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你怎么来了?”
慕一廷摘下帽子,大步走来:“我要是不过来,你岂不是要反天了。才消停几天就给我惹事,赵文彬的事没让你吃到苦头?”
慕微凉缩了缩脚趾,手指悄悄藏在背后。“我,我就是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也不能打人。还有你看看这房间里让你折腾的,是谁说要好好爱护小海,你的小海呢?”
慕微凉轻叫一声,慌忙跑向窗外,捏着碎掉的花盆,可怜兮兮的瞅着他。“哥,小海会不会死掉?”
一脸撒娇的表情,就像个乖巧的小姑娘,和刚才狂怒的女人判若两人。
慕一廷走过去,表情冷淡:“要是小海死了,也是你造成的。”
原来那盆绿植的名字,叫小海?
给一盆花起名字,真有情调。
“何律师。”慕一廷无奈的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微微给你添麻烦了。她脾气不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何子衿看着慕一廷那张带笑的神情,也微笑着:“没关系。是我太急于求成,让慕女士生气了。慕女士,你耐心一点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慕微凉抓着慕一廷的手臂,有些可怜的看着他:“哥,我想不起来,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慕一廷皱了皱眉,看着她的手指,“怎么弄伤手了?疼吗?”
“疼,特别疼。”她举着手指,可怜兮兮的抱怨。“这是一双画画的手,特别宝贵的。”
何子衿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慕一廷将人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后,开始从医药箱中翻找纱布和消毒酒精。
“连鞋子都不穿,也不怕被扎到。脚伤到了,哥哥给你买的漂亮鞋子,你就穿不了了。”
可爱的小脚趾动了动,悄悄缩在了裙子下。
“何律师你现在可以问了。”
何子衿又问了几个问题,慕微凉实在答不出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
慕微凉松了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慕一廷。“哥,我很乖的。”
慕一廷无奈一笑,伸手点着她的鼻尖。“我去送一下何律师,你乖乖的,不准闹。等回来了,哥给你做饭吃。”
走出病房,何子衿才迟疑的问:“慕女士和另一位……”
“微微有双重人格的事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也就不瞒着了。是的,她和另一个人格之间,只能共享一部分的记忆,这就是她答不出来你那些问题的原因。”
“那另外一位慕女士不出来吗?”
“那天赵文彬对微微不轨,微凉害怕,是微微出来保护了她。”提到赵文彬,慕一廷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阵杀意。“从那天起,微凉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想,她可能是太害怕了。”
“这样啊。”何子衿是第关于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有些头疼。“慕先生,你们的配合我很感激。但这个案子,你要清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初微微选择了何律师,正是相信何律师能够为伸张正义,将早已听这种人绳之以法。”慕一廷说完轻轻笑了下。
他身材颀长,穿着一身作训服没有铁血气质,反而像一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齐整的短发压在帽子下,一双深邃的双眸也带着笑。
“何律师是被微微吓到了,还是不自信?”
何子衿挑眉:“慕先生是要用激将法?我既然接了这个案子,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目前的问题是,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实在是太少了。要对抗赵文彬,难。”
“证据是一步步找出来的。”慕一廷态度温和:“如果何律师需要任何帮助,请尽管开口。明面上慕家不会参与,但相应的帮助,还是可以的。”
“先谢过慕先生了。关于这个案子,我回去后还要细细琢磨。如果慕女士那儿有什么新的消息,请务必尽快通知我。”
“我送何律师下山?”
“不用了。”何子衿婉拒:“慕女士受伤了,我也有自己开车来。”
慕一廷看着何子衿驾车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缓步向楼内走去。
“哥。”
推开门,慕微凉就像个小可怜似的扑了过来。
慕一廷小心将人接住,无奈道:“地板上都是碎片,你这样走过来,脚丫子真的不想要了。”
“不是还有哥哥你嘛!”慕微凉满不在乎的说。
“你哟。”将人抱到床上,慕一廷才问及:“你真的没什么记忆了,只要有一点,能够帮助何律师。”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她敲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为难:“哥,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傻瓜。你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微微,怎么说是添麻烦。这个案子很棘手,何律师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哥你的意思是。”慕微凉的手指一紧,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很有可能那个混蛋就逍遥法外了!”
“虽然很不想这样回答,但是这个可能性极大。”
慕一廷那天得知妹妹被人欺负后有多气愤,恨不得上去杀了赵文彬这个混蛋。是微微拦住了他,说一定要用法律途径来解决,不能给慕家抹黑。
“你从小脾气就倔。要是案子没有赢,可不能闹。”
“哥!”慕微凉不开心的扁嘴:“你怎么能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妹妹的微风啊。”
“好啦,这件事别担心。这个案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何律师要是败了,恐怕今后在京城的律师界就再无出头之日了。考虑到这一点,她必定要全力以赴。别担心,一切都有哥哥在。”
“嗯。”慕微凉靠着哥哥的肩膀,脑海中闪过一双坚定的眼睛。
何子衿,我可是全然的信任着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周一上午。何子衿来到这家名叫若水笙花的茶馆,天空正飘着雪粒子。
风一阵阵的,吹得人瑟瑟发抖。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推开仿古的厚重雕花大门,暖意瞬间包围全身。
从口中呼出的冷气,瞬间化为暖意。
门外是严寒的冬季,而房间里则更像是热烈的夏天。
何子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个女人。
无论在哪里,那个女人都是不会让人忽视的存在。
娇弱柔媚的外表,纯洁无垢的笑容,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
何子衿嘴角轻勾,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天使吗?
她的存在是侮辱了这个词。
“好久不见。”在椅子上坐下,她扯开那条让自己感到热的透不过气的羊毛围巾。
“子衿姐。”年轻的女孩儿眼睛一亮,像个可爱的小妹妹一样撒娇。“咱们这么久都没见面了,你一点都不激动啊。这几年连个电话都没有,真让人伤心。”
“伤心?”何子衿拿来水牌,点了一壶正山小种。“我又为什么要伤心。”
红色的茶汤,深沉的味道,抿一口香气浓郁。
“子衿姐。”杨紫芸一直看着何子衿,直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开口:“我还以为经历了四年前的那些事,子衿姐再见到我,会满身都是恨意呢。”
她笑意盈盈,像个开心的孩子。
何子衿忽然有些厌恶的别过头去,不愿意在那张娇美的容颜上再停留片刻。
杨紫芸目光灼灼,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庞。乌黑的长发烫成了浪漫的卷发,巴掌大的小脸妆容精致,略显英气的眉让这张脸不显软弱,反而多了几分刚毅之美。小巧的菱唇,以及挺直的鼻梁。
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含秋水,清澈见底。
四年了,这双眼睛还是没什么变化呢。哪怕经历了那些,依然没有变过。
男人们最爱的不就是这样的眼睛,纯洁不带世故,一如他们心中的女神。
杨紫芸心中轻嗤,勾起一道甜腻的笑。“我这次叫子衿姐,也是因为四年没见面了,想叙叙旧。”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何子衿皱眉。
“听说子衿姐最近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真让人担心啊。”
何子衿抬头,恰对上一双来不及隐藏恶意的双眼。她怔了怔,片刻心中想着:啊,果然又是这样啊。表面对你笑着,暗地里捅刀子。
“既然知道我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还打扰我。紫芸,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杨紫芸小嘴微张,没料到何子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既然面也见过了,茶也喝过了,我就先离开了。”她说着笑笑,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也没有窘迫,更加没有恨。
杨紫芸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深深的握起。
“对了。”何子衿站起来,拿过账单。“作为见面礼,这单我就请了。我帮你叫几碟点心,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外拼,人都瘦了。”
体贴的拍了拍那张柔嫩的小脸,何子衿像一个关切的大姐姐,在杨紫芸怨毒的目光中离开。
何子衿……
杨紫芸咬紧牙关,齿间已经有了血腥味儿,她死死盯着何子衿离开的方向,目光似毒蛇。
何子衿离开若水笙花,就钻进了出租车。
她的手中还抓着找来的零钱,手指颤抖。
四年了,四年了啊!
当年做下那种事情的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女士?”
出租车司机一脸慌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何子衿勉强笑了下,“麻烦,管几道长河律师事务所。”
飘扬的雪粒苟延残喘了几下,天空又恢复了沉静。
许铮小心翼翼端着马克杯,忽然她感到一阵劲风从她身边经过,手一哆嗦,水撒了不少。
“老板?”
何子衿匆匆走进办公室,咣当关了门。
许铮眨了眨眼睛,纳闷的自言自语:“老板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次的案子真的这么棘手,让老板也为难了吗?
几分钟后,许铮站在何子衿的办公室里,硬着头皮道:“老板,大BOSS让您去一趟。”
“他有说什么事吗?不重要的,就推了。”
“是……说是让您陪着他去一趟沈氏。”还不是王明惹出的事儿,非要自家老板去解决。
笔尖在纸上重重划下,何子衿深吸了一口气,把签字笔收好。
“我下午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留到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