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入住的海滨别墅分为上下两层,除了宽敞的客厅,独占一间的休闲水吧之外,还有三间客房。没办法,这已经是岛上最小的别墅了。
走进别墅,脚下铺着原色木质地板,家具、窗棂和纱帘也全都是素色。朝向海面的一侧,一扇巨大的玻璃推拉门外,宽敞露台连接着与海平面齐平的无边泳池,两把看上去就非常舒服的沙滩椅并排躺在泳池旁,慵懒而惬意。再往外,便是碧波荡漾,一望无际的蔚蓝之海!
我们走进房门时,一只鹭鸶正站在无边泳池旁边低头喝水。晓晓顿时玩心大起,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接着蹑手蹑脚地朝着鹭鸶走去。鹭鸶被惊动,双脚一蹬,忽闪着翅膀飞走了。晓晓开心地咯咯直笑:“这回,还真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呢!”
望着她迷人的笑脸,我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揽过晓晓的纤腰将她扑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原计划第二天一早便前往岛上被PADI评价为5星的潜店,正式开始学习水肺潜水,结果经过大半夜的连番酣战之后,到早晨谁都没起来……所以直到第三天,两人才正式来到了潜店门口。
全世界有大约30多个潜水组织,其中以全称为“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的PADI规模最大,也最为流行。
PADI的潜水证书分为许多不同等级,分别对应不同难度的潜水活动或教学资格,持有证书才被允许从事相应难度的潜水活动。我和晓晓都是初学者,自然是要从最低级的证书开始考起,也就是缩写为OW的开放水域潜水员证书。持有此证书,便可以在深度不超过18米的开放水域中进行最基本的潜水活动,足够欣赏绝大部分的珊瑚礁美景了。
整个证书学习的过程包括了5次理论课、5次平静水域实习课,以及4次真正的开放水域潜水实习。由于整个kokomo岛上的住户数量并不多,我和晓晓前两个阶段的课程学习全部都是一个教练只教我们俩,因此到了最后一阶段的真正潜水实习时,我们干脆将教练请到了游艇上,直接起航前往20多海里之外的世界顶级潜水点——阿斯特罗莱布大堡礁。
潜水教练阿莫拉比是斐济当地人,30多岁,受过高等教育,会说英语,一张活力四射的脸庞被赤道长年累月的强烈阳光晒得黑里透红。世代生活在海岛之上的斐济人水性极好,个个几乎都是在学会走路之前的婴儿时代便已经学会游泳了。至于阿莫拉比教练,我曾亲眼看到他不带任何设备,仅用一副潜水面罩遮住眼睛,便一个猛子扎到10余米深的海底,用水下相机拍摄了一张正在捕食大乌贼的照片。
4次开放水域潜水实习要分成两天完成,每半天一次。我们计划每天早晨出发,完成两次实习后在黄昏时分返航,期间便在游艇上用餐和休息。
水肺潜水的确是一项充满魅力的运动。在岸上的时候,背上沉重的压缩气瓶再戴上配重腰带之后,数十公斤负重沉重得几乎令人无法行走。但当你坐在船舷之上向后一翻,整个人浸没到海水当中时,却能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在地面上进行平面运动不同,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上下翻飞,以飞鸟般的角度俯瞰整片瑰丽如童话世界的海底。另外,相比起浮潜只能漂浮在海面附近不同,有了气瓶和浮力装置的支持,你可以真正置身珊瑚丛林之中穿行漫步,近距离饱览丛林居民们神奇无比的日常生活。
第一天的潜水实习一切正常,基本就是换了一个环境将之前在平静水域当中的基础训练重复一遍,浮力调节,呼吸器寻回,简单的潜水手势,与潜伴的协作和潜水安全,我和晓晓都圆满完成。期间我们还数次碰到鲨鱼,其中有些比我们之前浮潜时碰到的还要大上许多,但教练阿莫拉比表现得极为淡定,在他的影响下,我们也很快克服了恐惧,怀着深深的好奇观察每一条偶遇的顶尖猎手。
当“晓晓号”游艇迎着夕阳的余晖返航时,我和晓晓便都已经深深爱上了水肺潜水这项极限运动。
第二天的行程则要轻松了许多。由于我们的学习进度很快,教练表示需要考核的内容昨天都已经基本完成了,今天的两次下潜只要凑足了次数即可毕业。
PADI的初级潜水证书是直接由教练来签发的,因此有了阿莫拉比的金口玉言,我和晓晓当下便是一声欢呼。经过商议之后,我们决定首先沿着环礁外围的深水区域巡航,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鲸鲨或者蝠鲼群,如果实在找不到再前往阿斯特罗莱布大堡礁水域。
鲸鲨是世界上最大的鱼,成年鲸鲨的体型足有20多米长,比我们的游艇还要大。而蝠鲼则是外貌如同蝙蝠,长着巨大双翼的软骨鱼类,其翼展可达7米!能够和这两种庞然大物共舞是每个潜水爱好者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因此我们事先穿戴好了全套的潜水装备,一边搜寻着两种庞然大物的踪迹,一边随时准备着跃入碧波当中。
两个多小时之后,一直站在游艇观景平台上目不转睛盯着远处海面搜索的阿莫拉比抬头看了看天色,走下旋舷梯,冲我们摇头道:“没有发现,继续搜索的话,上午的时间便不够用了,上午我们先在这里下潜一次吧!”
“好。”我点头答应下来,不过看了看周围显然水相当深的暗蓝色海面,有些疑惑:“额……不过,我们在这里下潜看什么?”
“海龟航道。”阿莫拉比露出阳光般的招牌式微笑。
“海龟航道?!那是什么?”
阿莫拉比想了一下,解释道:“海龟因为行动缓慢,身体上经常会被一些生长速度快的藻类所附着。因此它们常会定期前往某几处固定的珊瑚礁上,让生活在那里的小型鱼类帮助清理身上的附着物和死皮——这样的珊瑚礁我们称之为龟岩,相当于是海龟们的公共清洁站。而海龟航道,便是海龟们借助水下洋流的推动前往龟岩的固定路线!我们在这里下潜,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大批绿海龟乘着海流从此路过!”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神奇?!”
阿莫拉比哈哈大笑:“先生,大海当中比这更稀奇的事情,还多得是呐!如果您之后长期潜水,一定能够慢慢……”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眉头一皱望向远处的海面,接着连舷梯都不走,直接纵身一跃,像猴子一般攀着观景平台外围的栏杆爬到了高处,手搭凉亭眺望远方。
“呼啦~!”阿莫拉比忽然激动地高喊起来。只见他手舞足蹈地向掌舵的奥摩哈指明方向后,便一跃而下,手忙脚乱地拎起钢瓶往身上套。
“准备下水,准备下水!”教练先生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
我有些疑惑,鲸鲨和蝠鲼虽然都是壮观无比的巨大鱼类,但在热带海洋这里并不是多么太少见的东西,为什么阿莫拉比这个经验丰富的潜水教练会突然激动成这样?
“教练,下面是……鲸鲨?”
阿莫拉比用力摇了摇头,开心地像个孩子:“不,先生,是姥鲨,姥鲨啊!”
我蓦地一惊,回忆起了从前看到过的关于姥鲨的资料。世界上第二大的鱼类,其体型仅次于鲸鲨,却有着跟体型完全不相配,无比巨大的头部和嘴。如果单论稀有程度,姥鲨和鲸鲨相差无几,但因为鲸鲨集中分布于热带海域,因此在南太平洋海域当中见到鲸鲨的几率要比见到姥鲨大得多,这也就无怪乎阿莫拉比会如此激动了。
背好压缩气瓶,阿莫拉比便一直凝神眺望着远方的海岸。当游艇行驶到指定地点后,他便一马当先,迫不及待地翻入了海水当中。
我和晓晓紧随其后,从放下到与海面齐平的船尾甲板上跃下。当入水激起的气泡散尽,我迫不及待地举目四顾,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比酒店浴缸还要巨大的苍白大口迎面而来!
那一瞬间,我说不清自己是激动还是惶恐,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忘记了呼吸!
巨口从我身边数米之外略过,其后是一个如同攻城锤般硕大的头部,以及比头要细上好几圈的苍灰色身体,整体形状如同纺锤,长度则接近一辆大型巴士!这便是姥鲨,虽然拥有着鱼类当中最巨大的嘴巴,却以滤食海水当中的浮游生物为生,性情极其温和。
几条鮣鱼用头顶的吸盘将自己附着在姥鲨的腹部,再往下,便是不远处正举着照相机疯狂拍摄的潜水教练阿莫拉比。似乎是察觉到身边多出了几只烦鱼的小虫子,姥鲨尾巴一摆,飞快地游走了。
眼见姥鲨的速度远不是游泳能够追上的,阿莫拉比教练冲着我们翘起大拇指向上比了比,这在潜水手势里是“上浮”的意思。
我们浮上水面,顺着奥摩哈抛下的缆绳爬回甲板,阿莫拉比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快,跟上去,它往珊瑚礁的方向去了!”
奥摩哈转头看向我,我点了点头,他便立刻跑回舵轮旁,发动了引擎。“晓晓号”发出一阵欢快的汽笛声,摇摇尾巴追着姥鲨投射在海面上的深灰色影子,朝珊瑚礁海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