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楼下的嘈杂，将小侄子放回自己房间，沈牧尧才问：“为什么回来？”
“你这话有歧义哦。”沈思雅摇着手指，笑嘻嘻的问：“今年还是没能脱单，真可怜。”
她笑笑，转移着话题。
沈牧尧看着她，忽而叹了口气：“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不快乐。
“也没什么。家里太冷清，这大过年的，家里就我和康康。”沈思雅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真困啊，看楼下那些人就烦。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姐夫呢？”东方铭居然不陪着姐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过年的时候孤零零的在家里。
“他啊，出去应酬了。”沈思雅撇嘴，满不在乎道：“反正我也不管他去哪儿。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弟妹啊。我看你孤家寡人的，姐心里也不舒服。”
沈牧尧抬起的手放下，而后又重新抬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别怕。”还有，比继续惦记他的人生大事。
“我怕什么呀。”沈思雅忍不住笑了。“你瞎操心什么，我一点儿事都没有。这大过年的，就一个人苦着着脸，好像别人欠你似的。得了，给姐姐笑笑。”
手指爬上弟弟的脸，轻轻捏了捏。
她大沈牧尧两岁，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捏弟弟软软的小脸。这个习惯直到今天都没有改变，而他们两个已经是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了。
沈牧尧对于自家姐姐一向无可奈何，任由她为所欲为。
“姐，好了吗？”
沈思雅总算捏够了，刘妈也把热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大小姐，有你爱吃的乳鸽。”
“还是刘妈最疼我。”
沈牧尧看着姐姐在旁津津有味的吃着饭，问：“康康吃过了？”
“那小子光吃零食就饱了。”
沈思雅吃了会儿，看着静静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些好笑。“怎么了这是，几天功夫没见，不认识了？”
“倒也不是。就是……姐，你瘦了。”
“真的！”沈思雅摸了摸脸颊，“我最近报了个瑜伽班，看来还是有成果的。这几天我就在家里住了，回家也是冷锅冷灶，怪没劲的。”
“他过年出去应酬什么？”
沈思雅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好累，我要去睡了。康康就放你这儿了，别吵他。”
看着沈思雅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沈牧尧轻叹了口气。
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种感受。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吗？
沈牧尧走进卧室，在棉被里酣睡的小团子还没有醒来，一脸天真，不用管大人的世界是多么的复杂。
他就静静看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在一侧窝着睡了会儿。
醒来就看到康康亮亮的眼睛，正揪着他的头发玩儿。
“小舅舅。”
“早啊，肚子饿不饿？”
叩叩。
门外响起沈思雅的声音：“小牧，醒了吗？我来接康康去吃早餐。”
这个时候，沈家还醒着的人可不多了。
小家伙的胃口不错，一口气吃了六个煎饺。
“我要回家一趟，康康先放在你这儿。”
“要我陪你吗？”沈牧尧问。
沈思雅摇了摇头，“用不着，你好好陪着我儿子。”
沈牧尧看着沈思雅匆忙离开，戳了戳康康的小脸蛋。“小舅舅陪你玩儿。”
离开沈家，沈思雅的脚步慢了下来，坐进车里，她迟迟没有发动汽车。久久，她才叹了口气，抹掉了眼角的泪滴。
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喜欢上一个不会喜欢你的男人是什么感觉？
那个人从来不会为她的选择而停留，他的喜欢太廉价了，经不起丝毫打击。他们结婚已经十年了。七年前，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就是康康。而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都没有碰她。如果不是一次巧合，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啊，又成了一个欺骗的多余的人。
……
何子衿在天光微亮时醒了过来。
推开窗，空气中满是硝烟后的味道。
地面上的鞭炮残渣已经被环卫工人清理干净了。即使在过年，他们也没有办法休息。
套上家居服，何子衿去厨房准备早餐。
她煮了点小米粥。面和馅儿都是有的，她迅速的包了几个比较大的饺子，做成了锅贴。
“怎么不多睡会儿。”刘晔拄着拐杖出来，一大清早就看着孙女忙和着，有些心疼。“奶奶帮你。”
“奶奶，不用了。我这儿马上就忙完了，您先去看电视，一会儿就吃饭了。”
奶奶醒来后不久，贺文钧也跟着一起醒来了。
“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锅贴。”
“锅贴！我喜欢！”
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锅贴，的确会勾起人的食欲。
贺文钧咬了一个，汁水横流，满足极了。
“不用叫子宁起来吗？”
“他一向都要赖床的，这时候更醒不来。不用管他，让他继续睡。”
她这么说，贺文钧也就不多问了。
“小牧啊，多吃点儿，子衿做的菜好吃的不得了呢！”
“奶奶，我一定多吃点儿。”
他说到做到，吃的真不少。
何子衿一脸无奈道：“少吃点儿，中午不吃饭了吗？”
“中午再说中午的。”
“也不知道谁吃撑了，住进医院。”
“……”一定不是说他。
何子衿说的没错，何子宁十一点左右才醒来。抓了抓乱的像鸟窝的头发，何子宁打着哈欠。
“姐，饭好了没。”
“好了好了，快洗手过来吃。”
吃过午饭，何子宁带着寒假作业，连同给他辅导功课的贺文钧直接被何子衿丢到他的房间去了。
奶奶去睡午觉，而何子衿则拿出笔记本，写下了明年的计划。
过了年，时间过得飞快。
何子宁玩的太嗨，不得已在寒假的最后几天通宵补作业。
贺文钧已经回了京城，何子衿也享受了一段不用照顾大胃王的正常生活。
“之前和你说什么了，让把作业写完在玩儿。你这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是吧。”
“姐——”何子宁头痛极了。“给我一点时间，不然帮我写一点也行啊。谁知道老师留了这么多的作业，我都写不完了。说是放假，这根本就是变相摧残我年轻的身体！”
“别贫了，赶快做。不会的地方我教你，时候都不早了，这都十一点了。”
“没事儿。反正到早上去学校第一件事肯定是打扫卫生，偷个懒也没关系。”
“你今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麻烦大少爷您上点心好吗？”
“吃什么点心，我这作业都写不完了。”
“……”这孩子疯了。
何子衿没有打扰何子宁，只是到厨房给他准备夜宵。高强度的脑力运动后，大脑疲劳，人也会饿得。
等何子宁停笔，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他差点儿泪奔。
“姐，你对我太好了！”
“快点儿吃，我是你亲姐，不对你好，对谁好。”
何子宁又感动又激动的吃完了馄饨，又投入了下一轮的作业中。
寒假啊寒假，为什么你这么可恶又这么让人期待呢。
何子衿玩着手机，不时指点一下何子宁作业上的难题。
*爱我你怕了吗：啾啾~亲亲在不在*
*陪弟弟写寒假作业。心累.gif*
*青青不哭，站起来撸！└(^o^)┘*
何子衿网名青青草地，倒是常被人昵称亲亲。
*春节的时候没见着你出现，很忙？*
*忙惨了！求安慰(☆_☆)*
*摸头安慰.gif，过年我也忙坏了。今年家里人多，热闹。*
*家里人特多，我都要把吵死了。o(︶︿︶)o 唉*
*虎摸，还好没被逼婚*
*亲亲，伦家已经没人要了~当然没人逼婚。大哭.gif*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的，么么*
何子衿一边回复，一边注意何子宁。抬头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都这么晚了。
*太晚了，去睡吧，下次聊。*
*你成功的引起了的注意.gif，女人我记住你了.gif*
何子衿下线，劝道：“别写了，都几点了。后天才开学，等明天再写。”
何子宁已经困的不得了，眨了眨眼睛，哦了声。
何子衿看着弟弟睡下，又去隔壁看了看睡梦中的奶奶，返回了房间，却毫无睡意。
她不喜欢老宅。
每次待在这儿，都会让她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她还记得，她是如何跪在门口，向父亲忏悔祈求的。
而留给她的永远都是咒骂，和毫不留情的拒绝。
直到他们因病过世后，她才重新回到这个家，并且担了照顾全家的重任。
一晃，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清明节的时候，她还是不要去给父亲上坟了。她不想看到他，就不要去碍着他的眼。
何子衿回忆着过去，人生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假如一个人可以活八十年，她的人生将是七十万个小时，四千万分钟，而这之中人生将有二十三万个小时在睡觉。
能留给你的时间是有限的。
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能够做些什么更加有意义的事呢？
何子衿看着手中的生命线，沉沉一叹。她二十七岁了，已经进行了人生的四分之一。
未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