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因此,在常见的古玩交易当中,同为内行的买卖双方以正常的市价成交才是常态。甚至对于一些真正的好东西而言,买家甚至愿意付出明显高于市场均价的代价买下,这才一次次推高了某些品类古玩的市场行情。
宋文堂当众嘲讽,说我入行不过两个月,却捡漏七八次,言下之意自然是怀疑我的水准,认为我其实并没有捡漏,反而是当了冤大头,几句话便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院中其他不熟悉我的人听完,自然也是深表怀疑!
宋文堂见到其他年轻人响应,不禁洋洋得意,扬起下巴看着我道:“既然这位专门捡漏的高人太叔博鸿兄弟,今天也光临了咱们这不入流的小小鉴宝会,不如就让他给我们大家长长见识,展示一下自己带来的宝贝如何?”
说实话,我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先是发现古砚低眉,又在暗标会上竞回克拉克瓷大盘和珐琅彩鼻烟壶,再成功入手南宋定官窑白瓷梅瓶,之后远赴草原收到大红袍伪传国玉玺和宝石戒指等物,每一次即便不是捡漏,也都碰到了合适的买主,靠着陆九爷的渠道卖出了数倍之上的高价,这运气实在不是一般的好!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从当初的身无分文到今天收藏有众多珍宝,纯粹是运气使然!如果没有我读书的那几年里如饥似渴的学习古玩知识,一门心思在市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就算遇到是漏的好宝贝,也无法收为己有。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此话一点没错!
我待宋文堂说完,转过头审视司徒东篱。这位世家大小姐可不像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豪气干云,肚子里都是弯弯肠子。她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似是想借机试一试我的成色。此时看着司徒家小妮子那奸计得逞般的笑意,我不禁为之气节,恨得牙根都痒痒。
但对于宋文堂等着看我笑话的挑衅之举,我却是怡然不惧,当下长身而起,微微一笑道:“既然这位宋家小哥这么着急地想要长长见识,那我就不吝赐教他一二好了!”说着我走到空地中央,对着四面抱拳道:“诸位,小生此次虽要赐教某人,但在各位大方之家面前,却是要献丑了!”
现场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看来各大世家当中的年轻人也并不是全部都买宋文堂的帐,此刻我出言反击,许多人都瞪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准备看热闹。
我带来的那只锦匣中所装的,正是上次在红山收到的那只辽代绿釉皮囊壶。当下打开,现场顿时响起一阵轻咦之声。与之前几人拿出的物件不同,此物并不是直接以马为形象的,却是马背民族的日常用品,其形态的演化形成更是跟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场的不乏明白人,许多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宋文堂看到我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玩法,显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那不屑的样子。
“辽代早期绿釉皮囊壶,典型的草原民族器物。其器形源自系于马背之上的装水皮囊,当草原民族的势力范围将手工业发达的中原以北地区纳入版图后,制瓷工艺得到了长足发展。但受到原本生活习俗的影响,所作的瓷器许多都别具一格。如鸡冠壶、四系壶、皮囊壶等造型,都是借用了马背器具的形态,不仅留有系绳的孔,有些还将皮囊上的纹理等如实描绘,极有特色!”
一番话说完,我看到台下的宋家小美人儿月蓉小屁股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整张脸憋得通红,似乎有话想说,却被文斌用眼神制止住了。于是对着她一抬下巴,示意道:“月蓉,你有什么问题吗?”
月蓉听到我点名,立刻兴奋地一跃而起,高高举起小手嚷道:“呆呲……咳咳,不是,那个……博鸿大哥!可你这件东西,并不是马呀!”
听月蓉差点当中叫出她自创的“呆子大叔”这个外号,我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微微一笑道:“此物的造型的确不是马,但却和马有着直接的联系!从它上面,我们可以感受到马背生活对整整一个民族的深切影响,更可以感受到这个民族对马的深切感情!”
“此物,便是我带来的有关马的古玩!虽然辽瓷的制作水平远逊于同时期的宋瓷,但这种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独特艺术品,无论到了什么时代,到了什么地方,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历史价值和艺术魅力!”
“哦!原来如此,博鸿大哥真是太厉害啦!这番高见,可比某些个心理阴暗整天就知道打压别人和想着在女人裙子底下打滚的奸诈小人要强的多了呢!”月蓉说完得意地瞥了宋文堂一眼,轻哼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落座。
月蓉虽然对古玩不怎么在行,但牙尖嘴利,吵架拌嘴的功夫难有出其右者。当下一番话,说得宋文堂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紫色,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月蓉。小美人儿却满不在乎,吐着舌头大咧咧回了他一个鬼脸。宋月蓉容貌姣好,加之身材小巧玲珑,亦是聚会上不少人关注的焦点,当下许多人都看到了这私下里的一幕,忍俊不禁偷笑起来。
宋文堂几乎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却拿月蓉毫无办法,只能是打破钢牙和血吞。
当我回到坐席旁时,文斌和小杰二人齐齐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周围许多世家中人看我的眼神也友善了许多。我拿出的这件绿釉皮囊壶并非什么稀世珍宝,刚才那番理论虽谈不上多么的真知灼见,但起码能够证明我并不是宋文堂口中所说的绣花枕头,更不是“专门捡漏”的冤大头,而是真正的古玩行内人士,并且还有些自己独到的心得体会。
司徒东篱在我上台后,没有回到自家的坐席,而是直接坐在了我的位置上。见我回来,她上半身慵懒地斜倚桌旁,手肘抵在桌面上,以手支颐,饶有兴致地微笑着歪头打量我,满头青丝如瀑般垂下。
眼前这一幕秀美如画,但我不为所动,冷冷说道:“请让一让。”
司徒东篱懒洋洋站起,似要故意勾引我一般,走到跟我面对面的位置,轻轻伸了个懒腰。“很精彩的解说,太叔家的小哥,我记住你了哦!”小妮子似笑非笑,转身离去,轻甩的发丝拂过,带来的阵阵幽香。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椅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司徒东篱身上的余温,让人不由得心神一荡。转过头,见到小杰文斌和月蓉三人都神色古怪的盯着我,想是我刚才露出的恍惚表情让他们误会了什么,连忙正襟危坐,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以此掩饰尴尬。
茶杯入口,却感觉舌尖一甜,再看三个老伙计的表情,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了。低头去看茶杯,这才发现原来杯沿上竟然印着一道朱红色的唇印,已被我刚才喝茶的那一口洇开了大半,顿时更加无语。
这姓司徒的小妮子想干嘛,勾引我?不好意思,虽然我自认为还算有些魅力,但却自知绝对没有到能够让美女人见人爱的地步。心里想着,我不由微微皱眉,喃喃道:“司徒东篱,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可这一幕落在小杰他们眼里,却又是另一番联想了。
“可恨呐!”小杰哀叹,“想我罗文杰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却也没有这么多绝代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可小鸿你这根木头疙瘩,居然还都能有资格喜新厌旧了,羡慕嫉妒恨啊!”
月蓉闻言白了小杰一眼,不屑哼了一声:“臭流氓!果然男人里面除了我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本来以为呆子大叔能算半个好人,没想到也是坏人,小杰哥哥更是大大的坏人!”
文斌也是叹了口气:“孽缘啊!”
我无语凝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别说我跟那姓司徒的小妮子之间没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我好端端一个单身爷们,怎么还就十恶不赦了呢?!”
小杰听到我这话神色一黯,眼珠滴溜溜乱转,就要出声岔开话题。我见状大喝:“小杰你闭嘴!文斌和月蓉你们说。”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文斌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嗯,是这样,我们听小杰说起过,有一位名叫周晓晓的姑娘……”
“额,这臭小子……”我承认,自己的确是对周晓晓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但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可听小杰的意思,怎么像是已经帮我俩配好对儿了?!不过要是小杰说话这么管用,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他。
“而且,那个,我们听小杰说了,还有一个叫洛寒水的姑娘……”月蓉小心翼翼地补刀。
我顿时眼前一黑,只想趴倒在桌子上装死。
“小杰!!!臭小子,我跟你小子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