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麝看着眼前的场景,悄悄拉过玉脂的衣衫,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侯爷跟夫人在一起欺负小姐呢?”
距离玉麝较近的沈语谙自然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暗暗有个小人狂点头。
“沈夫人你爱女心切可以理解,可本侯从来不愿意强迫她人。我可感觉,沈二小姐对我可没有什么好感啊。”尽管表面上依旧笑嘻嘻,一派和气。
可言颂却在言辞中,将沈夫人的满心情谊全数移到了沈语谙的身上。
暗骂一声小人,沈语谙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沈夫人的目光:“母亲,语谙知道自己容貌不算好,身份也不好,与其将语谙许配给北郡侯,倒还不如将姐姐许配给侯爷。”
沈语谙说完,暗中怒怼言颂一眼,谁叫此人实在是太过分,想将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推。
“芮青她实在是太鲁莽了,哪里比得上语谙你这样贤惠。更何况,离开了沈府,你还能住在这样大的谙府里,可见你的本事可是不知比芮青好多了。在沈府这么多女儿里面,我最看中的就是你了。”明知沈语谙故意推脱,沈夫人也不好点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言颂与沈语谙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自己本想做个顺水人情,顺便让言颂以后能够帮忙罩着沈府。
不想沈语谙居然一幅极为不满的样子,反令沈夫人举得她的城府越发深了。
沈语谙正不知该怎么回嘴,一眼望见沈夫人身边的明儿,立马计上心来,双眼微眯:“母亲,你看我们可都忘了一个人呢。”
闻得此言,沈夫人脸上显出疑问,言颂眉头也略微皱起。
“这个人啊,论容貌,是一定比我好看;说才华,也是比我能干;甚至是处理家事,那也是分外精通。这样的人,若是能许给侯爷,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了。”就在沈夫人思考着这样的人是谁时,言颂那双眼几乎快要把沈语谙身上给戳出几道伤口来了。
本来只是借着沈夫人之口来戏耍一下沈语谙,想不到沈语谙居然这么热心地为自己找起夫人来。
若不是沈夫人在场,言颂真想狠狠用手将沈语谙的头给重击一下。
“这样的佳人,自然是跟随母亲多年的明儿啊。”沈语谙见沈夫人一时之间无法转过脑来,很是积极地提醒道。
明儿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沈夫人身边,听着他们你一眼我一语,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对话居然会扯到自己身上来。
当即下跪道:“二小姐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奴婢可是奴,从未想过要嫁入侯府这等尊贵的地方。还请二小姐快快收回你的话。”
平日里伶俐的明儿居然这般惶恐,沈语谙不由得偷看一眼言颂。
不是说这言颂是全阳城几乎百分之百的女子的梦中情人吗,怎么我给她们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反而跟见了鬼似的。
这言颂脸上也没花啊,人也不是很凶,怎么就不愿意呢。
可惜沈语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古代的女子的婚嫁,哪里如今人这般自由。
这奴婢,自然是不能与皇族结为姻亲,否则则是败坏了皇族的名声,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啊。
“既然明儿不愿意,玉麝!”
话未说完,玉麝立即拉着玉脂齐齐跪在了沈语谙面前,颤抖着嗓子:“小姐,我们也是玩玩不敢的,还请小姐收回这句话。”
“我说什么了,只不过是让你帮忙将煮好的清茶给端过来,怎么就下跪了。难道言颂就这么可怕?”不知觉间,沈语谙竟将自己的内心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了这段话,在场所有人皆变了颜色。
要知道,沈语谙刚刚言辞间可是说出了言颂的名字,这在古代可是大大的不敬。
所有人,包括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言颂,不知道他到底会对面前的人做出怎样的决断。
言颂因为沈语谙的那句话气得脸色铁青,倒不是因为沈语谙无意中唤了他的名字。
说实话,如果是平常,沈语谙唤了他的名字,他反倒会有些开心。可偏偏他听到了后面这句话,想不到沈语谙居然是这样看待他。
可惜众人却将言颂的这一变化会错了意,沈夫人心中正洋洋得意,想着总算有个人能出手帮忙教训沈语谙一顿。
玉脂则忙说道:“侯爷莫要责怪,我家小姐向来随性,无意之中叫了侯爷的名讳,实在是无心之举。还请......”
“在你们心里面,本侯就是这样不近情理的一个人吗?”听着玉脂的解释,言颂只觉得心烦气躁,尽管这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眼神却死死盯着沈语谙。
沈夫人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言颂隐隐约约冒出的青筋,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自己该走了。
于是,沈夫人起身,微一施礼:“侯爷,民妇府中还有些许琐事未处理,请侯爷允许民妇先行告退。”
言颂此时正心烦气躁,只能摆手示意。
一直跪在地上的明儿见此,立即起身随着沈夫人一同离开。
看着沈夫人走出谙府的背影,沈语谙在心里暗暗腹诽:真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老狐狸。
出了谙府,沈夫人长叹一口气,回身看见依旧吓得魂飞魄散的明儿,开口安慰道:“明儿啊,你也别太惊着了。这分明是两个小冤家在斗气,把你给扯进去罢了。”
明儿强作淡定,简单地回了个“是。”
沈语谙可真不知道,自己这次的举动会对日后产生怎样的后果。
此时的沈语谙依旧冷冷地站在原地,任凭言颂步步逼近,眼神没有丝毫畏惧。
“你就这么想要撮合我跟别人吗?哪怕是一个贱奴?”言颂居高临下,全身散发着恐怖气息地说着。
沈语谙听见贱奴这两个字,立即不满起来:“什么贱奴,明儿只是一个身世较为悲惨些的女孩罢了。不要因为你是贵族,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别人的伤心事。你是贵族又怎样,又能比明儿、玉脂她们这样,你眼中的贱奴好过到哪里去?还不是也是一个废人罢了。”
因为一时气急,沈语谙只图着自己说得畅快,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戳中了言颂的伤心事。
当突然想起关于言颂的传闻时,言颂已经默默离开自己几米远。
看着言颂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沈语谙不自觉感到心痛起来。
自己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沈语谙在心里想着该怎样安慰言颂,可脚步却依旧一动未动。
过了好久,言颂无奈叹息,轻唤一声“走”。
林景戈便跟着言颂向着谙府的后门走去。
本来以为言颂只是因为一时伤心,如今只是想回内堂休息。
可沈语谙看着言颂走过了内堂,继续往后走着。
心里隐约有些担心,便跟着言颂的身影默默小跑起来。
直到看到言颂来到了后门,沈语谙心里竟开始有些泛酸,想要上前追上言颂,却被林景戈拦住。
冰冷的眼神从林景戈眼中传来,仿佛沈语谙伤害了他最重视的人。
看着言颂一个人默默离开了谙府,林景戈这才飞身越过墙壁,不见了踪影。
平日里,自己老是想办法想要将言颂给赶出谙府,省得这件事被人给知道,惹出什么大的麻烦。
可今日言颂真的走了,沈语谙倒又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是不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魅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语谙没有任何防备地点了点头。
随后立即反应过来,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凤千久,一脸愁容:“师傅,你这又来打笑徒儿了。”
“你们之间的事情,得靠你们自己去解决。无论最终的结局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为师不能告诉你如何去做,却要告诉你一个谨记。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是否能够有补救之法。这也跟我们行医做事一样。”
沈语谙并不能参透这句话到底跟行医有什么关系,还想再问时,凤千久又不知去了何处。
只留下空荡荡的半缕草药香,也不知道是言颂的,还是凤千久的。
沈语谙轻浅地呼吸一口,竟觉得那药草味有些涨得鼻子发酸。
看出了沈语谙的黯然,玉脂忙前来安慰:“小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进花厅里去歇着吧。玉麝已经将那静心凝神的清茶给端了来,趁着还热,小姐便将它喝了罢,顺便还能驱驱寒。”
“玉脂,我们还是出门走走吧,真的好久都没去看看那些店铺了,也不知道现在经营地怎么样。”沈语谙并未理睬玉脂,自说自话道。
玉脂自然知道沈语谙这是在故意转换话题,也不点破,只是轻柔说了一句:“小姐,天就快黑了,你要是真想去看看那些店铺。玉脂明儿个大清早叫你同去便是,今天就先歇着吧。”
沈语谙听完玉脂的话,不自觉抬头,口中默念:“是啊,天都黑了呢。”
失魂落魄好一阵后,便在玉脂的搀扶下一同走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