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帝都城二环当中随处可见的古旧胡同,灰瓦和砖墙矗立左右,不知静静相对了多少年。若说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寻常,恐怕就只是胡同里的大门比其他胡同少,只有两扇。
此刻我便推着晓晓站在其中一扇大门前,朱红色的门板上镶嵌着锈迹斑驳的门钉,两旁的威武石狮相对而戏。一个身穿青色马褂的老人站在门前,冲着我恭敬鞠了一躬:“太叔先生,您来了。”
我点点头:“开门吧。”
老人依言打开朱漆大门,一块精美的砖雕影壁出现在我们眼前。与一般宅子当中的影壁喜欢雕些有吉利寓意的图案不同,这里的砖雕是花鸟草虫,可以想见当年住在这里的主人定然是位文人雅士。我们走进宅子,绕过影壁墙,只见两进的院子里古木参天,地面上铺满枯黄的落叶;院中央的池塘水面虽然封冻,但由于是活水冻得不厚,透过冰层可以看见五颜六色的锦鲤在冰层下缓缓游动;池塘之上搭有石桥,桥畔摆设着奇巧的太湖赏石。
“你觉得这里怎样?”我问晓晓。
“很不错呀,虽然因为经年无人打理而显得有些破败,但我能想象到,若是好好拾到一下,有了人气,会是个闹中取静的清雅所在呢!”晓晓的声音很柔软,仿佛在想象着这里以后的景象,“太叔哥哥,这四合院,你买下来了?”
我摇了摇头:“还没有。这是咱们出发去斐济之前,我托陆九爷帮着给找的一套宅子,不算太大,总售价2000万出头,当时是想着收拾一下,然后用作咱们结婚的婚房来着,毕竟当时我手里能用的钱也不算太多。不过现在看来,咱们似乎可以再看看,选个更大些的?”
晓晓笑了:“不用啊,这里就挺好的,我很喜欢。嗯,咱家就买这里吧!”自从上次我在斐济说过“都是咱家的”这句话之后,晓晓便爱上了“咱家”这个词,经常挂在嘴边。
我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好,只要你喜欢。”
“嗯,喜欢!”
既然老婆大人发话,那我必须“慷慨解囊”啊!于是我冲一旁的老者点了点头:“刷卡!”
这位老人是专门做四合院的房产业务的,当即脸上便乐开了花,连连点头道:“要得,要得!”
就这样,我和晓晓便在偌大的帝都城当中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距离春节还有几天时间,我先是跟晓晓赶在放假之前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接着找人将四合院从里到外整个打扫了一遍。这样一来,虽然院子里的部分生活设施还有些老旧,但住人已经没问题了。
这个春节,我将自己的父母和晓晓的母亲都接到了新购置的院子里,第一次作为有老婆的人,和亲人们一起过年。
过完了正月十五,我和晓晓正式举办了第二次婚礼,地点就在我们的新房里。这一次的婚礼是完全中式的传统婚礼,参加的人比较少,除了双方的家人之外,主要就是一些关系亲近的朋友。不过远在港岛的郑大小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再次不远万里的赶来。我对此自然是十分感激的,只不过看着晓晓似笑非笑的目光不时在我和郑大小姐两人之间逡巡,心里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等到宾客散尽,我步履踉跄地走进洞房时,晓晓正蒙着红盖头坐在床沿边等我。虽然两人间早就有过了肌肤之亲,但我看见晓晓露在婚服外的手指绞在一起,似乎竟有些紧张。我轻轻挑起她的盖头,借着摇曳的红烛安静欣赏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嘿嘿直乐。
晓晓娇羞地白了我一眼,颠怪道:“傻笑什么呐!”
“嘿嘿,现在该不会还说,你不是我老婆了吧?!老婆你真漂亮!”
晓晓一昂头,轻哼了一声:“先被忙着花言巧语,我问你,那个港岛的郑大小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顿时尴尬地直挠头:“啊?!那个啥,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哪儿知道啊!”
晓晓伸手在我胳膊上使劲儿拧了一把,立马疼得我呲牙咧嘴:“哎呦,老婆大人饶命啊!”
“哼!少跟我装蒜,我早就发现了,从咱们上次在斐济举办婚礼的时候起,她看你的眼神就明显不对!”
嘶~!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上次婚礼?!那时候你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呐,这都能觉出来郑芷的心思?!
晓晓见我不语,哼了一声便撇过头去不再理我。我当时就急了,忙不跌解释,总体来讲的意思就是: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我真没那意思!过了好半晌,她才叹了口气:“这一次便相信你了,我听说人家大小姐在斐济也帮着咱们出了不少力呢,回头找个机会,咱还得一起好好谢谢人家呢!”
我刚刚送了口气,晓晓便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柔若无骨的身体紧贴过来,呵气如兰地在我耳边呢喃道:“不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
晓晓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此刻大病初愈,身上更添了几分娇柔气质,让人忍不住又怜又爱。更重要的是,自从她受伤以来,我们之间最亲热的接触也仅限于拥吻而已!此时此刻,拥着伊人的娇躯,那团被刻意压制了大半年的火焰瞬间变熊熊升腾起来,将彼此的理智烧成了飞灰!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人们常说,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便不是真正的人生。此番斐济之行后,我也算是经历过了一场重大挫折,虽然最后的结局还算是比较圆满,但自己的心态也得到了一次彻底的升华。就像我和晓晓买下的这座四合院,坐落在皇城根脚下,最喧嚣的闹市之中,却有条人迹罕至的僻静胡同,和院落当中自成一片天地的小空间。
我觉得这就像此刻的自己,虽不至于从此看破红尘归隐山林,还是要在尘世浮华中沉浮,但心境却比之前要宽广的多,对人,对事,对钱,对物,都有了更加豁达的心态!
我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晓晓,晓晓便很开心地笑着。
但当我把同样的话告诉文斌和小杰的时候,这两个兄弟却是狂呼乱叫,大喊着我这完全是不愁钱花之后的无病呻吟……
但不管怎么说,生活似乎终于回归到了正轨上。
那批暂存在斐济银行保险库里的珍贵古玩,我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带回国内,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关税太贵了!于是经过权衡后,我最终将那些东西运到了纽要克保存。纽要克毕竟是全世界艺术品市场的中心,如果以后需要将东西变现的话,在这里也要比在国内方便一点,尤其西方艺术品更是如此。而游艇“晓晓号”因为距离太远,帝都也不临海,因此我在征求晓晓的意见之后直接将船送给了有大功于我们的船员奥摩哈作为谢礼。反正我和晓晓因为身体原因,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有机会玩游艇了,以后如果身体好了还想玩,重新买一艘便好。当然,送人之后游艇的名字自然也就不再是晓晓号了。
而新的一年当中最令我开心的事情,还是晓晓的身体恢复情况。在帝都最好医护团队的帮助下,我甚至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比前一天更好。医生说,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晓晓的身体机能有望在一两年之内便恢复到正常人水平!虽然现在她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对我而言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毫无疑问,我还是更希望她能够康复的!
我雇了几个专业的家政人员对四合院进行打理,在院子里栽满花草,安保措施全面升级之后,将自己收藏的主要古玩也转移到了四合院的东侧厢房之中。晓晓的母亲当初给她申请的休学为期一年,因此现在她还不需要去上课,每天除了配合治疗,就在四合院里安静地看看书,赏赏花,研究研究古玩,自得其乐。我开始照常在市场上收购古玩,只不过主要战场从地摊门店转移到了拍卖市场和大藏家的圈子里。而每天在外面奔波完之后回到四合院,院门里都有晓晓那柔软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等待着我。有时候心情好了,她还会花上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用自己尚不灵活的双手一点点择菜洗菜,在我晚上回家的时候端上亲手烹饪的芳香菜肴。虽然我无数次说过这种事情不用她来做,安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但晓晓总是微笑着摇摇头,神采奕奕地回答说,咱家的饭,我喜欢做。
每当这个时候,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便仿佛被触动了一下。所谓家的感觉,便是如此了吧?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四月芳菲尽。忽然有一天,小六子神神秘秘地找到了我:“鸿小爷,不知您最近有没有时间?”
我耸了耸肩:“还算清闲,怎么了?”
小六子搓着手,嘿嘿笑道:“有个事儿,想请您给参详参详呢!”
我有些好奇,小六子这娃一向精明能干,在做生意这方面也算得上是敢作敢为的主儿,怎么今天一副心里没底的样子?
“没问题,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于是小六子开始眉飞色舞地跟我讲起去年秋天的见闻,我也听得兴趣盎然,深觉有趣。
彼时我们两人都没有想到,一场文玩市场上的盛大狂欢,便会因为我们今天的谈话而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