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治安不错，但也没人会在大半夜在街上游荡。
何子衿看着蹲在教堂前耍酒疯的女人，突然感觉到头很痛。
“梦梦。”
她过去，将坐在冰凉地板上的女人拖了起来。
“怎么了？”
徐梦梦喝了不少，还在人还没醉，睁着一双醉眼惺忪的眼睛，委屈的扁嘴。
“他们想把我嫁掉。”
这个他们，除了徐梦梦的亲生母亲方女士，应该还有她的继父了。
真相如何，何子衿也不好去议论。
徐梦梦那位继父对她不错，何况还是她的亲叔叔。
难怪，这几年来，徐梦梦总是在外面，很少回家。
“天这么冷，你也不怕感冒了。”
四月中旬，天还没有暖和到无所畏惧的地步。
徐梦梦巴着造型典雅的灯烛，委屈的直落泪。
“我是招谁惹谁了，非要把我嫁出去呀。”
巴掌大的小脸儿，精致的妆容全部都花掉了。
何子衿微叹了声，将人往路边的车里拽。
“回去睡一觉，醒醒酒再说。”
回到金色世纪小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整。
徐梦梦缩在后座，像个委屈的孩子。
何子衿微叹，将人弄上楼，喂了点儿蜂蜜水，才消停。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这小妮子的电话，说她人在安宁街的天主教堂前。幸亏她熟悉，不然这大冷天的。
抬手打了个哈气，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至于徐梦梦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清晨。
徐梦梦再次在硬梆梆的沙发上醒来，小脸一阵茫然。
厨房内传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勾引着她沉寂了一个夜晚的味蕾。
吞着口水，做贼一样凑到厨房门口，小声道：“子衿。”
阳光下的女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蛋。她没有上妆，瓷白的肌肤发光一样，一双清雅的双眸不起波澜，淡淡的，似春日的冷泉。
她不自觉瑟缩了下，乖乖站在一旁，安静的像只鹌鹑。
“去洗手，吃早餐。”
徐梦梦洗了手，小心的挪到餐桌旁，乖乖的捧起碗，乖的不可思议。
早餐后，何子衿才开始教育她。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大半夜孤身在外多么危险？要是被不认识的人把你带走，会发生什么，你知不知道？”
徐梦梦此刻才后怕起来，小脸刷白。只是衬着花了的妆容，显得有些可笑。
何子衿按了按额角，无奈的说：“去洗把脸。不要任性，你家里要是真的非逼着你结婚，就另想办法，何必这么糟蹋总觉得身体。”
从小就生活在蜜罐中的徐梦梦就像一名中二少女，总以为该主宰自己的世界。只是，她不曾想过，属于大人的世界会这么的复杂。
在父亲过世后，徐梦梦反而更加信任何子衿，而不是她的母亲方女士。
因何子衿为人正派，方女士才放任她和徐梦梦亲近。两人初识时，何子衿就接到过来自这位女强人的警告。
“回家去报个平安，不要让他们担心。”
徐梦梦迟疑的走到门口，身上还裹着何子衿给她的羽绒服。
“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何子衿摆手：“走吧，难得我周六得个清静。”
徐梦梦哼了哼，扁着小嘴，一脸不开心的走了。
老旧的楼道间，贴满了各种小广告。虽然是白天，光线也有些暗。
徐梦梦下楼时，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她的脚步微顿，而后一脸疑惑的离开。
刚刚那个人看起来好熟悉啊。
只是，沈氏的总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去。一定是她昨天喝多了，脑袋都不清楚了。
那位可不是普通出身，和他们根本没法比。
徐梦梦……
沈牧尧在口舌间咀嚼着这个名字。
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比资料上看的要更加亲密一些。
……
送走徐梦梦，门铃便响了起来。
何子衿透过猫眼看到一张俊秀年轻的脸庞，稍作迟疑，还是拧开门。
“你来干什么？”
何子衿的声音传来，淡淡的，似清晨的薄雾。
沈牧尧嘴角翘了翘，说：“找你约会。”说完，他又补充：“当然你选择拒绝的话，我还是会继续约。”
何子衿觉得头疼，这样一个人，脸皮厚，也不能威胁，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换衣服吗？”他倚着门框，笑意温柔。
茶色的双眸，似笑非笑，毋定了她一定会答应。
“这么早，你们这是……”
上次的邻居拎着垃圾从楼上下来，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一里一外堵着门口，眼神中闪动着八卦的光芒。
何子衿眉头稍颦，后退几步，让开了门口。
沈牧尧抬手和邻居打了个招呼，带上门，自顾自去饮水机倒水喝。
何子衿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进卧室。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面上的装饰画都颤动了。
沈牧尧眉梢微挑，嘴角勾着：“真生气了。”
再冷淡的人，也是有几分脾气的。
他走到窗前，推开来。
进入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春日的风，带着几分泥土的气息。
他看着楼下花坛中放肆生长的绿色植物，觉得自己看到了未来。
欣欣向荣。
何子衿在房间里也没有用心搭配，只有恼怒。她有种上学时候被小伙伴堵被窝的窘迫，又羞又躁。
好在她和邻居们不熟悉，搬来这几年里，也没什么交集。要不是之前公寓遭贼，恐怕连一次面都见不到。
“这么快？”
沈牧尧有些诧异的看着手表，只用了十分钟。
何子衿睨了他一眼：“你想等更久也可以。”
沈牧尧沉默了下，干脆不说话。
9：30
天气正好，不冷不热。
头顶的太阳温暖，又不会太刺眼。
高大的树木开满了桔红色的花，远远望去，似乎是停在半空中的几朵火烧云。
两个人经过木棉树下，踩着落下的花瓣，无言。
“不打算和我说话？”
上车后，他突然说。
何子衿睇了他一眼：“要不要给您老表演一出单口相声？”
做律师的人，口才都不会太差。
沈牧尧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稍怔之下，懒洋洋的点头：“好啊。”
何子衿：“……”何等的厚脸皮啊。
车还没有启动，沈牧尧趴在方向盘上，笑得乐不可支。
何子衿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因此她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位应该立即被送进医院的精神病人。
沈牧尧大笑着，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们子衿啊，其实也挺有幽默感的。”
何子衿感受着肩膀上的手，温热，带着柔软的弧度。
她默默移开视线，奇异的没有躲开。
就当照顾一下弱势群体，她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沈牧尧笑了会儿，发动汽车，笑问她：“想去哪里？”
何子衿托腮看着窗外，听到这话，挑眉：“应该是你来决定。”
“那好啊。”沈牧尧微笑着，忽然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皮肤这么好，真让人嫉妒。”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竟难得穿了卫衣和牛仔裤，年轻的脸庞，看起来像刚迈出校门的大学生。
老天总是格外的眷顾他。优质的长相，不凡的学识，令人生畏的手段，高超的头脑，还有为他添砖加瓦的豪门身家。连时间，都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不知道多少女人要嫉妒，能够拥有一张不老的容颜。
明明不是娃娃脸，竟然格外显年轻。
何子衿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春色明媚。
京城的春天，是让人不易把握，琢磨不定的。三月时分，树上已经有了绿意。进入四月，迎春花耀眼夺目。只是，和南国不同的是，京城的春天还是不能换上薄薄的衣衫。
何子衿想，好在今年春天没有太多的大风和黄沙，虽然弥漫不仅的是天空沉默的雾霾，和冰凉的空气。
“春天是适合游玩的季节。”沈牧尧仿佛有感而发，嘴角的笑意自在极了。“好久没出门了。”
何子衿略显意外：“难道我之前见到的，都是……鬼？”
沈牧尧不雅的发出一声怪笑，在等待红灯的时候，竟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拍了拍，唉声叹气着：“唉~我们子衿啊，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这人……
何子衿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的大手拍落。“说话就好，别动手动脚的。”
沈牧尧的红了一片，看起来有些可怜。他的皮肤白皙，和亚洲人的肌肤十分的不同。
何子衿觉得，他像极了中世纪的油画上的美少年。
“子衿，你好狠的心。”他委屈的抱怨。
何子衿的手指一颤，强忍着没有挥到他脸上去。“好好说话！”
这么阴阳怪气的，真的特别的可怕。
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齿缝间露出，在沈牧尧听来，简直是可爱的不可思议。
他甚至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可爱的女人了。
“子衿，你说我们将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定在哪里比较好？”
何子衿的脸色变了变，皱紧眉头，语气冷淡下来。“谁和你在约会？”
车内一片沉默，气氛瞬间冷了。