言颂并不熟悉,但是他在公堂之上对自己的维护又的确是存在的,真真切切。现在自己也不好意思伸手打笑人脸,于是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也的事情,也算是飞来横祸。”
“是,只要是人没事便是了。”言颂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赞叹道,“茶味浓厚,这是去年的贡茶吧。”
贡茶这里都能够弄到,这家店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沈语谙原本以为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已经算是对阳城有了些了解的,但从城西回来之后自己的世界观便不断的被刷新,混乱的城西连接着尚阳城,尚阳城里的人自己还没有接触,就是一个从尚阳城出来的唐虎便已经让她觉得深不可测了。现在就是城西随便的一家酒楼里,拿出来的茶水就是朝廷贡茶,实在是有些无法想象其他的大城市到底是怎么样的光景。
之前自己想着以后要和翠胭楼发成冲突,便知看着翠胭楼,结果哪里晓得城西才是处处都隐藏着大鱼的。
唐明觉没有回答,沈语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样的话,还好的便是小二在这个时候上菜了。上来的是唐明觉之前叫的菜品,沈语谙只看了一眼便大体认出来,这些菜品的确是按照皇宫里的做法在做的。
言颂怎么喜欢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忽然来插一脚?
动筷子之前沈语谙是这样想的,不过动了筷子之后便不这样想了。菜品的确是皇宫里的菜品,配方也的确是,但是做的人却不是。这里的人没有办法复制下来那些味道。
沈语谙每道菜都只是浅尝辄止,虽然这些菜品还是很美味,但是总归是复制品,还是失败的复制品,这样一想,沈语谙的胃口便也失去了不少。
言颂一点都不客气,喧宾夺主,原本将人叫出来的唐明觉反而沦为了裴村。和言颂接触比和唐明觉接触要舒服多了,沈但是又不能冷落了唐明觉,沈语谙叹气,自己真是劳累。
和她有关系的事情便只有了医术方面,沈语谙还没有来记得开口说你有病,便看到唐明觉放下了筷子,看着沈语谙,“沈姑娘现在准备开的店叫做美容院?”
沈语谙点点头,这些人都是人精,消息不知道灵通到哪里去了,自己在谙心门前说了一次,又在公堂之上说了一次,想知道的人只怕是已经摸透了底的。
江珊珊如果在公堂之上在留一会儿,沈语谙相信她的活广告就不单单只有自己一个了。
“不知道这美容院,是和东西?”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人变得更漂亮的到地方。”沈语谙摸了摸自己的脸,垂下眼让自己看上去可怜一点,“我之前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想必不用我多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我想肯定在其他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样的姑娘,只是因为自己的脸蛋而谋杀了自己的才华,被自卑吞没,岂不是很可惜?”
“你的方法有用吗?”
沈语谙忽然知道了唐明觉将自己叫出来的原因。为了利润,之前唐虎就说了要和自己合作,自己拒绝了之后还是盯着,毕竟有一块肥肉在嘴边不咬一口都是自己的损失。所以才会在现在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之后又要开始进行威逼利诱了么?
言颂是知道这件事了,所以过来给自己看着?
沈语谙也说不清现在和言颂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没有合作,但是却又有着对方都知道的秘密。每一次见面沈语谙和他对视,总觉得两人的视线都说出了一段对话来。
“喂,我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你都知道了。”
想想就浑身别扭。
但是又正是这一份关系,所以变得更加的亲近可信起来。沈语谙不知道对方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毕竟言颂到了现在也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见到自己落难了还会伸出手来帮一把,又不像是旁观者了。
沈语谙眯起眼睛笑,露出来的脸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她之前的脸粗糙暗黄,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看的,别说上头还有一大块的青黑色胎记,但是现在看来,除了那块黑色的胎记,其他地方的肌肤却是光滑细嫩的。变化最大的分明就是她啊。
自己这个活广告之前还给安与做了一次,现在为什么不能给谙心做一次呢?只是说不定又有人要说自己的不是了。沈语谙想,如果今天在公堂之上在逼紧一点的话,自己将身份交代出来,其实也算是另外的一个广告了。
反正现在她也已经离开了沈家了,就算名字还在族谱上头写着,但是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在对沈家做什么或者是付出什么。
“唐公子看看我的脸,认为是有效还是无效呢?”
唐明觉微微眯起了眼眸,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倒是唐某眼拙了。”
沈语谙笑着不说话。
反正又言颂在这里,你就是说要和自己合作,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开口的。何况你现在也知道到底言颂知道些什么,你也不想让言颂知道你知道些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唐明觉的目的达不到,坐了三刻钟的功夫便抽了身。
沈语谙笑眯眯的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便见到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林景戈面无表情的在她面前坐下来,一双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沈语谙。
沈语谙觉得林景戈有些眼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听到言颂开了口,“这是我的贴身护卫,林景戈。”
沈语谙对他笑笑,却并不开口。这样的介绍话有些多余的,言颂府上有些什么人,沈语谙不说门清,肯定也是知道的,只是见过没有见过就是两说了。
“侯爷身体看上去并不好,怎么还随便出来走动?”
“死不了。”言颂的话语都带着一股子的轻松味道,有的时候连沈语谙都在怀疑,对方是不是觉得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所以已经不在意了。
但是每天晚上,他反抗的声音,反抗的痕迹,沈语谙都能够一一的听见。
她叹了口一口气,还没有开口说活,便见到对方已经主动伸出了手臂来,将那一节看上去瘦骨嶙峋的手腕递上前来,“那就劳烦姑娘给在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言颂的病应该是很严重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昨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来了。既然这么重又为什么要出面来给自己撑腰呢······她不愿意多想,飞快的把脉然后对上对方殷切的目光,“嗯,暂时死不了。”
说完,沈语谙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
“这是我配的一些药丸,虽然不能解除你身上的毒性,但是却能够有一定的缓解作用。”沈语谙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开口了,言颂是什么身份,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是自己真的真心实意的拿药给他用,对方会轻易使用吗?
但是话以出口就没有办法收回来,她越说越僵硬,手臂举在那里,手上拿着的白玉瓶子仿佛千斤重。
“给我的?”
沈语谙将视线看上去,言颂的语气带着戏谑,眉毛高高的扬起来,嘴角往上弯。
她气急败坏的要往怀里将东西收起来,“谁给你——”
“既然是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收回的道理?”言颂眼疾手快的将东西握在自己手里,眉眼里戴上了一抹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温和,“沈姑娘,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