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馅了吧,还说自己根本就不懂医术,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最开始的面貌不是我自己的?说,你在这里究竟有何居心,究竟为什么要帮我,还是在变相的害我?”沈语谙弯腰从地上捡拾起刚才那大汉扔下的木棍,全身谨慎的看着前方的老婆婆。
即使老婆婆完全看不见如今的状况,也知道沈语谙整个人的精神高度的紧绷,长叹一声,微微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被你给看穿了,我在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老婆婆右手向自己的后脖颈探去,似乎在摸索些什么东西。
以为老婆婆是想要放出什么类似于暗器的东西,沈语谙立即抓紧了木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老婆婆的手。
只听“嘶”的一声轻响,老婆婆的脸上被剥下了薄薄的一层皮肉。仔细看上去,就跟刚刚贴在自己外面的那种东西一模一样。
那东西揭开之后,沈语谙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顾盼生姿,不施粉黛却也令人感到美艳的女子。
若不是沈语谙亲眼看到这个情况,一定不会相信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就是刚刚那个老态龙钟,身形佝偻的老婆婆。
不过,纵然对方展示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可那双眼睛反倒更加的灰白了,一双眼没有任何的神采,让人看上去只觉得可惜。
努力抑制住自己脑海里的这种想法,沈语谙拿着木棍走进了几步:“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这样欺骗我。既然你已经将真容展示给我看了,又何必还要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呢。”
这也不怪沈语谙疑心太重,毕竟之前有好几次,明明自己站在较远的地方连话都没有说,对方都能够特别精准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而且对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沈语谙又怎么能够没有戒心呢。
“我这双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对方换了面孔之后,就连声音,也变得那样婉转动听起来。
灰白的眼珠转了转,对方便向着沈语谙的方向缓缓走进。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沈语谙还没有完全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吸收进来。如今看到对方向着自己走来,不由得急忙往后面退去,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尖利的树杈,整个人重心向后的倒去,手里的那根用来防身的木棒也摔到了好几米开外。
摔得吃痛的沈语谙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洁白的玉手便已经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明明对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模样,但好像真的能读懂人心一样:“地上凉,再不起来可是会中风寒的。”
听完对方的话后,沈语谙想了想,既然对方的医术这么高超,若是真的想要对自己下毒,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逃出这个屋子半步。
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沈语谙咬了咬下唇,便将手交付到了对方的手中,然后在对方的用力下重新站了起来。
“有疑心是一件好事,可惜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时候该有疑心,什么时候不该有疑心。倘若从一开始我便想要你的命,如今你已经成为了黄土之下的白骨,与那些蛆虫作伴。”刚站直了身子,对方那美艳的女子便转身轻轻的说了起来。
“想不到你长的这么美艳,心肠竟然会如此歹毒?刚一开口就说什么黄土,白骨的,你不会是现在真的想要我的命吧?”只是听到对方若无其事的从嘴中,幽幽的吐出这些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词语,沈语谙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有道是红颜白骨,越是美艳之人,便越是可能是蛇蝎心肠。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想要你死,最开始根本就不会管你。”
看对方也不过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说话的时候却老是故作高深,让沈语谙打从心底觉得不畅快。
“我不想再针对这个问题说下去,你愿意在我的面前现出你的真身,想必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吧。”为了避免这种不畅快的感觉一直延续,沈语谙立即开始僵硬的转换话题。
更何况,沈语谙也想要弄清楚对方,明明长得这么美艳,却怎么甘心在这落魄的草庐之中扮演一个即将步入黄土的老人。
“你应该是得罪了当今的丞相吧。”
轻飘飘的一句,却紧紧裹住了沈语谙的心房。
只不过以为对方是某个不愿意为外人所知的性情冷僻之人,可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口就说出了自己与丞相的联系,看来对方的本事却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我跟当今的丞相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坐下来我们好好喝杯茶,我便将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你。”美艳的女子浅笑,梨涡若隐若现,沈语谙只觉得自己大脑头昏脑涨,只想跟着对方的步伐走去。
但沈语谙毕竟是研究过许多医书之人,在凤千久的教导下,也曾领教过各种幻术。
所以只是有了片刻的迷茫,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鲜血迸裂而出。
那酸涩的腥味瞬间让沈语谙清醒了过来,可纵然是已经清醒,沈语谙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走到了一旁的石桌旁。
而一直在自己印象里走在前方的对方,居然正在忙碌的烧着一壶清茶,脸上渗出的汗珠显示着对方已经烧了有好一段时辰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给我下了什么药,居然会让我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停留了这么久?”
沈语谙感到自己被戏弄,气不打一出来,立即从石椅上站起,双眼甚是谨慎的紧盯着对方,生怕对方一个细小的动作,自己又会陷入刚才那般令人捉摸不透的境地。
明明沈语谙已经很生气的大声斥责起来,可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烧着她的清茶。
一肚子怒气无处可发的沈语谙只能走进对方,想要真真切切的在对方的耳侧将自己所有的不满都倾泻而出。
可刚走到离对方只有三四米远的距离时,对方一直焦急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立即将茶叶上方的木盖给掀开。
从那清茶之中飘出一阵清香,沈语谙闻到之后,刚才所有一切的愤怒都化为了乌有。
对方端着那烧好的茶来到沈语谙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句:“茶好了,先喝茶吧。喝完之后我会将你所有的疑虑都解开的。”
如梦似幻的声音从沈语谙的耳畔响起,沈语谙默默点头答应,甚是惬意的回到了石桌旁,接过对方递来的清茶一饮而尽。
一瞬间,沈语谙只觉得心情舒畅,四肢百骸如同被人给打通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清爽的感觉。
“喝了这杯茶,你身上所有的毒性就完全清除了。”在这如同飞翔在九宵云台的时刻,对方的声音突然响起,沈语谙瞬间清醒,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茶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喝过之后会有这般异常的感觉?”刚才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沈语谙激动的问了一句,便拿起茶壶想要再喝上一杯,却被对方给反手打落,整壶茶都倒在了地上。
看着如同清流的茶水冒着热气的流淌在土壤之上,沈语谙眼中露出怜惜的表情,口中不停的说道:“真是可惜了一壶好茶。”
“这倒不是,这种茶原本一壶就只能喝上一口。喝多了,反倒会伤身。”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沈语谙不解的回头望着对方。
“茶已经喝过了,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对方自顾自的说这话,完全没有想要理睬沈语谙的感觉。
沈语谙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明白对方并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也就任着对方自己的心思,侧耳倾听起来。
这一听之下,才知道自己之前所中的乃是一种世所罕见的毒物。
那种毒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就无法察觉。中了那种毒的人,在三个时辰之内全身便会如同蚕丝结茧一般,生长出之前那类似于人体肌肤的一种薄薄的纤维。
要说是面具也不对,毕竟面具还可以人为的摘下来,可是这种薄薄的纤维就如同从人的身体里长出来一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剥离。
等这种纤维长成之后,整个人的面容都会有一定的改变,如果不是知道真正剥离方法的人,根本无法再重新恢复容貌。
而且这种毒看似只是改变了人的容貌,其实也在缓缓的渗透进人体肌肤,对内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之前对方给沈语谙进行剥离的时候,那些毒素所引发的影响便让沈语谙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如果不能够尽快的将这种毒素给除尽,人就会变得疯疯癫癫,如同曾经见到过的朱青猗一般。
想到如果不是遇到了对方,自己恐怕不是戴着之前的那副面具过一辈子,就是嘴中变成朱青猗那样疯疯癫癫,沈语谙心里便一阵恶寒。
再次看向对方女子的时候,沈语谙的心里明显多了一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