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第一次和司徒正我面谈时,老爷子就表示过,只要我愿意作司徒家的女婿,东篱、西窗这对被誉为司徒家明珠的姐妹花,想选哪个都可以。
凭心而论,此两女不论姿色才华皆是惊才绝艳。两者明明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身材,但性格气质却完全不同。姐姐东篱既端庄又不失妩媚,是琉璃厂一众世家青年心目当中无可替代的女神;妹妹西窗则是温婉可人,清纯得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莲。
虽说我曾经见到过司徒东篱从不在人前显露的隐秘一面,对这个女人早就是敬而远之,但不得不说,她的容貌对我来说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此刻司徒老狐狸突然轻描淡写地向我许下天大好处,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只要我点头,就将容貌绝似姐姐,但性格无疑要好上太多的西窗妹子双手奉上!
“爷爷!”司徒西窗虽然性格单纯,但并不真傻,自然听出了老爷子的意思,欺霜赛雪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
“呵呵,小鸿啊,我的孙女我最了解,你别看她表面上害羞得不得了,那是因为小姑娘脸皮薄,其实心里面那是一百个情愿呐!怎么样?只要你肯点头,不需要入赘,不仅人是你的,我甚至还可以拿出司徒家资源的十分之一作为嫁妆,任你支配!”
司徒家经营古玩百余年,五大世家之首的位置不是白坐的,这十分之一的资源听起来虽然占比不大,但完全交给一个人支配的话,估计也是个天文数字!
我苦笑:“老爷子,上次的事情真没骗你,我们太叔家保存的那份宝藏地图,真的已经被曾祖毁了。”
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司徒正我浸淫商场多年,自然没有平白无故做慈善的道理。所以他旧事重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老狐狸还依然惦记我们太叔家保存的那四分之一分“西太后秘宝”的地图。
然而司徒正我却摆了摆手,笑道:“太叔家的小娃娃,用不着一副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上次的事情虽然我们家族内部还有许多长老不相信,觉得这是你的缓兵之计,但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那件事情到此为止,不用再提!其实我想让西窗跟着你,一方面是的确非常看好你这小伙子,另一方面也是西窗她自己愿意的。这小妮子,其实早就偷偷仰慕你啦!”
我偷眼看了司徒西窗一眼,只见她眼眸低垂,睫毛轻颤,一张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当时便知道司徒正我所言应当是半真半假。之前他想招我作司徒家的女婿是为了地图,而这一次旧调重弹,说什么看好我是假,真正的原因恐怕还是这位西窗妹子对我确有情愫,老狐狸拗不过,这才以丰厚嫁妆作为筹码,上赶着嫁孙女给我。
被女孩子喜欢,尤其是被漂亮女孩子喜欢的感觉,自然很不错。若是放在之前,我就算不不接受,也少不得会暗自欣喜一番,现在嘛……
我叹了口气,深鞠一躬道:“多谢司徒老爷子赏识,多谢西窗姑娘错爱!不过……”我抬起左手,扬了扬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好意心领了,小生已有约定终身之人。”
“你……小子是不是傻?!小鸿啊,你现在还年轻,正是事业上升最快的阶段,以你的能力和心性,若有司徒家的雄厚资源相助,起码可以少奋斗20几年啊!”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婚姻不是交易,感情也并非筹码。我相信西窗姑娘的确会是一位佳偶,但我很爱我的未婚妻。对不起,但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
司徒老爷子闻言没再说话,只是长叹一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孙女。
司徒西窗抬起头,那张清丽的脸庞上看到丝毫的失望难过。她双眼凝望着我,甜甜一笑:“嗯,没事的,那祝你幸福哦!”
看得出来,再次被我拒绝后,司徒正我心情相当不好。他又叹了口气,冷着脸说道:“小娃娃,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我这才终于有机会将提了半天的保险箱放到画案上:“小生此次前去米国,收到一幅古画,深觉不同凡响,但对其中跟脚却是不得而知,因此便想拿来向您请教一下。”
司徒正我没说话,冷着脸嗯了一声。我见他没有反对,便掀掉了画案上的毡布,将保险箱打开,把画卷轻轻放了上去。
“这卷古画有30多米长,铺不开,只好请老爷子便看便卷了。”
“啊,我来帮你!”司徒西窗说着,连忙上前握住了卷轴的一端,缓缓展开。
看着这位温婉动人的女子忙不迭地跑前跑后,我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心疼。使劲儿摇了摇头,驱散杂念,我这才将注意力重新移回了眼前的事情上。
司徒正我原本微微眯着眼睛,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然而当画卷刚刚展开的那一刻,老爷子却猛地一跃而起,双眼死死盯着画卷,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老榆木画案足有三米多长,但相对于我手中这幅古卷的尺寸来说明显不够看,很快便从一头铺到了另一头,只能边展边收。
司徒老爷子从看到画的那一刻起,便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似乎眼前的世界完全消失不见,眼里就只剩下了古画本身。
“慢点……再慢点……”
司徒老爷子看得很仔细,不停地要求我们放慢展画的速度,一幅长卷他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头看到了尾。只见老人呆立良久,这才缓缓跌坐回太师椅上,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欣慰、喜悦、失落、遗憾等诸般情绪的叹息。
“老爷子,这画……您认出来了?”
“是呀,认出来了……可惜,可惜啊!”司徒正我忽然顿足捶胸,嚎啕大哭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涕泪纵横,哭的像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生怕他一个激动就把自己给抽过去。最后还是西窗姑娘取来纸巾,一手扶着老爷子的肩膀轻拍,轻声安慰。
好半晌,司徒正我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我说道:“小鸿啊,这幅画你从哪里得来的?”
“纽要克的一个私人拍卖会上,之前是洛菲尔家族的旧藏。”
“怪不得找不到,原来是被米国的石油大亨珍藏起来了!”老爷子颇为感慨,无尽唏嘘。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拍下这幅画时的情形,心想,恐怕谈不上是珍藏吧……
“老爷子,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幅画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丝路山水地图》,是元朝在最鼎盛的时候,命令宫廷画师根据西域相关实料绘制而成的,不仅艺术价值很高,更是完整展现了这条漫漫长路的千古盛况,意义非凡!”司徒老爷子的情绪相当激动,但旋即又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可惜啊,画面不完整,是残卷!”
“残卷?!”我当时就震惊了。古卷的宽度有60公分,算是一个比较常见的尺寸,因此司徒正我老爷子说的残卷,自然不可能是上下两侧有问题,而是在左右两端……
“不会吧!残卷都超过30米了,那整幅画该要有多长啊?!”
“据我估计,应该起码有40米以上。”
好吧,还不算太夸张,毕竟有了30米的前车之鉴,只多十米的话还是不足矣让我觉得惊世骇俗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长度够不够申请一个最长画卷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只要没有无聊的人闲的没事去打破,应该能保持很久吧?
我也叹了口气:“的确可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幅画上最重要的题跋和钤印等便全都位于缺失的那部分画卷之上吧?”
“没错。这幅画流传较少,而画卷又太长,因此并没有像其他名画那样被盖满各种大小印记。根据史料所记载,明灭元后此画曾流落民间,直到嘉靖年间才重新被宫廷收藏,当时画卷还是完整的,所有的钤印和题跋都集中在在画的后半段上,共有30多个印记,一百多个字。然而明清之交,此画再次流散,之后便不知所踪。”
我沉吟道:“据洛菲尔家族的人说,他们家族收藏这幅画的时间已经超过100年了,既然如此……那么画卷被裁切,定然是清朝的事情。有清一代,多位皇帝都曾经大兴文字狱,或许是这画卷的后半段上写了什么犯忌讳的东西,藏家才忍痛将其割裂,甚至可能已经将后半段毁掉了吧!若真是如此,不得不说是一大千古憾事啊!”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司徒老爷子幽幽道:“历史上曾不乏将名画长卷一分为二的事情,究其原因,除了极富传奇色彩,被烧断的《富春山居图》之外,大多数无非是为了一画能卖两价!”
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画两价?什么意思?!”
“我来打个比方。你收到这幅画的时候,正是其百年来首次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说白了现在尚未引起广泛的社会关注。但如果你将此画的不凡背景和重要意义公之于众,画作除了本身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外,便又多了一层广为公众所知的影响力和话题性。一卷只剩四分之三的珍贵残卷声名显赫,剩下的那最后10米是不是就显得更为珍贵了?假如洛菲尔家族突然在这个时候拿出了剩下的部分拍卖,出售两份残卷的价格相加,甚至能够超过完整画卷本身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